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送《新華日報》

  這輩子最令老秦難忘的是1943年9月至1947年2月，他在沙坪壩磁器口一帶足足送了三年多的《新華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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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老秦還是小秦，父親去世了，家裡很窮，母親帶著四個兒女，一家人相依為命。後來，哥哥又病又餓，也離開了這個世界。1943年，小秦剛剛13歲，舅舅介紹他從九龍坡毛線溝來到沙坪壩磁器口南京管鼎記派報處送報紙，掙點錢來幫助家裡維持生活。

  抗戰時期，重慶是陪都，報紙辦得不少，共產黨發行的只有《新華日報》。小秦雖然身體單薄，但手腳十分麻利，他每天到《中央日報》《掃蕩報》《大公報》《新民報》等報紙的發行點去拿報紙，在沙坪壩、磁器口、二十八兵工廠、二十四兵工廠分送、叫賣300多份。同時，還要為柏溪、童家溪的報販們代進報紙200份，其中就有50份《新華日報》。

  那時候，《新華日報》雖說是公開出版，但被國民黨反動派視為眼中釘，在發行方面受到百般打壓。其他報紙可以在派報處和發行點領取，而《新華日報》則不行。起初，小秦是從50多歲的胡伯伯手中取報，後來又換成一個叫袁叔叔的年輕人。他們都是用腳踏車（自行車）把報紙送到小龍坎龍泉巷口，小秦和其他送報的趕緊上前取報，然後匆匆離開。一年四季，風雨無阻。

  如果《新華日報》發表了重要新聞，國民黨特務就會搗亂，那就不能用腳踏車送報了。有一次，小秦在龍泉巷口等了好半天也不見送報人的影子，心頭十分著急。忽然，有人把他碰了一下，小秦回頭一看，一個身穿長大衣，頭戴博士帽的人把一疊報紙遞過來：「注意，千萬小心！」三年多時間，小秦不止一次地遇到化裝送報的情況，每次他都倍加小心，生怕出現差錯。雖然如此，仍然發生了兩件令人難忘的事情。

  第一件發生在1944年5月的一天早上，小秦拿著報紙從小龍坎警察所門前經過，幾個警察突然拉住他，搶過報袋一陣亂翻，取出《新華日報》說要沒收。小秦纏了一個多小時，對方仍然不還，並凶神惡煞地說：「再鬧，就把你抓起來！」小秦沒辦法，只好邊哭邊走。第二天取報時，小秦向袁叔叔講了這件事。袁叔叔安慰他說：「不要緊，我明天把報紙給你補上，看他幾爺子凶得到幾天！」過了不久，《新華日報》上登了一則沙坪壩警察看報不給錢的新聞，從此以後，小秦每天在警察所門口來來去去，那幾個警察再也沒找過他的麻煩了。

  另一件事情發生在幾個月之後，一天中午，小秦送完其他地方的報紙後，背著報袋剛剛走進二十四兵工廠大門，就被糾察攔住，把他帶到糾察室。裡面有三個人，反反覆覆追問小秦，廠里訂了多少《新華日報》，都是誰訂的？小秦明白這幫傢伙居心不良，就回答說：「只有中山堂圖書室訂了一份。」

  「你報袋中還有4份，都是誰訂的？快說！」

  「我今天順路搭了廠里的車，另外4份是磁器口的人訂的，不信，你們各自去問！」

  「不行，今天不講出來就不准走！」

  當時門口看熱鬧的人不少，小秦就故意大喊大叫，以便引起人們注意。很快，在廠長辦公室當傳達的姐夫趕來解圍，糾察見有熟人，只好警告說：「今後不准帶《新華日報》進廠，否則一律沒收！」小秦順口答應一聲「聽到了」，趕緊背起報袋跑出了糾察室。

  實際上，那5份《新華日報》全是廠里的職員們訂的，訂報時，他們反覆叮囑：一不能講他們訂了《新華日報》，二不要開收據，三不要送辦公室，必須悄悄送宿舍。這些，小秦當然牢記在心。糾察想弄清廠里哪些人訂了《新華日報》，小秦怎能告訴他們呢！事後，袁叔叔誇獎小秦機智，還提醒他：「今後就是要多動腦筋，保護報紙。」

  一連幾天，小秦都在動腦筋，找竅門，終於讓他琢磨出了三種對付國民黨警察、特務的辦法：

  一是將《新華日報》反折，讓那些警察、糾察一眼難明底細。

  二是把報紙平放在袋底，警察、特務不易發現。

  三是進廠前把《新華日報》轉放到衣袋內，要搜報袋，讓他搜好了。

  從此，小秦天天通過這些辦法與國民黨特務周旋，巧送《新華日報》，再也沒有發生過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