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鹵城之戰:諸葛亮第四次北伐

2024-09-26 04:09:41 作者: 王覺仁

  諸葛亮於蜀漢建興五年至七年接連發動了三次北伐戰爭,前兩次都鎩羽而歸,第三次則拿下了魏國的武都、陰平二郡。雖說在總體上蜀漢的北伐難以對曹魏構成什麼實質性的威脅,但至少在聲勢上始終壓過曹魏一頭。

  對此,魏國的文官們可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可軍方卻一直感覺很窩囊。

  到了蜀漢建興八年(公元230年),即曹魏太和四年,魏國軍方的一位大佬實在忍不住了,決定反守為攻,狠狠報復一下蜀漢。

  這位大佬,就是時任魏國大司馬兼首席顧命大臣的曹真。

  是年七月,曹真以「漢人數入寇」、邊境不寧為由,向魏明帝曹叡上疏,提出了一個作戰計劃。他建議,由他親率主力,從斜谷道進軍,並派幾路大將從其他方向出兵,同時對漢中發起大規模進攻。曹真躊躇滿志,認為此次出兵必能「大克」蜀軍、奪取漢中。

  曹叡之前聽從了近臣孫資的建言,確立了只守不攻的對蜀戰略,但短短三年便遭到了蜀國的三次進攻,還丟掉了兩個郡的地盤,血氣方剛的年輕天子不免也有些憤怒。所以,曹真一說要出兵漢中,曹叡立馬就同意了。

  隨後,曹叡下詔,命時任大將軍的司馬懿率部溯漢水西上,由西城(治今陝西安康市)方向發動進攻,與曹真在漢中會師;另外,曹叡又派遣了張郃等多名大將,分別由東線的子午道(古代從關中到漢中的南北通道)和西線的建威(今甘肅西和縣)出兵,一共兵分四路進圍漢中。

  曹叡登基時,曹丕給他指派了三位輔政大臣,分別是曹真、陳群和司馬懿。現在,曹叡一下就把其中的兩位重臣派了出去,顯然是要下血本跟蜀漢一決雌雄了。

  

  時任司空的陳群見狀,深感不安,趕緊勸諫曹叡,說:「當初,太祖(曹操)自陽平關進攻張魯,曾攜帶大量軍糧,可關城還沒打下來,糧食已感不足。而今,我們既沒有周密的準備,斜谷道的地形又非常兇險,無論進退都很困難,且後勤補給也極易遭到敵軍的截擊搶掠。若要防衛補給線,又必須分兵據守險要,如此戰鬥力必會減弱,故臣以為,此事不可不深思熟慮啊!」

  曹叡一聽,頓覺自己的決定有些草率了,連忙收回成命,命各路大軍停止行動。

  此時,駐兵長安的曹真早已摩拳擦掌,部隊也已經整裝待發了,現在突然被叫停,自然很不甘心,遂再度上疏,提出了一個更加激進的計劃,打算從子午道進兵漢中。

  我們前文說過,在長安與漢中之間的幾條山路中,子午道是最為險峻難行的,遠比斜谷道更為兇險,不過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首先是路程較近,其次是一旦大軍冒險通過,便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正因如此,幾年前蜀漢第一次北伐,魏延才會提出這個大膽的戰略。

  現在,曹真把進軍路線從斜谷道改為子午道,一來是要向曹叡表明自己出戰的決心,二來也有跟反對開戰的陳群叫板的意味——你說斜谷道兇險,那我就走更兇險的子午道給你瞧瞧!

  一看曹真非但不聽勸,反而變本加厲,陳群也很惱火,於是再度反對,說曹真這個計劃比之前更不靠譜,且眼下國庫並不充裕,朝廷負擔不起龐大的軍費開支。

  陳群拋出這個說辭,顯然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意味。因為曹真和司馬懿都在前線,後勤保障工作自然是由陳群負責,他要是不肯配合,在軍餉和糧草方面卡脖子,看你曹真空著肚子還怎麼打仗。

  曹叡這下犯難了。

  這兩個顧命大臣,一文一武,各執一詞,誰都不肯讓步,那這仗到底是打還是不打?

  曹叡左右為難,最後實在沒轍,索性把陳群的奏章直接寄到了曹真手上,然後也不表態,算是把皮球給踢回去了。

  見到陳群的奏章後,曹真越發火大,皇帝居然還不表態,這意味著什麼呢?

  你可以理解為皇帝不想打,否則怎麼會把反對開戰的奏章寄給你呢?你也可以理解為皇帝是默許你打,否則為何不下一道詔書禁止出兵呢?

  二者似乎都說得通。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吧。

  曹真當然選擇了後一種理解,遂將陳群的奏章扔在一旁,立刻率領大軍由子午道出征了。

  得知曹魏大舉出兵,諸葛亮馬上進行了防禦部署:將大批軍隊集結在城固(今陝西城固縣)、赤阪(今陝西洋縣)一線,嚴陣以待;同時命李嚴率兩萬精銳馳援漢中。

  眼看一場大戰即將打響,可曹真萬萬沒料到,從他進入子午道的那天起,老天就開始下雨,而且一連下了一個多月!

  子午道本來就險峻異常,連日大雨又導致很多棧道塌陷,曹真及其部眾不得不開山鑿路,簡直苦不堪言,行軍速度自然變得極為緩慢,走了三十多天,才剛剛走了一半。

  這下子,那些反對開戰的朝臣就有話說了。

  太尉華歆率先上疏,說治國者當以內政為先,征伐為後,若魏國老百姓能夠安居樂業,衣食無憂,蜀、吳兩國遲早會敗亡。

  曹叡對這種消極無為的說辭顯然有些反感,便批示道:「敵人憑藉山川之險,連我祖父和父親兩代人付出那麼多辛勞,都沒能將其平定,朕豈敢認為自己一定能消滅他們?只是諸位大將認為,如果不打,敵人不可能自己滅亡,所以才要出兵,看有沒有可乘之機。倘若時機不成熟,那該班師就班師,朕不會固執己見。」

  從曹叡這番話來看,他之前不表態,應該還是默許曹真出兵的成分居多。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和曹真一樣,絕不會輕言退兵。

  見皇帝不為所動,朝臣們當然不肯善罷甘休。第二個上疏的,是時任少府的楊阜。這個楊阜,就是當初在冀城爭奪戰中力挽狂瀾、擊敗馬超的那位義士。由於長年戍守邊陲,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所以他的上疏就不像華歆那麼空洞迂闊,而是從軍事角度剖析了應該班師的理由。

  楊阜說:「我軍剛一出發,便遭遇連日大雨,將士被隔絕在崇山峻岭中已有多日,糧食運輸異常辛苦,軍費日漸增加。一旦糧秣中斷,此次作戰計劃就完全落空了。《左傳》有云:『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若徒然令大軍困於山中,前進無所收穫,撤退又下不了決心,那就不是王者之師該有的樣子了。」

  對於這種相對專業的意見,曹叡就不得不重視了。緊接著,散騎常侍王肅也上疏力勸班師,理由與楊阜差不多,說曹真大軍走了一個多月才走到子午谷中間,且將士們要自己開山鑿路,戰鬥力勢必大為削弱,而蜀軍則以逸待勞,這仗根本沒法打,還是趕緊撤兵為宜。

  至此,曹叡終於意識到,再堅持下去已毫無意義,遂於當年九月正式下詔,命令曹真、司馬懿、張郃等各路大軍全部班師,各回原駐地。

  老天爺在子午谷降下的這場連日大雨,不僅澆滅了曹真南征蜀漢的希望,而且還把他淋出病來了。班師沒多久,曹真就病倒了,曹叡不得不命司馬懿趕赴長安,接替了他的職務。

  曹魏太和五年(公元231年,蜀漢建興九年)三月,曹真病卒。

  得知曹真死了,諸葛亮立刻抓住戰機,發動了第四次北伐,親率大軍北上,再度進圍祁山(今甘肅禮縣東北)。

  由於蜀道險峻難行,後勤運輸極為困難,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蜀軍每次北伐都會面臨糧草不繼的嚴重問題。為此,「長於巧思」的諸葛亮發明了歷史上著名的運輸工具——木牛流馬,在此次北伐中把「木牛」派了上去,且於三年後的第五次北伐中投入了「流馬」,後世通常將這兩種工具並稱。

  那麼,所謂的木牛流馬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據說,這兩種運輸工具設計巧妙,可以極大地節省人力,提高糧食運輸的效率,「載一歲糧,日行二十里,而人不大勞」(《三國志·諸葛亮傳》注引《諸葛亮集》)。只可惜,它們的設計原理和具體樣貌為何,至今仍然是一個謎。

  雖說當年諸葛亮曾把木牛流馬的製作方法記在了竹簡上,且附有說明圖,但後來竹簡脫落,附圖遺失,又幾經傳抄,訛誤頗多,後人很難理解,於是這個三國時代的「黑科技」便從此失傳了。

  時至今日,我們雖然可以從《三國志》裴松之注引的《諸葛亮集》中找到木牛流馬的製作方法,上面還詳細記載了很多具體的尺寸,但其正確性卻無從考證。此外,民間也有一些人聲稱復原了木牛流馬,並做出了樣品,但它們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符合木牛流馬的原貌,同樣沒有任何判斷標準。

  諸葛亮率大軍進圍祁山堡,下一個目標就是東北面的上邽(治今甘肅天水市)。此時鎮守上邽的是魏將郭淮、費曜和戴陵,麾下僅有精兵四千,顯然難以抵擋蜀漢大軍。司馬懿聞報,立刻與大將張郃等人率主力從長安出發,馳援上邽。

  大軍行至雍縣(治今陝西鳳翔縣)、郿縣(治今陝西眉縣)一帶時,張郃提議,應該撥出一部分兵力駐守這兩座城池。

  此處是長安門戶,張郃顯然是擔心諸葛亮派遣偏師發動奇襲,威脅長安,所以有此提議。

  可在司馬懿看來,諸葛亮用兵,守正有餘,出奇不足,因此沒必要擔心他會派出偏師,更不必主動分散自己的兵力。他對張郃說:「倘若我們的前線部隊(上邽守軍)足以抵擋敵人,那我們當然可以分兵據守,以保萬全;可是,如果前線部隊實力不足,那我們就應該集中兵力,正面迎敵。」

  為此,司馬懿還舉了秦末的一個戰例來說明分散兵力的危害性:當年楚漢相爭時,項羽帳下猛將英布叛楚投漢,楚軍出兵阻擊,卻將兵力一分為三,以一軍進攻,兩軍作後援,結果一軍被英布擊潰,其他兩軍就跟著瓦解了。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其實不論集中兵力還是分散兵力,都沒有絕對的對錯,關鍵取決於戰場的形勢,而且要看對手是誰。

  司馬懿顯然很了解諸葛亮的性格和用兵方略,更深知蜀軍外線作戰絕不能持久,所以他只需集中兵力正面迎敵,然後穩紮穩打就夠了。

  得知司馬懿大軍東來,諸葛亮決定圍點打援,遂留下部分兵力繼續圍攻祁山堡,然後率主力北上,奔襲上邽,準備在此攔截司馬懿,並伺機決戰。

  直到蜀軍逼近上邽,司馬懿大軍仍未抵達。郭淮等人擔心被蜀軍圍困,只好留戴陵守城,由郭淮和費曜出兵迎擊。但他們兵力太少,根本不是蜀軍主力的對手,一戰即潰,只能縮回城中固守。

  當時正值小麥成熟的季節,諸葛亮順勢把上邽附近的小麥收割了大半。

  直到蜀軍割完麥子,繼續進兵,才在上邽東面遭遇了司馬懿的主力。蜀軍是長途奔襲、客場作戰,諸葛亮自然希望速戰速決;而司馬懿看穿了這一點,所以偏偏不跟他交手,一遇到蜀軍便迅速收縮,然後據險而守,就等諸葛亮出招。

  表面上看,諸葛亮有三個選擇——進攻、對峙、撤退;可實際上,諸葛亮只有一個選擇——撤退。

  首先,魏軍占據了險要地形,蜀軍若主動進攻,必然傷亡慘重,所以諸葛亮肯定會排除這個選項。其次,魏軍在他們自家地盤上,後勤補給源源不斷,跟你對峙個一年半載毫無壓力,可蜀軍就不行了,雖然動用了黑科技「木牛」,運輸能力大幅提升,但終究是千里轉運,補給能力有限,所以諸葛亮也不敢跟司馬懿長期對峙。

  沒辦法,諸葛亮只能下令後撤。

  結果,蜀軍一撤,司馬懿立馬下令拔營,然後一路尾隨,追著蜀軍來到了祁山堡東北的鹵城(今甘肅禮縣鹽官鎮)。

  此時,形勢對蜀軍是非常不利的。因為祁山堡與鹵城近在咫尺,且到目前為止還在魏國守將賈嗣、魏平手中,未被蜀軍攻下,而司馬懿大軍又從東北方向追蹤而至,這就意味著蜀軍已然陷入兩面受敵之境。

  身經百戰的張郃認為時機到了,連忙向司馬懿進言,說:「蜀軍遠道來襲,試圖與我軍決戰,卻不可得,故已認定我軍的策略就是避而不戰,且打算用持久戰對付他們,而我軍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出其不意,主動出擊。眼下,祁山堡的賈、魏二將知道我方大軍已至,軍心自然穩固,是故末將建議,可派出一支奇兵繞到敵後,與賈、魏二將一起從敵人背後發起攻擊,我軍主力則從正面進攻。如果這麼好的機會我們仍不敢出兵,恐怕會損害我軍的威望,且諸葛亮孤軍深入、糧草不足,必會伺機逃遁,到時候這個大好戰機就白白錯失了。」

  當時,張郃的這個建議不光是他一個人的想法,還代表了大多數魏軍將士的心聲。然而,老成持重的司馬懿明知如此,卻還是拒絕出戰,仍舊命大軍到附近的山上紮營,然後按兵不動。

  這種消極被動的「烏龜戰術」,很快就在魏軍大營中激起了強烈反彈,不僅眾將紛紛要求出兵,就連祁山堡內的賈栩、魏平也屢屢派人來大營請戰。

  司馬懿感受到了空前的壓力,卻仍不為所動。

  賈栩和魏平遂大發牢騷,甚至不惜以下犯上,說出了這樣的話:「公畏蜀如虎,奈天下笑何!」(《資治通鑑·魏紀四》)

  你司馬懿畏懼蜀軍就像害怕猛虎,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身為曹魏的輔政大臣、大將軍,而且是手持「黃鉞」、擁有先斬後奏之權的三軍主帥,卻被兩名普通將領罵得這麼難聽,換成別人肯定早就發飆了。可一貫善於隱忍的司馬懿卻忍了下來,不僅沒動用生殺之權,甚至連回嘴罵一句都沒有。

  當然,司馬懿之所以保持沉默,也不全是出於忍辱負重,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很清楚——眼下不光這兩個傢伙在罵他,其他將士背地裡恐怕罵得更加難聽。

  最後,面對全軍上下這種排山倒海般的壓力,司馬懿終於還是妥協了。

  當年五月十日,司馬懿採納了張郃的計劃,命他率部繞到了蜀軍的西南面,自己率主力從正面推進,以前後夾擊的鉗形攻勢對蜀軍發起了進攻。

  諸葛亮等的就是這一刻!

  雖然蜀軍目前處於不利境地,但只有跟魏軍進行決戰,才能達成北伐的戰略目的,若司馬懿始終不出戰,那諸葛亮的此次北伐註定又將是勞師無功。因此,能與魏軍決一死戰,是諸葛亮求之不得的。

  得知魏軍傾巢而出,諸葛亮坐鎮中軍,從容進行了部署:命王平率「無當飛軍」在南面防禦張郃,命魏延、高翔、吳班率主力迎戰正面的司馬懿大軍。

  值得一提的是,王平麾下的這支「無當飛軍」,就是諸葛亮當年平定南中後,從當地蠻夷部落中招募的一支精銳。這是一舉兩得的妙招,既釜底抽薪地耗盡了當地蠻夷的兵源,防止他們再次叛亂,又充實了蜀軍兵力,極大提高了蜀軍的戰鬥力。

  無當飛軍分為五部,皆身披鐵甲,能翻山越嶺,善使弓弩和毒箭,擅長野戰,尤其精於防守戰,是蜀漢後期的主力部隊之一,在諸葛亮時代及後來的姜維時代,為蜀國的多次北伐立下了汗馬功勞。

  王平因在第一次北伐中臨危不亂的優異表現,逐漸得到諸葛亮重用,被任命為這支精銳部隊的首任司令官。

  在這次鹵城之戰中,王平和無當飛軍都沒有令諸葛亮失望——雖然張郃是久經沙場的猛將,麾下部眾也是魏軍中的精銳,但王平所部仍然頑強地擋住了魏軍的進攻,為正面的主力決戰提供了堅實的後盾。

  而在正面戰場上,早就憋著一股勁的蜀軍將士爆發出極強的戰鬥力,在魏延的率領和指揮下,大破司馬懿的魏軍主力,斬獲魏軍「甲首三千」,徹底粉碎了司馬懿的鉗形攻勢,取得了自首次北伐以來最輝煌的一次勝利。

  有必要強調的是,「甲首三千」並不是只斬殺了三千魏軍。因為「甲首」有兩個意思:一是指披甲之士的首級;二是指伍長、什長之類的低級軍官。而在三國時代,即便曹魏國力強大,軍隊裝備優良,也不是所有士兵都有條件身披鐵甲;換言之,未曾披甲的魏軍士兵被殺,是沒有計入這「甲首三千」中的。而若是取後一種含義,則相當於魏軍有三千名低級軍官被斬殺,那他們手下的士兵大概率也是難逃一死了。

  所以,不管取以上哪種含義,「甲首三千」都意味著蜀軍所斬殺的魏軍總數應該在萬人以上,這對魏軍顯然造成了比較大的打擊。

  司馬懿被將士們脅迫,違背本意、硬著頭皮打了這一仗,結果就遭遇了他軍事生涯中第一次慘重的失敗。

  此時的司馬懿,內心的陰影面積肯定是相當大的。也許就是吸取了這次教訓,所以三年之後,他才會在五丈原與諸葛亮對峙了一百多天,說什麼也不願出戰。

  鹵城之戰,可以說是諸葛亮前後五次北伐中打得最漂亮的一仗。

  從結果來看,諸葛亮之前從上邽後撤,未嘗不是在誘敵深入;而選擇在鹵城與魏軍決戰,表面上似乎腹背受敵,卻也未嘗不是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大膽戰術——若非陷入不利境地,蜀軍將士恐怕也不會爆發出斬獲「甲首三千」的超強戰鬥力。

  此外,相較於第一次北伐時重用馬謖的嚴重失誤,諸葛亮這回把王平和無當飛軍放在了防禦張郃的南面戰場,不僅是一次知人善任的正確決策,更是一次高明的指揮。

  從這個意義上說,諸葛亮的軍事才幹和指揮能力,顯然在實踐中逐步獲得了提升。若是天假以年,想必他會讓老對手司馬懿吃上更多苦頭,也一定會發動更多次北伐,並取得更多實質性的戰果。

  只可惜,歷史無法假設——諸葛亮並沒有像司馬懿活得那麼久。

  所以,諸葛亮的北伐,註定只能在歷史上留下一抹濃厚的悲壯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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