二
2024-10-04 11:04:50
作者: 徐大輝
四個鬍子押著小頂子沿著清河沒走多遠甩開河流朝山里走去,進白狼山後,大布衫子說:「給她戴上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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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眼東北農村磨米碾面使用碾子、石磨,用牲口拉,一般用驢、馬,騾,除自然瞎眼外,都要用後布蒙上眼睛它才乖順拉磨。胡匪採用蒙眼的方法是一種防範措施,更是一種規矩。生人進入藏身的土匪老巢,蒙上眼睛進入,使之很難記住道路。
小頂子認清自己此時的身份,作為人質落到土匪手裡,任何反抗、牴觸對自己都不利。他們用了客氣話說請自己上山,實質是被綁架上山。鬍子綁票目的不難猜測,幾乎都是敲詐勒索錢財,但願此次也不例外。不然她不敢想除錢財以外的綁匪目的,比如要人,匪綹有娶壓寨夫人的。天南星是否是出於此目的綁架自己?一切都要到匪巢才能見分曉。紅杏跑回去,鬍子讓她回家報信,父親很快知道消息,他會想辦法救自己。
「小姐以前來過白狼山?」大布衫子怕她寂寞吧,問她。
小頂子覺得這個鬍子有些和善,與傳聞中的作惡多端的鬍子天差地別。
自己騎的馬就練在他的馬鞍子上。她回答:「來過。」
「做什麼?」
「采猴頭(蘑菇)。」
「哦,白狼山猴頭蘑多,我以前也採過。」大布衫子說。
小頂子覺得這個鬍子有接觸的可能,巴望從他口中知道些什麼。她試著說:「瞅這位大爺心腸很好的……」
「他是我們三爺。」一個鬍子糾正稱呼道。
「三爺,」小頂子改口道,「你們大當家的叫我去幹什麼?」
「到了天窯子你自會知道。」大布衫子不肯說,鬍子不可能對票說出實情,他說,「我們不會傷害你。」
「寬綽(慰)哄我吧?」她問。
「是不是哄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大布衫子說。
往下有好長一段距離沒人吭聲,小頂子問了幾句鬍子未搭訕。眼前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到,風吹樹葉的簌簌響,不同的樹木散發出各異味道,判斷人在密林中走,馬不時卡前失(朝前摔倒),鬍子的馬訓練有素不該如此,只能有一種合理解釋,路坎坷難走,甚至是根本沒路。
「抓牢韁繩。」大布衫子提醒道。
小頂子表現出出人意料的堅強,四個鬍子綁架她押往匪巢,不是來白狼山采蘑菇,命運將會如何?父親終年丁當的砸鐵聲中長大,性格如鐵,心如鐵,意志如鐵,這使我們的故事將朝著一個不可預知的方向走去……坐騎忽然停住,聽到水香大布衫子說:你們帶她去登天(上屋),我去見大當家的。她推測到了地方,眼睛蒙著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山間的一塊平整的地方,鬍子的老巢在這裡。建築是幾排木頭房,準確說是木刻楞俄羅斯典型的民居,具有冬暖夏涼,結實耐用。用木頭和手斧刻出來的,有稜有角,非常規範和整齊,所以人們就叫它木刻楞房。
水香大布衫子走進一個木刻楞,天南星正斜身土炕上抽菸,滿屋子嗆人的煙味。他說:「大當家的,觀音請來了。」
女票稱觀音,對抓來票統稱請財神。
「噢,順利吧?沒遇到灰的瓢巴(官)花鷂子(兵)啥的?」
「沒有,挺順溜的。」大布衫子說,「她們到了背靜的河邊……沒費什麼事就弄來了。」
「兩個都弄來了?」
「按照大當家的吩咐,那個尖椿子(小女孩)打發她回去給祁鐵匠放龍(報信)。」
「好,大架子(祁)該發毛,坐不穩金鑾殿嘍!」天南星洋洋得意,他親自策劃這次綁票,一般綁票由軍師水香同秧房當家的(專司綁票、看票、審票、贖票之責)商量即可。此次綁祁二秧子之女鬍子大櫃親自同水香密商的,意義非同尋常,主要在綁票的目的上。除了策劃者,綹子目前無人知曉,他問,「人呢?」
「帶到登天裡。」大布衫子說。
鬍子綁來人要交給秧房當家的看管處置,遭綁票的人最刻骨銘心的記憶是熬鷹也叫熬大鷹,訓練獵鷹的方式之一。剛捉回來後不讓鷹睡覺,一連幾天,鷹的兇猛野性被消磨殆盡受的罪。鬍子將熬鷹的方法移花接木到綁票活動之中,票們成了鷹,只差沒像鷹放在粗繩子上,使之站不穩,而且還有人在下面不斷地用棍子敲打繩子,繩子不斷晃動鷹無法睡覺。負責折磨的鬍子揮動鞭子看票,誰閉眼就抽,休想睡覺。
綁來小頂子不是被當票看待,或者說另有特殊用途,才沒送到秧房去熬去受折磨,相反得到優待。鬍子大櫃叮囑大布衫子派可靠的人看小頂子,不准出任何意外(指不被侮辱、強暴之類)。
「是,樓子上(晚間)我親自站香(站崗)。」大布衫子說。
「不,你幾天沒著消停,拔個字碼(選人)站香就可以了。」天南星說,他讓水香好好休息,「三天後,你還要去園子(城)里。」
「哎!」大布衫子答應著。
綁來票三天後說票的重要人物花舌子出場,天南星綹子沒有專職花舌子,一直是水香兼著。其實水香身兼花舌子隱藏著極大風險,花舌子要接觸票家,綹子的四梁八柱不能輕易露面,一旦暴露了水香身份,必遭追殺。天南星打算明年春天在綹子中選一個,或是在亮子裡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這次,還得去祁家鐵匠爐說票非水香不可,鬍子大櫃這次特別策劃的綁票,只水香知道真正目的,何況天南星需要足智多謀的水香幫忙才能順利實施。
「去放仰(睡覺),人交給我。」天南星說,「你好好尋思見祁鐵匠的事。」
「好!」大布衫子聽命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