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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2 06:16:07 作者: (美)彼得·克萊斯

  奧斯卡鼻孔翕張。「你們瘋了嗎?」他狂吼道,「十六號被毀了!」

  內特張開嘴,扭頭看著薇科,薇科也在看他。他認為此刻最好別開口,於是抿緊嘴唇。

  奧斯卡盯著蒂姆的牆壁,拳頭攥得更緊了。他慢慢地深呼吸三次。下巴稍微放鬆了一點,鬆開雙手。「你們破壞了你們所有人的公寓?」

  內特緊閉雙唇,點點頭。

  奧斯卡的視線落在薇科身上,「我警告過你的瘋狂念頭,費什瓦納特小姐,」他搖頭道,「我只好再打電話叫油漆工了。」

  「不!」薇科說,她朝牆壁打個手勢,「你看這些,奧斯卡。你難道不好奇?難道不想知道——」

  奧斯卡一揮手打斷她。「不想!」他喝道,「你們害得所有人不得安生。知道這些損壞要花多少錢修理嗎?業主會很生氣。你們會被驅逐出去。」

  「不,不會的。」蒂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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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斯卡的雙眼鎖定蒂姆的眼睛。

  「我們在重新裝修,」蒂姆說,「我們對自己公寓做的事情在租約所描述的權責範圍之內。租約沒有說明什麼是『損壞』,因此你頂多只能從押金里扣除費用。」

  「你以為我不能——」

  「你要是動別的腦筋,咱們就法庭見。」

  奧斯卡深深吸氣,屏住呼吸。

  「允許我冒昧猜測一下,業主恐怕不喜歡出庭曝光,」蒂姆繼續道,「哪怕只是一起小小的民事訴訟,因此無論你有多麼生氣,我都建議你歇歇氣,冷靜下來。」

  奧斯卡吐出那口氣,「十六號——」

  「——是我的責任。當時沒有其他人在場。新房客的初犯。我相信可以得到原諒,特別是我還願意出錢賠償。」

  奧斯卡咬牙切齒,視線從蒂姆掃向內特和希拉,最後落在薇科身上。

  「我的耐心已經耗盡,」他說,「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他又看一眼畫滿符號的牆壁,「我打電話叫油漆工,重新粉刷你們所有人的公寓。」

  內特看看牆壁,咬住自己的舌頭。

  奧斯卡最後怒視他們一眼,「費用從押金里扣除。」他轉身返回走廊,他們聽見他噔噔噔地走向樓梯間。

  薇科長出一口氣。

  「你救了我們的屁股。」希拉對蒂姆說。

  蒂姆看看希拉,笑嘻嘻地說:「唔,那麼可愛的屁股當然不能放過。」

  「好吧,」內特說,「我們需要拍照。在油漆工趕到前分類存檔,」他望向希拉,「你的相機能拍高精度照片吧?」

  「相機可以,」她說,「但我不行。」

  「你現在可別退出。」

  希拉搖頭道,「不會,但……我兩小時後要上課,我得沖澡去學校了,」她聳聳肩,「抱歉。」

  薇科點點頭,「我要去準備上班了,」她看著內特,「你也是吧?」

  內特咬住嘴唇,看著牆壁,「我可以請病假。」

  蒂姆挑起一側眉毛,「你不是才抱怨過工作時間被削減了嗎?」

  「我們可不能失去這些。」內特說。

  「我們同樣不能失去你,」薇科說,「你要是付不起房租,我們的小小調查也只能結束了。」

  內特望向蒂姆,「你呢?你能幫忙拍照嗎?」

  「可以拍一些,但我十點要到聖莫妮卡開會,」蒂姆搖頭道,「奧斯卡叫的油漆工大概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我們可以今晚碰頭,拍攝所有東西。」

  希拉打個哈欠,伸著懶腰說:「但覺總是要睡的,對吧?」

  「遲早而已。」內特點點頭說。

  這是人類史上最長的一個工作日。

  發現新東西的興奮感過去,內特重新回到普通生活之中,他累得筋疲力盡。他在休息室倒了杯咖啡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拿回桌上。整個上午就是一場不讓自己睡著的戰鬥,又一箱退件送到,他長出一口氣,趁機起來四處走走。

  他在腦袋裡按各種方式計算時間,眼睛盯著屏幕上的一個個地址。奧斯卡什麼時候會打電話叫油漆工?油漆工會來幾個?幾點鐘到?粉刷一套公寓要多少時間?他們是先刮平牆壁還是直接粉刷掉漆的部位?

  他沒吃午飯,在辦公椅上伸展身體。按照一種計算方式,所有牆壁現在已經粉刷完畢。腦袋靠著椅背,他閉上眼睛。電腦微弱的嗡嗡聲,空調的呼呼聲,外面好萊塢街道的隆隆車聲,匯成一首催眠曲。

  他站在了卡瓦奇大樓的屋頂上,身旁是薇科和希拉。薇科穿寬鬆的橙色運動衫,黑髮剪成復古的童花頭。希拉沒穿衣服,他和薇科上來時希拉正在曬日光浴。她的頭髮從藍色變成了亮綠色。他儘量不盯著她兩條之間的一小塊翡翠色看。「我用蟑螂洗的。」她解釋道。

  薇科點點頭,「我也是,但我怕蟲子。」

  「在黑光燈下完全不一樣,」希拉說,「你必須看一眼。」

  羅傑站在大得奇怪的機房旁。他搖動最頂上一把掛鎖,發出的聲音像是《聖誕頌歌》身披鎖鏈的鬼魂。「浪費時間,」羅傑說,「電梯在地下室。」

  「所有的酷東西都在地下室。」薇科贊同道。

  希拉抓住內特的肩膀,使勁搖晃他。他轉身去看,但只能看見她的綠色頭髮。他拼命想掙脫,結果失去平衡,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

  「別怕,老虎,」安妮說,她站在內特的辦公桌旁,「只是想在艾迪下午巡視前叫醒你。」

  他眨了幾下眼睛,環顧四周,「我睡過了午飯時間?」

  安妮微笑道:「你睡得很死,現在快兩點半了。」

  「該死。」按照另外兩種計算方式,等式已經被油漆覆蓋。還有一種是工人剛開始動手。

  「你看上去很需要補覺。」她說。

  「唉,是的。沒有被人看見吧?」

  安妮聳聳肩,「新的輪班安排,忘了嗎?今天只有你和我。我們可以在隔間裡做愛,誰也不會發現。」

  內特揉著眼睛點點頭。

  「哇,」她說,「你是真的很累。」

  他抬頭看安妮,「什麼?」

  「沒事了,不過你回頭會抽自己耳光的。」

  他又眨眨眼。安妮拍拍他的肩膀,走回自己的隔間。

  內特把一捆退信扔進辦公桌最底下的抽屜。抽屜里已經有一捆了。他有一小半理智知道他的進度拖得很嚴重,遲早要想辦法還債。另外一大半理智看著掛鍾,琢磨他要多久才能趕回家。

  艾迪前來巡查,對進度大為不滿。內特點點頭,但懶得爭辯。他又處理了幾十封退信,然後提前一個鐘頭就開始收拾包。安妮探頭看他,「有什麼地方要去?」

  「對。」他說。他努力尋找比真相更可信的理由,「房東要去我的公寓做維修,我想趕在他之前回家。」

  安妮皺起小臉。「天,最討厭這個,」她說,「別人跑到你家裡亂翻。」

  內特點點頭,猶豫道:「能幫我……?」

  「去吧,」她說,「我給你打掩護。左右不是第一次了。」

  「你最好了,」他背起背包,「謝謝。」

  「好好睡一覺。」她對著內特的背影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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