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起
2024-09-20 06:42:51
作者: 看人間
香茗閣是進人了,九公主躺在密道的入口處,無人敢去動她,她的身上,插著一把帶血的匕首。
皇上急沖沖地跑進來,幾乎是看都沒看九公主一眼,帶著一眾人,徑直衝進密道。
九公主眼睜睜看著,無奈的笑,這便是她的父皇,這便是她的父皇啊……
「蘭兒,咱們走吧。」突然出現一布衣婦人,花白的髮絲,只一支木簪挽起,沒有多餘的裝飾。
臉上明顯是,因為少了日光照射,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白皙。
皮膚不見蒼老,眼神卻見滄桑。
「母妃,我們真的要把父皇鎖在裡面嗎?」九公主到底還是有些不忍心,她從小便是由皇上帶大的。
這麼多年,她不好讀書,倒是繼承了她母妃的天賦,一身武藝,頗為厲害。
她其實一直以為她的母妃已經死了,只是有一次,她路過西南角的香茗閣,聽說這裡是當年她母妃居住的地方,才忍不住好奇心,跑了進來。
也許真是母女天性,九公主自發現了之後,一有空便喜歡來這宮裡,這裡看看,那裡摸摸,也不嫌棄灰塵。
直到她八歲那年,意外碰到了打開密道的開關,進了裡頭,才發現了她的母妃,還有八位,被鐵鏈條鎖著的女人。
徐婕妤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女兒,九公主第一次見著,是怕的,可是怕也抑制不住好奇心,第二天她又去了。
這一次,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個,自稱是徐婕妤,她母妃的女人。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九公主開始變得懂事,與貴妃交好,增強自己的武藝,甚至故意任性妄為,讓皇上一直覺得她不懂世事。
甚至連一開始看上,身世清白的宋關雎,也是真心想要拉攏。
「這個密道是他建的,並不會困得很久,蘭兒,咱們得要儘快。」徐婕妤並沒有猶豫,她向來行事果決,從不拖泥帶水。
九公主點了點頭,一把拔了身上的匕首,那不過是故意做給皇上看的,連帶著那柄匕首,都是有一年生日,皇上親自為她打造,當年喜歡得緊,今日卻被她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
終究是狠下心,不再多加顧及,與自己的母親,手牽著手,跑出了香茗閣。
還未跑出多遠,透過月光,就看到了月華閣的濃煙四起。
母女二人對視一眼,「他們開始了!」九公主喃喃說到,月華閣狼煙起,接下來怕是都城的烽火台也要開始燃煙了。
徐婕妤看著那股在月光下,閃爍著奇特光芒的煙霧,忽的想起了十一年前,朱含禮被困國師府,當時也是燃燒起了這種帶藍色的螢光火。
「不要!不要!」
徐婕妤突然緊張,大喊起來,九公主連忙拉住她,「母妃,母妃,你怎麼了?」
徐婕妤一把抓緊九公主,「那裡……快,門主在那裡,那裡著火了,我要去救火,快,我們快過去」
九公主被突然緊張起來的徐婕妤嚇了一跳,「母妃,那裡是月華閣,是宋大人他們燃得煙,要引烽火台上的狼煙的!」
九公主儘量安撫,但也許是當年朱含禮被燒一事,在徐婕妤的心裡留下了太大的陰影,這個時候的她,久久不能平靜。
「不,不,門主被困在火里了,我要去救他,我必須去救他!」
徐婕妤說話間,就掙脫了九公主,徑直往燃起明火的地方跑去。
站在月華閣上的宋關雎與蕭鼎相視一眼,朱含禮的血,會生藍色螢光,這是蕭鼎在他被燒那一次發現的。
螢光異火,燃燒在宮廷之內,濃煙四起,可不用過多的燃料,就能讓不遠處的烽火台看見。
只是此煙有異樣,燃不燃,當真是要看運氣。
宋關雎與蕭鼎之所以這般周折,其實也就是給自己多留了一步退路,不論狼煙是否點燃,他們都可以當作毫不知情,置身事外。
畢竟他們是在「煉丹」,為的是皇上效命。
能引來漠北大軍,自然是極好,可若是引不來,皇上那邊又出來了,他還是控制著皇權,他們二人,雖說免不了被猜忌,但至少還可以在這個宮裡,生存下去。
只是宋關雎,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想好,該如何解釋,朱含禮血液的來源。
再者說了,就算狼煙起了,漠北大軍回來,要安安穩穩的收攬漠北軍權,項城怕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只此事,都是後話了,一切還要等今晚之後,才能慢慢經營。
宋關雎站在閣樓之上,直直的望著西北方向,如今,她只希望方水那邊的烽火台,可以見煙便點,如此一來,事情便會簡單得多。
蕭鼎將輪椅推至她身邊,與她一同望著不遠處。「緊張嗎?」
宋關雎笑了笑,「無甚好緊張,成敗由天」
蕭鼎看了看宋關雎,眼裡充滿了擔憂,「你,性子變了不少,倒不如在地牢的時候,看著那般意氣。」
「蕭先生,我忽然有一種感覺,」宋關雎看著遠方,星空之下,滿目山河,漆黑一片,偶見燈亮。「感覺我這往後餘生,都將是孤獨一人,日夜難分,真心難得。」
蕭鼎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那個孩子沒了,心裡鬱結難開。等盛兒與太子回來,你們大可好生談一談,既然已經成了親,哪裡有輕易休書的道理?」
蕭鼎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是想好了的,二人雖說是已經寫了休書,畢竟結親文書還在那裡,一日還沒有去官府備案,一日裡,那紙休書便做不得數。
宋關雎並未回答蕭鼎這話,只這心裡頭委實憋屈,她這一生,不求大富大貴,不貪高門權位。只是,奢望一個安穩可度的餘生,如今看來都是奢望。
「月華宮來人了……」
宋關雎看著宮門口急沖沖跑來的人,其中一個人還與守宮人打了起來,後頭也跟著一個,宋關雎是越看越眼熟。
「那是九公主!」蕭鼎肯定的說,這麼多年,他在牢里,已經學會了摸黑看東西,只需要一個影像,他便能輕易分辨得出來來人。「還有一個人,她似乎是……是,是徐右使!」
蕭鼎頗為驚訝,所有人都以為,徐右使已經死了,卻是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她們這個時候來這裡做什麼?」宋關雎分明安排了人,去接他們出宮,為什麼這個時候,她們不在宮門口,反倒跑到這裡來了?夜深人靜,許多宮人早已經睡了,徐婕妤的武功不錯,普通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眼看著他們驚動越來越多的人,宋關雎倒是有些著急了。「蕭先生在此處看著,我先下去看看。」
「宋大人,瞧瞧,貴妃娘娘已經出來了。」蕭鼎也在仔細觀察,「我覺得,你最好是不要輕易出面維護,免得將你暴露,倒是徒增風險。」
蕭鼎這話說的不錯,她不該出面參與。
隻眼瞧著宮人越圍越多,因為公主渾身是血的跟在後頭,所有人也不敢當真對徐婕妤下死手,都是試探著。
倒是貴妃娘娘,一眼便認出了那是當年的徐婕妤。
「徐婕妤!」貴妃娘娘大喊一聲,她這一聲喊不要緊,卻是更加的刺激了徐婕妤。
她看著貴妃娘娘,雙眼通紅,「紀容,你在這個叛徒!」
徐婕妤身手了得,輕易間就將圍著她的人打倒,輕易就直接搶了一把侍衛的刀,直衝沖得向貴妃衝去。
貴妃嚇得節節後退,這個徐婕妤到底是人是鬼,她還沒有分清楚,這個時候又看著一把明晃晃的到,直愣愣的向自己衝來,貴妃娘娘更是花容失色,身上的披風太長,在後退的時候,踩到衣角,一下跌到在地。
宋關雎看著下頭的景象,「這個徐婕妤與貴妃娘娘有仇?不惜舍了命,也要殺貴妃?」
蕭鼎看著下頭那一幕,「徐銀花向來忠於佛陀門,許是一直記得,當年貴妃也有參與陷害門主一事吧,所以想要來報仇。只她怕是都還不知道,門主依舊活著,」
宋關雎看著下頭的女人,竟有如此忠義的女子?當真是難得得很,一時間宋關雎對下頭拿刀砍向貴妃的徐婕妤,好感頻生。
「可惜了,這個時候意氣用事,跑來報仇,還不如保住自己一條命,來日裡徐徐圖之也好!」
宋關雎幽幽說了一句,蕭鼎卻是不認同的搖了搖頭,「徐右使行事,向來沉穩,此事並不像她的風格,此事,頗有些蹊蹺。」
眼看著徐婕妤的刀即將砍向貴妃,宮裡的侍衛忽的一起發了力,同時將徐婕妤給截住,又與她周旋起來。
徐婕妤邊打邊看向月華閣上,宋關雎也是越看越覺得奇怪,「她怎麼一直在看這上頭?莫不是這濃煙有問題?」
蕭鼎也隨著宋關雎的視線看了看,忽的想起,「對了,徐右使在門主被燒後,得過一段時日的失心瘋,之前,用藥調理,加之又有了九公主,失心瘋才得到控制。莫不是這藍火濃煙,勾起了她過往記憶,她又犯了病?」
宋關雎看著那螢藍的火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味。
這個佛陀門的人,女子居多,大多確實是忠誠之士,看來師父有心,讓女子參政,並不只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