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失望

  而他們卻不這麼想，早在若水的眼睛變紅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相信了若水是妖怪，欲要除之而後快。不過他們是奈何不了若水的，看著他們因為恐懼而全身戰慄，不住的躲避，若水真的很想笑，可是若水就是笑不出來，因為若水心痛。

  「柳宸楓，你真的為了除掉我，連自己的親人也不管不顧了麼？你真的要逼我殺人麼？」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終於有人忍不住噬魂之苦而暈倒，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若水再次動手，這次的目標不再是這些蝦兵蟹將而是王爺與公主……

  「住手，水兒，你要的是我，還請你放了他們……」

  若水的手一頓，抬頭，看著遠處那個自己一直等待的人，「柳宸楓，你終於出現了麼？」

  其實若水本來就沒有打算傷害他們，只不過是給他們一點教訓而已，若水下手很輕，控制著自己的靈力，只是折磨他們的魂魄，而半分也沒有傷害到他們，只是讓他們痛不欲生。

  柳宸風一出現，若水就收了手，那些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的將士，再也沒有力氣拿起刀劍。若水重新落回地上，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柳宸楓的身上。

  兩人相互對視，誰也沒有說話，不過總是有一個人要開口的，那個先開口的人就是若水：「我只問你一句話……」若水將剛才公主遞給若水的紙，在柳宸楓的面前緩緩展開，「這上面說的可是你的心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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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水看見柳宸楓不動聲色的撇了一眼若水腹部的那一片醒目的血漬，然後又將目光移向王爺與王妃還有公主。

  「相公……」公主輕輕喚了一聲柳宸楓，並且沖他點點頭。

  若水的心神一直落在柳宸楓的身上，盯著他的雙唇。病沒有看見公主對柳宸楓的示意和隨後看向王爺與王妃的目光，若水想那裡面一定藏著若水不知道的秘密。

  柳宸楓看看公主，又看看自己的父母，這才將目光轉向若水，重重的沖若水點點頭，開口之前，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沒錯，全都是我的真心話。」

  若水踉蹌後退一步，不甘心的問他：「難道你與我說的那些話也都是假的麼？你對我所有的好也都是假的麼？你說過想要我留下的話，也都是假的麼？還有我們在一起的那麼多的日日夜夜，也都是假的麼？」說道最後若水已經無語凝噎，若不是沒有眼淚，恐怕這會兒若水已經淚流滿面了。

  「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目的就是為了……殺了你。如果你不想受死，現在走……還來得及。」

  若水忽然明白，她這樣的人怎麼會有人喜歡呢？

  若水不再糾結，收起無聲的眼淚，盯著柳宸楓，一字一句道：「你不是要為民除害麼？我成全你。」說完若水手上一動，手心裡已經多了一把匕首，正是剛才公主刺若水用的那把，「親手殺了我。」

  若水將匕首交到柳宸楓手上，微笑著看著他。若水等了一會兒，不見柳宸楓有任何動作，倒是旁邊的王爺與王妃叫囂著讓柳宸楓快點動手殺了若水。

  「宸楓，你還在猶豫什麼，快點殺了這妖女，難道你看不見那些被她殺死的將士麼？她殺了那麼多的人，你還有什麼不忍心的？快殺了她，你不殺了她，她會害死所有人……」

  柳宸楓握著匕首的手抖了抖，看著若水身後躺了一地的屍體，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你下不去手麼？」若水問，然後痴痴笑道：「既然你下不去手，那我就幫你一把。」若水沒有給柳宸楓任何機會，衣袖一揮一道紅色的細線，朝不遠處的公主襲去……

  就在紅線將要襲到公主身上的那一刻，柳宸楓終於動手了，「嗤」匕首插入肉體的聲音響起，鮮血順勢而下。若水本來以為會很痛，可是若水卻一點都沒有感到疼痛。

  柳宸楓刺中的是若水的胸口，那是離心最近的地方。心痛了，是不是就感覺不到身上的痛了。不管怎麼，兩人相識一場，若水沖柳宸楓展露一個笑顏，又往前走了一步，柳宸楓持著匕首的手沒有動，在若水朝他走進的那一步中，算是他又朝若水刺了一刀，這一刀直沒入刀柄，若水的身子顫了兩顫，咬緊牙關，伸出手摟住柳宸楓的脖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這個懷抱，還給你。」說完，若水後退一步，身子像是十月殘破的落葉往後倒了下去。

  在若水倒下的那一瞬間，若水從柳宸楓的眼裡看到了心痛。然後耳邊傳來噪雜的呻吟聲，那些原本被若水折磨已經死了的人，正從昏迷中醒來。

  不管若水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在凡人的眼中若水始終都是妖，柳宸楓表面說他不在乎，可到底他還是畏懼她的。

  在閉上眼睛的一剎那若水看見柳宸楓嘴角的震驚、疼惜與懊悔。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已經晚了。若水等來了她要等的人，可是這個人卻親手殺了她。

  若水無聲的張嘴：「柳宸楓，你後悔麼？」

  若水不曾立即昏迷過去，就在若水倒下的那一瞬間，所有能動的士兵，在王爺與公主重新的命令下對若水發動了攻勢。他們用長矛與刀劍在若水的身上刺下了無數的窟窿，若水痛的不能呼吸，但始終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呼出聲音，額頭上滿是汗水，但更多的是血，也不知是汗水多過血，還是血多過汗水，到最後若水身上的衣衫全都因為它們染紅了，血和著汗水燃遍了若水的全身。

  那是十倍、百倍、千倍、萬倍的痛啊！若水怎麼能夠承受得住，可是若水就是不想閉上眼睛，若水的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柳宸楓的身上，他竟然可以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刀槍劍戟戳在她的身上，看著若水血流滿地，而無動於衷。

  若水都不記得自己流了多少血，在極度疼痛與傷心之下，若水沒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昏迷了過去，因為若水等不到那個時候了，時間太漫長了，漫長到若水已忍不住痛呼出聲，因為實在是太痛了，剜心之痛算什麼，真正的痛是連著靈魂的，他將若水的靈魂都扭曲了，傷的支離破碎……

  回憶到這裡，若水看著窗外灑進來的月光，愣怔的出了神。

  若水不知道自己還在想什麼，那些原本都是塵封已久的記憶，原本都已經忘了的，是柳念念，她讓自己想起了那段痛苦的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間若水聽到屋內有細微的呼吸聲，她的房間裡怎麼會有人呢？若水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何栩，他正背對著若水站在窗前，月光擦過他的側臉，在上面很好的圈出了他的輪廓，堅毅、果敢、正直、唯心不亂。

  「阿栩……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何栩什麼時候進來的，若水竟然不知道，難道是若水想的太入神了麼？

  何栩聽見若水喚他，默默的走到若水的床前，用平靜的語氣跟若水說話，「能告訴我你的那段過往麼？你願意留在我身邊，是不是因為我給你取了一個和他跟你取的一樣的名字？你告訴我是不是這樣？柳念念說，你那個時候對自己的法力控制自如，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是不是也是因為柳宸楓？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何栩說道最後顯得很無力，眼眶裡竟然含滿了淚水。

  若水輕輕的開口，說起那段她不願提起的往事……若水是在河水裡醒過來的，手腳被捆，綁著一塊巨石，不用猜也知道，是他們將自己丟進河裡餵了魚蝦了，只是他們不知道若水是長生不死的，否則就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了。若水醒來之後，沒有再回到京城，她選擇了忘記，忘記那段令她傷心的過往，只是從那以後，若水就再也不能隨心所欲的控制自己打法力了……

  「這麼說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法力全都是二百年前你曾經受過的傷害？」若水無聲的點頭，算是贊同何栩說的話，若水想如果不是那次受傷，她現在也不至於連自己的法力都控制不了，在傷害別人的同時也傷害了何栩。

  何栩見若水點頭，握緊若水的手，面目因為若水的這一個動作而變得隱忍，「若是柳宸楓還活著，我倒是想問一問他。」何栩的話就像是咬著牙，從牙縫裡飄出來的，可見他是真的為若水心疼。

  若水安慰何栩：「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只是……明明我的傷口都已經好了，可是我為什麼還是不能自如的控制法力，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何栩道：「你雖然選擇了忘記，可是你的記憶始終都在，這已經成為你的心魔了，心裡的結不解開，你就永遠活在那段痛苦中，法力也會不穩定。」

  原來如此，若水恍然大悟，可是兩百年過去了，若水的心結還是沒有解開，可能是傷的太深了吧。那段過往若水始終都不願再想起。

  何栩見若水神色蜚然，斟酌了一下用詞，再次開口：「我記得我第一次跟你發誓說要一輩子一心一意的對你的時候，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很激動，是不是因為柳宸楓也對你做過同樣的事情。」

  若水沒想到何栩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若水塵封的記憶雖然被打開了，但是也有好多事情因為時間的關係已經不記得了，若水只是對何栩輕微的點點頭，語氣淡淡的道：「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