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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一章 印度洋

2024-10-02 05:43:37 作者: (法)凡爾納

  海底旅行的第二部分從這裡開始。第一部分停在了珊瑚墓激動人心的場面,在我心底留下了深刻印象。因此,尼莫船長的生活,全都是在這片廣闊的海洋里展開的,就連墳墓,他都在深不可探的深淵裡準備好了。那裡,沒有海洋怪物去打擾鸚鵡螺號的主人們和那些朋友的長眠,他們不論生死都緊緊相連!「也不受人的侵犯!」船長當時加了這麼一句。

  始終是對人類社會勢不兩立、難以平息的不信任!

  對我來說,我不再滿足於使康賽議覺得滿意的假設。這個高尚的小伙子堅持認為鸚鵡螺號的船長只是被埋沒的學者中的一個,他們用蔑視來回敬人類社會的冷落。對他來說,這是一個不被理解的天才,厭倦於對陸地的一再失望,不得不躲到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在這裡,他的天才可以得到自由的發揮。但是,在我看來,這個假設只解釋了尼莫船長的一方面。

  事實上,那天晚上把我們關起來並把我們催眠的謎團,船長奪走我的望遠鏡、阻止我瞭望海面,這些粗暴行為所表現出來的謹慎,以及那個水手因為鸚鵡螺號不知緣由的撞擊而受到的致命傷,這一切,導致我有了新的思路。不!尼莫船長不僅僅是在逃避人類!他了不起的設備不僅服務於他愛自由的本性,而且也服務於他想要進行的我不知道是什麼的可怕報復。

  

  眼下,我什麼都不清楚,在黑暗中,我只瞥見一點兒亮光,可以說,我應該只限於記錄事件的發展經過。

  此外,沒有什麼能把我們和尼莫船長聯結在一起。他知道從鸚鵡螺號上逃跑是不可能的。我們甚至不是憑口頭保證而假釋的囚犯。沒有任何榮譽的擔保約束住我們。我們只是幾個囚徒,勉強出於禮貌,才被稱為是客人的幾個俘虜。但是,尼德·蘭德沒有放棄重獲自由的希望。只要命運給他一個機會,他一定會好好把握。我也無疑會像他一樣做。不過,我把船長出於慷慨讓我們洞徹的鸚鵡螺號的秘密帶走,不是完全沒有遺憾的!因為,說到底,應該恨這個人還是讚賞他?他是個受害者還是個劊子手?而且,說實話,在永遠離開他之前,我想完成這海底環遊,畢竟它的開端是如此華美壯觀。我想要觀察這地球的海底之下積聚的全部奇妙美景。我想看到任何人都沒有看到過的東西,為了滿足這難以填補的求知慾,我寧願付出我的一生!至今我發現了什麼呢?什麼也沒有,或者幾乎什麼也沒有,因為我們在太平洋中才航行了6000海里!

  然而我清楚地知道,鸚鵡螺號正接近有人居住的陸地,如果一旦我們遇到逃生的機會,為了我探索未知的熱情而犧牲我的兩個同伴,那就太殘忍了。我必須跟隨他們,甚至也許要引導他們。但這個機會會出現嗎?作為一個被強行剝奪了自由的人,我渴望這個機會。但是作為學者、好奇者,我又害怕這個機會。

  1868年1月21日,這天中午,大副來測量太陽的高度,我登上平台,點燃一支雪茄,看著他測量。我明顯覺得這個人不懂法語,因為有幾次,我大聲說出了自己的思索,如果他聽懂了,應該能夠引起他不由自主的注意,但是他無動於衷,默不作聲。

  正當他用六分儀進行觀測時,鸚鵡螺號的水手,也就是我們第一次到克雷斯波島進行海底旅行時曾陪同我們一起的那個健壯的男人,他在擦拭舷燈玻璃。於是我觀察這個裝置的安裝,它的強度強了百倍,由於透鏡圓片像燈塔那樣安置,因而能把光集中在有用的平面上。電燈組裝的方式,使它能發揮全部光亮。事實上,它的光是在真空中產生的,這就保證了光的均勻和強度。真空還能節省石墨的尖端,光弧就在尖端中間釋放能量。對尼莫船長來說,這種節約很重要,因為石墨不是那麼容易更新的。但在這種真空狀態下,石墨棒的損耗微乎其微。

  當鸚鵡螺號準備在水下航行時,我又下到客廳。艙蓋重新關上,航向直接指向西面。

  於是我們在印度洋上乘風破浪,這一大片液體的平原,面積達到5億5000萬公頃,海水非常清澈,俯身看著海面時,人會產生眩暈感。在印度洋里,鸚鵡螺號一般是在100米至200米的深度航行。幾天裡都是這樣。若是換了別人,不像我這樣對海洋有一種痴迷的熱愛,他們可能都會覺得日子漫長而單調。但是我每天在平台散步,浸潤在大西洋充滿活力的空氣中,通過客廳的玻璃窗觀看蘊藏豐富的水景,閱讀圖書館中的書籍,還有編撰回憶錄,這一切占據了我所有的時間,不給我片刻感覺倦怠和無聊。

  我們的健康狀況保持著非常令人滿意的狀態。我們非常適應船上的飲食,就我而言,我不需要翻新花樣,而尼德·蘭德則帶著牴觸情緒,絞盡腦汁想搞創新。再者,在這樣的恆溫中,甚至不用擔心會感冒。另外,那種在普羅旺斯叫「海茴香」的樹形石珊瑚,潛艇上存了不少,和珊瑚蟲的嫩肉放在一起,可以做成極好的止嗽糖漿。

  幾天裡,我們看到大量的蹼足類海鳥,有海鷗或者大海鷗。我們靈巧地打下來幾隻,用某種方式烹調,成了很受歡迎的海上野味。一些大鳥,在陸地之間做長距離飛行,飛得累了,就在海面上棲息。我還看到一些漂亮的信天翁,像驢子一般發出不和諧的叫聲,它們屬於長翼科。蹼足科的鳥,有飛得很快的軍艦鳥,靈活地捕捉海面上的魚;有大量的鸏或者麥草尾巴鳥,其中有像鴿子一樣大的麥草似的紅毛鸏,白色的羽毛間夾雜著粉紅色,使翅膀的黑色更為突出。

  鸚鵡螺號的拖網打上來好幾種玳瑁屬海龜,背上隆起,它的殼非常值錢。這種爬行動物輕而易舉潛下水去,閉上鼻孔外邊那塊肉閥門,能夠長時間待在水下。有幾隻玳瑁,被我們捉上來的時候,還縮在龜殼裡睡覺,為的是躲避海里的動物。海龜肉一般來說不怎麼樣,但它們的蛋卻是一道美味佳肴。

  至於魚,它們總是使我們讚嘆。當我們透過打開的舷窗板,發現它們在水中生活的秘密時,我注意到好幾種在此之前都沒有機會好好觀察過的品種。

  我主要可以舉出紅海、印度洋和大西洋赤道附近、美洲海岸特有的貝殼魚。這類魚像鱉、犰狳、海膽和甲殼綱動物一樣,都有甲殼保護,這些殼既不是白堊的,也不是石質的,而是真正骨質的。有時甲殼呈三角形,有時呈四角形,呈三角形之中,我可以舉出長五厘米、肉有營養、味道鮮美、棕尾黃鰭的幾隻,我甚至建議在淡水裡養殖,再說,有些海魚很容易適應淡水。我還可以舉出背上長著四個大包的四邊形鱗甲魚;身體下面有斑斑白點的能像鳥一樣馴養的鱗甲魚;有三角形帶針刺的鱗甲魚,針刺由骨質硬皮的延長構成,它們因奇特的叫聲得名「海豬」;然後是像單峰駝的魚,長著個錐形大包,肉很硬,很難對付。

  我還要從康賽議每天的記錄中摘錄幾種魚:這片海域特有的單鼻魨屬動物,比如特點是有三條縱紋的紅背白腹的豚魚,身長七英寸色彩艷麗的電豚。然後是其他類型的品種,有卵形魚,像一隻黑褐色的蛋,有一條條細帶子,沒有尾巴;有河豚,這是海里真正的豪豬,身上帶刺,能夠鼓成一個渾身帶刺的球;有各個大洋都有的海馬;有會飛的海蛾魚,長嘴,胸鰭很寬,長成翅膀的形狀,即使不能飛,至少也能躍到空中;有扁闊的鴿子魚,尾巴上帶著許多環形鱗片;有著大嘴巴,長25厘米,閃爍著令人愉悅的色澤的長頜魚;有腦袋凹凸不平、青灰色的美首魚;有數不勝數的會跳的䲁魚,身上有黑色條紋,胸鰭很長,以驚人的速度在海面上滑行;有味道鮮美的帆魚,能夠將鰭像帆那樣豎起,隨波逐流;有華麗的彩魚,大自然給這種魚施以黃色、天藍色、銀色和金色;有翅膀像是長了許多絲的絨翼魚;有杜父魚,總是被淤泥弄髒,發出一種噝噝聲;有魴鮒魚,它的肝通常被看成一種毒藥;有普提魚,眼睛上長個活動的眼罩;最後是哨子魚,嘴長得像管子,是大洋里真正的獵手,身上有一種無論是沙塞波家族[1]還是雷明頓家族[2]都設計不出來的槍,用它來殺死昆蟲,只需要往昆蟲身上灑上一滴水。

  按拉塞佩德的分類,第八十九屬的魚屬硬骨魚第二亞綱,特點是有鰓蓋和鰓膜,我發現其中有鮋魚,它的頭有刺,只有一個背鰭。這類魚有的有小鱗片,有的沒有,這取決於它是屬於哪個亞屬的。第二亞屬中有一些二指魚的品種,長3分米至4分米,身上有黃色條紋,腦袋的形狀很奇特。至於第一亞屬,也有一些外號稱為「海蟾蜍」的怪魚品種,腦袋很大,有時有一條條深溝,有時膨脹得很大。身上長刺,分布著隆起的小塊,長著不規則而醜陋的角,身體和尾巴長滿像老繭一樣的皮。海蟾蜍的刺造成的傷很危險,這是一種令人討厭又可怕的魚。

  從1月21日到23日,24小時內,鸚鵡螺號行駛了250法裡,也就是540海里,或者說22海里每小時。如果途中我們能夠認出各種各樣的魚,這是因為魚受到電燈光的吸引,想要和我們做伴。大部分魚,由於船速過快,不久就落在後面。但有一些魚,在一段時間裡能夠跟得上鸚鵡螺號。

  24日早上,在南緯12度5分,東經94度33分,我們看到基靈島,這是一個石珊瑚島,上面長滿美妙的椰子樹,達爾文先生和菲茲·羅伊船長曾經訪問過這裡。鸚鵡螺號離這座荒涼海島的大陸架不遠。拖網打撈上來許多類型的珊瑚蟲和棘皮動物,以及軟體動物門的有趣甲殼類動物。幾個珍稀動物豐富了尼莫船長的寶庫,我又往裡增加了一種星點狀珊瑚,這種寄生的珊瑚骨往往固定在貝殼上。

  基靈島很快消失在天際線,潛艇朝著西北方向印度半島的尖端駛去。

  「這些已經開墾過的土地,」這天尼德·蘭德對我說,「比巴布亞的那些島強多了,那裡遇到的野蠻人簡直比狍子還多!在印度這塊土地上,教授先生,有公路,有鐵路,有英式的、法式的和印度式的城市。我們走不到五英里就能遇到一個同胞。哼!和尼莫船長不辭而別的時刻還沒有到來嗎?」

  「沒有,尼德,沒有,」我語氣堅定地回答他,「就像你們這些水手所說的,隨波逐流吧。鸚鵡螺號接近有人住的大陸。它朝歐洲返回,就讓它把我們載到那兒去吧。一旦到了我們的海上,我們就要看看該怎麼謹慎行動了。另外,我不認為尼莫船長會像在紐幾內亞的森林中那樣,讓我們到馬拉巴爾海岸或者科洛曼德爾海岸上去打獵。」

  「好吧!先生,我們不能不經他允許嗎?」

  我沒有回答加拿大人。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說到底,我心裡想的是既然命運把我拋到鸚鵡螺號上來了,我就要用盡這機會直到最後一秒。

  從基靈島開始,我們總體上放慢了速度。鸚鵡螺號的航行也變得越來越隨心所欲,常常把我們帶到很深的地方。有好幾次使用側翼斜板時,都是艇內的槓桿操縱使潛艇與海面形成側斜面的。我們就這樣達到兩三千米的深處,但是從來沒有查實過印度洋的深度,13,000米長的探測器沒有探底。至於下層水層的溫度,溫度計總是不變地指著4攝氏度。我只觀察到,在上層,水總是比大海深處的更冷。

  1月25日,由于洋面荒涼一片,鸚鵡螺號在海面上行駛了一天,大功率的螺旋槳拍擊著波浪,濺起萬丈的浪花。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們怎麼會不把它當成一條鯨魚呢?我在平台上度過了四分之三的白天。我望著大海。天際線處什麼都沒有,將近下午4點鐘,才有一艘長長的大汽船從西邊迎面而來。有一陣子可以看見它的桅杆,但它應該看不見太過貼近水面的鸚鵡螺號。我想這艘汽船應該屬於半島和東方航線,航行於錫蘭島和雪梨之間,經過喬治國王角和墨爾本。

  熱帶地區連接白天黑夜的黃昏是很短暫的。傍晚5點,在這黃昏降臨之前,康賽議和我被一個有趣的場面驚呆了。

  這是一隻迷人的動物,按照古人的說法,遇到這種動物,預示著會有好運。亞里士多德、阿泰那奧斯[3]、老普林尼[4]和奧皮安[5],都研究過它的習性,對它窮盡了希臘和義大利學者的整個詩學。他們把它叫作鸚鵡螺和龐貝螺。但是,現代科學沒有認可他們的名稱,這種軟體動物現在叫作船蛸。

  誰若是去請教過康賽議,就會從這個好小伙子那裡知道,軟體動物門分為五個綱:第一綱,頭足綱,它們有時裸露,有時帶殼,又包括兩個科,兩鰓科和四鰓科,以鰓的數目來區分;兩鰓科包括三個屬:船蛸、槍烏賊和烏賊,而四鰓科只有一個屬,即鸚鵡螺。說了這一通術語之後,如果一個叛逆的人還是要把船蛸和鸚鵡螺搞混,那就不可原諒了,因為船蛸是二鰓目,也就是說帶著真空吸盤的,而鸚鵡螺是有觸手的,也就是說攜帶觸鬚的。

  當時,遊動在洋面上的是船蛸。我們可以數出幾百隻。它們屬於結狀船蛸,是印度洋特有的。

  這些優雅的軟體動物是倒退著來行動的,靠的是動力管,把它們吸進去的水從管中排出。八根觸鬚中,六根又長又細,浮在水面上,另外兩根有蹼,圓圓的,像輕帆一樣迎風伸展。我可以清楚地看見它們的螺旋波紋狀的殼,居維葉[6]的比喻很恰當,他把這殼比作一隻精美的划槳小船。的確,這殼正是一艘船。船蛸自身把這殼分泌出來,這殼便承載著它,但船蛸本身並不用緊緊依附在殼上。

  「船蛸可以自由地離開它的殼,」我對康賽議說,「但它從來不會拋棄它的殼。」

  「尼莫船長就是這樣,」康賽議恰如其分地回答,「所以最好把它的潛艇稱為船蛸號。」

  大約一小時,鸚鵡螺號就漂浮在這群軟體動物中間。隨後,我不知道它們突然被什麼驚嚇到了。它們好像聽到信號一樣,所有的帆都一下子卷了起來。觸鬚回收,身體攣縮,貝殼翻轉,重心改變,整個「船隊」消失在水波之下。這就是一瞬間的事,從來沒有哪支艦隊可以如此整齊劃一地行動。

  這時候,黑夜突然降臨了,海浪被微風輕輕掀起,在鸚鵡螺號的舷側頂列板下,平靜地形成了長長的波浪。

  第二天,1月26日,我們在東經82度上穿過了赤道,回到了北半球。

  這一天,一大群角鯊與我們同行。這些可怕的動物在這一帶海中繁殖,使這一帶變成很危險的海域。這是菸灰角鯊,棕色的背,白色肚皮,嘴裡有11排牙齒;有眼睛角鯊,脖子上有一塊被白色圓圈圍繞的大黑點,看上去像是一隻眼睛;淺栗色鯊,圓嘴,分布著暗點。這些強大有力的動物常常衝擊客廳的玻璃,來勢猛烈,讓人恐慌。尼德·蘭德終於忍不住了。他想要回到海面,用魚叉叉住這些怪物,尤其是嘴裡長滿了馬賽克似的牙齒的星鯊和五米長的大虎斑鯊,因為它們特別堅持不懈地挑釁他。但不久,鸚鵡螺號加快速度,輕而易舉地把這些哪怕是游得最快的鯊魚都甩在了後面。

  1月27日,在寬闊的孟加拉灣入口,我們幾次遇見了可怕的景象!有很多屍體浮在水面上。那是印度城市中的死人,被恆河水衝到大海,還沒有被這個國家裡唯一的下葬者——禿鷹——吃完。但海中鯊魚很多,可以幫助這些禿鷹來完成這件喪事。

  晚上7點左右,半露出海面的鸚鵡螺號航行在乳白色的海中。大洋一望無際,呈現乳白色。這是月光的力量嗎?不會的,因為新月還不到兩天,這時還沉在水平線下,太陽的餘暉還未散去。整片天空,雖然星光點點,但與水面的白色對比,顯得很暗淡。

  康賽議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問我是什麼原因造成這奇怪的現象。很幸運,我可以答得上來。

  「這就是所謂的牛奶海,」我對他說,「廣闊的白色水流,在安博亞納海岸和這片海域,經常可以看到。」

  「但是,」康賽議問,「先生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麼原因產生的這種現象呢?因為我想這海水沒有變成牛奶吧!」

  「沒有,我的小伙子,這種讓你感到吃驚的白色只是因為無數的纖毛蟲導致的,這是一種會發光的小蟲子,外表無色,成膠狀,像根頭髮那麼細,長度不超過五分之一毫米。這些小動物互相粘連在一起,長達幾法里。」

  「幾法里!」康賽議大聲說。

  「是的,我的小伙子,不要試圖計算這些小動物的數目!你做不到的,因為,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有些航海家在這樣的牛奶海里航行過40海里。」

  我不知道康賽議是不是接受了我的建議,但是他看起來陷入了沉思,像是努力在計算40海里中能容納多少個這樣五分之一毫米的纖毛蟲。至於我,我繼續觀察這個現象。鸚鵡螺號的船首沖角在幾小時裡劃破這乳白色的波浪。我注意到潛艇悄無聲息地在這肥皂般的海水中滑行,就像浮動在海灣的水流和逆流之間有時會出現泡沫的漩渦里。

  午夜時分,海水突然恢復平常的顏色,但在我們後面,一直到海面的盡頭,天空映照出白色的海水,似乎長時間浸潤在北極光的朦朧光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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