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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2 06:16:03
作者: (美)彼得·克萊斯
薇科穿著運動褲和格子呢睡袍來開門。她戴著眼鏡,但睡眼惺忪。「幹什麼?」
「你必須來看看這個。」內特說。
「看什麼?現在是凌晨兩點。」
「光聽我說你是不會相信的。」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你就說吧。」
內特深吸一口氣,「還記得你怎麼說供電線路嗎?我必須用自己的眼睛看見才行?」
薇科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點。「對。」
「你必須來看看這個。」
內特已經撕掉了他房間其他牆上的塗料。他把書架拖到房間中央,儘可能露出牆壁。垃圾筒放在腳邊,裝滿了成片成條的舊乳膠漆。有幾個地方連灰泥都剝落了,露出木板或磚塊。
「噢,天哪,」她說,音調一半驚嘆,一半哀傷,「你都幹了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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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特按住她的肩膀,讓她轉身去看牆上的數字。她頓時瞪大眼睛,「噢,天哪,」她又說,但這次的音調完全不同,「這是什麼?」
「在牆漆底下,」他說,「你看那兒。」
書桌上方的牆上是另一個等式,裡面的符號比較多,數字比較少。薇科盯著等式,「它代表什麼?」
「完全不知道,」他說,「但我很確定與磚木和管道沒有關係。」
薇科走近等式,指著一個上下顛倒的字母y符號說:「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她側過頭,「該死,上數學課應該認真聽講的。」
「我不認為這是數學,」內特說,「我的意思是說,這確實是數學沒錯,但描述的應該都是物理問題。但我不確定到底是物理學的哪個部分。我還記得一點基礎知識。質量乘速度等於動能,諸如此類的。」
「是質量乘以加速度。」
「不是一回事嗎?」
「對,你說得對,這東西超出了我們的水平。」薇科皺起眉頭。
「怎麼了?」
薇科又看看牆壁,回頭看著內特,「不覺得太巧了點嗎?」
「什麼意思?」
「你想一想。史酷比在找這幢樓的古怪之處,剝掉牆上的塗料,就發現了古怪的東西,不覺得這未免太方便了嗎?」
內特驚訝道:「你認為這是偽造的?」
「不,」她說,「不,我相信你。但你不覺得巧合得蹊蹺嗎?就好像……就好像伸手到裝玻璃球的罐子裡,看也不看就能拿出你想要的藍色。」
「啊哈,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兩人又看了一會兒牆壁,內特開口道,「除非……」
「除非什麼?」
他在面前轉動手掌,「你假設的是只有一顆藍色玻璃球。但如果所有的玻璃球都是藍色,那麼這就根本不是巧合了。」
她看著牆壁說:「你這麼認為?」
「想確定只有一個辦法。」
幾分鐘後,兩人來到薇科的公寓,撲向巨型電腦對面的牆壁。內特用廚刀劃破牆漆。兩人用指甲從缺口慢慢摳,直到乳膠漆翹起來,他們可以揪住撕開。這裡的牆漆比較容易碎,因為房間始終涼爽,頂多撕到平裝書那麼大就會斷裂。薇科把廚房的垃圾桶拿過來,他們將撕下來的牆漆扔進去。
二十分鐘以後,他們撕掉了這面牆的一大半塗料,底下只有光禿禿的灰泥牆面。
「該死。」薇科說。
「別急,」他說,「我那兒只有兩面牆寫了字。」
「好吧,」她看著門口的牆壁說,「看來我要和押金說再見了。」
內特在牆上畫了個大叉,他們開始剝塗料。那一圈露出的灰泥牆面越來越多,到面積和電腦顯示器差不多的時候,她忽然驚叫起來。
灰泥牆面上寫著數字,用的同樣是黑色油漆。他們又是摳,又是撕,直到看見完整的一行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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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特看著薇科,「你覺得這是什麼意思?」
「地下室也許有一台電腦,」她說,「我們必須去不停輸入數字。」
「真好笑,」內特說,「是算術嗎?六十六減十六減……」
她搖頭道:「恐怕不是。和你那兒的不一樣。」薇科側過頭,像是這樣能從另一個角度看數字,「你那些是等式,但這個是某種暗碼。」
「有可能,你覺得是數字還是字母?」
「除非你知道字母表的第六十六個字母是什麼,」她撕開牆漆的鬆脫邊緣,她手掌那麼大的一塊塗料隨之剝落。底下什麼也沒有,她又撕下一塊,還是什麼也沒有,「我覺得只有這些了。」
內特扭頭道:「電腦背後那面牆?」
薇科看著寬大的桌面,嘴唇微微噘起。她點點頭,「等我一分鐘,讓我關機拔電線。」
半小時後,垃圾桶裝滿了乳膠漆碎片,他們看著又一套等式。這個等式太複雜了,他們完全看不懂,但最底下的結果倒是很簡單。
「那麼,」內特說,「零是好還是不好?」
「完全不知道。」
「猜得出那個符號是什麼意思嗎?」
「我會查的,但電腦和無線伺服器都關了。」
他盯著等式,拼命聚集腦力思考。符號太多了,連數字都顯得巨大而陌生,讓他想起古老的科幻片,天才科學家總有一塊寫滿複雜算式的黑板。就好像看電影一樣,他也不知道等式是什麼意思。
「我們需要看看其他公寓,」他說,「我敢打賭每套公寓都有。」
薇科看看掛鍾,「呃,但凌晨三點誰會還醒著?」
希拉幾乎立刻打開了門。她身穿一件沾滿顏料的正裝襯衫,用反戴的棒球帽保護頭髮。「喂,」她說,「我正要上床。這麼晚了,二位有何貴幹?」
「我們要剝掉你的牆漆,」內特說。
「第一次聽見這個說法,」她看著內特和薇科,露出疲憊的笑容,「通常我會說請我喝一杯,咱們可以試試,不過——」
薇科一拳打在她胳膊上,「牆上寫著字,」她說,「在塗料底下。」
希拉瞪大眼睛,「不可能。」
「太可能了。」內特說。
希拉領著兩人走進公寓。房間中央的畫架上有一幅新開工的油畫,「打算從哪兒開始?」
他們花了快一個小時才從希拉的牆上取掉所有照片和畫作。半小時後,他們剝光了她的牆漆。塗料撕起來比內特的工作室還要快。舊乳膠漆裝滿了六個塑料購物袋。
希拉的公寓有兩面牆寫著複雜的數學算式。「這個題目很長,」薇科指著一面牆的底部和另一面牆的頂部,「底下和頂上是等式的同一行。」
內特看著算式,「這到底是什麼?我上過些科學課程,但不記得在黑板見過這麼複雜的東西。」
「也許只是詳細過程,」薇科說,「明白嗎?處理愛因斯坦方程的時候,你會假定其他人都知道每個字母代表什麼,也知道它們是怎麼得出的。也許這裡的算式屬於從頭開始推導。」
「這是印度墨水,」希拉說,她湊近一行數字仔細端詳,「非常濃,永遠不會褪色。」
「有人希望這些東西能保留很久。」內特說。
希拉聳聳肩,止住一個哈欠,「也許只是隨手圖方便。印度墨水並不難找。」
「下一個房間,」他說,他看看希拉的鬧鐘,「快五點,大家開始起床了。黛比和克里夫家?」
薇科搖搖頭,「他們沒有牆漆,忘了嗎?全是木板。」
「該死。不知道蒂姆起來沒有。」
「有可能,」希拉說,「他醒得很早。」
內特的腦袋一抖。
「天,別滿腦袋下流念頭,」她說,「有一天我熬夜畫畫,看見他出去跑步。」
「羅傑?」
「噗,」薇科忍俊不禁,「我們是白痴。我打賭十六號還沒鎖。」
確實沒鎖。三個人站在柱子之間的寬闊牆面前。那面冰冷的牆壁。
內特看看薇科,「你確定這是個好主意?」
「就算奧斯卡發現,他也不能證明是我們幹的,」她說,「再說,這套公寓反正也從不出租。」
「其實我早就想看看這底下是什麼了。」他朝冰冷牆壁點點頭,希拉時而摸牆,時而拿開手,玩得不亦樂乎。
「你覺得會有危險嗎?」
內特聳聳肩,「不清楚。這是我們發現的比較……確鑿的東西之一。」
希拉用美工刀劃開牆漆,「只有這樣才能知道答案。」
三個人花了幾分鐘把這面牆剝得只剩灰泥。牆面正中央畫著一個巨大的X,X的四個角里各有一個單詞,組成單詞的字母足有一英尺高。最頂上的似乎是俄語,內特覺得左手邊的是法語,最底下的連字母也看不懂。右手邊的是英語。
DANGER(危險)
希拉清清嗓子,「『danger』應該不是德語的『免費啤酒』吧?」
「據我所知,應該不是。」內特說。
「我認為這個房間我們應該到此為止了。」薇科說。
「同意。」希拉說。
他們拉開門,嚇了一跳。
蒂姆身穿T恤和跑步短褲站在門口,作勢正要推門。他皺起眉頭,「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內特吐出他屏住的一口氣,「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蒂姆抬手一指,「我就住在那兒,忘了嗎?我跑步回來,你們折騰得簡直能吵死人。」
「跟你說過了。」希拉說。
內特領著蒂姆進屋,關上門。他朝光禿禿的牆面打個手勢,蒂姆頓時瞪大了眼睛。他們飛快地講了講昨夜的發現。
蒂姆摸了摸法語單詞上方的灰泥牆面,抽回手指,「你們檢查過的每個房間都有?」
薇科點點頭,「我們三個的和這裡都有。」
他看著內特說:「讓我看看。」
他們上樓去內特的公寓,蒂姆打量著牆面。內特觀察他的表情,「能看懂嗎?」
「完全不懂。我本來以為會是胡亂塗鴉,但……」蒂姆搖搖頭,「我見過不少這類東西,看得出這是真正的數學。」
「是嗎?」
蒂姆點頭道,「出版過很多技術書籍就有這個好處。」
薇科抱起胳膊,「那現在該怎麼辦?」
「給我十分鐘沖澡,換身衣服,」蒂姆說,「然後拆我的牆漆。你們似乎也該換衣服了。」他朝薇科和希拉擺擺頭。薇科還穿著運動褲和睡袍,薇科身穿輕薄的襯衫。
「對,」薇科說,「十分鐘應該可以。」
「要是還想繼續,我就必須喝杯咖啡了。」希拉說。
「去換衣服,」內特說,「我煮咖啡。」
六點一刻,他們邊喝咖啡邊撕蒂姆的牆漆。內特擔心二十六號有多個房間,增建分隔牆時會破壞原有的信息。然而,這次卻挖到了財寶。每一面牆都滿是線條和各種形狀構成的精緻圖案。
他們看了幾分鐘,薇科打個響指,「這是電路圖。」
內特看看她,又看看牆壁,「什麼?」
薇科點點頭,「有些符號已經過時,但我敢賭上身家性命,這就是電路圖,」她指著牆面說,「那是個開關,我很確定那是個保險絲。」她側了側頭,內特估計這是她思考時的姿勢。她用手指圈出幾個地方,「但這些東西我就看不懂了。」
蒂姆搓著下巴說:「我認為你說得對。」
「但這是為了什麼呢?」希拉說,「這些到底有什麼用意?」
內特看著薇科,「你怎麼看?」
她盯著牆面。
「薇科?」
薇科眨眨眼,扭頭看著他。「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她拍拍牆面,「它們從一開始就在這裡。就好像是原始設計的一部分。」
「至少是從這些東西被畫上的時候開始,」蒂姆說,「有可能——」
「上帝啊,你們在幹什麼?!」
奧斯卡站在門口,緊握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