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6
2024-09-14 23:41:44
作者: 種瓜
Chapter 66
鍾晚指尖微顫了下, 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她轉頭靠回沙發背上,不動聲色地地轉了話題,笑說:「伊禾昨天跟我說你不喜歡過生日, 還挺巧的,我也不太喜歡。就算是從通俗意義上看, 過完生日就意味著又老了一歲,所以好像本來也沒什麼可慶祝的。」
梁序之也沒有其他逾矩的舉動,笑了下,順著她的話:「嗯, 過了今天,我就又老了一歲。」
兩人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 直到茶几上那盤水果都吃完, 傭人又端來一盤。
聊天也沒個確切的主題,都是想都什麼就說什麼, 有時正巧提及一個話題,順著說下去,反而把上一個原本要說的給掠過去了。
也是今年他們恢復聯繫開始, 鍾晚才倏然發覺,原來他們有那麼多話都可以聊, 因為從前的二十多年互相都沒有參與過, 所以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鍾晚幾乎都要忘記, 為什麼以前她會覺得跟梁序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壓根沒什麼共同話題可說。但也許是因為兩人之前的關係問題,她說什麼話前, 都要再三揣度和斟酌, 為防多說多錯,索性就不說為好。
現在的情況就全然不同了。
晚餐之後, 梁序之還有個視頻會要開,莊伊禾一個人早就待悶了,拉著鍾晚上樓去房間裡拼拼圖。
莊伊禾想著會跟她見面,專門從澳城帶過來一套新買的立體拼圖,體積不算大,但零件很多。
兩人在屋裡拼到天都黑了,好不容易才完成了其中一部分。
莊伊禾打了個哈欠,拿起手機看時間:「欸,居然都十一點多了t。」
與此同時,她房間的門也被敲了兩下。
兩個女孩同時轉過頭,看見梁序之正在門口。
「就準備睡了。」莊伊禾跟他說完,看向鍾晚:「鍾晚姐,不然你今天也就住這裡吧,很晚了。」
鍾晚頓了下,從地毯上站起身。
跟莊伊禾道過晚安,帶上門出去,在二樓的走廊,梁序之看著她,也低聲說:「之前你放在這的換洗衣物都還在,洗漱用品也換過新的。快十二點了,在這住一晚,明早再回吧。」
他們都這麼說,鍾晚一時間也就沒拒絕,沿著走廊往前走。
這棟別墅面積不算太大,比不上太平上那套莊園似的宅子,哪哪都是空置的房間。
這裡一樓除了客廳餐廳和廚房,都是傭人和保鏢的房間。
因為梁序之買這棟房子原本是打算送給她的,二樓只有五間房,三間被用作臥室,另外兩間分別被裝修成了書房和影音室。
現在莊伊禾過來占了一間,梁序之住了另一間稍小些的,留給鍾晚的只剩下那間主臥。
雖然不論面積還是陳設,主臥都是這棟別墅里最舒適開闊的房間,但去年鍾晚跟梁序之在杭市的那段時間,是一起住在這間的。
兩人停在主臥門口,梁序之低頭看她,緩聲道:「晚安,去休息吧,明早我要去趟公司,你想去哪讓林叔送你。」
鍾晚看著他,靜默兩秒,「嗯…晚安。」
她關上門進去,後背虛靠在門上,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神,聽到外面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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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臥室的所有陳設跟去年她住在這裡時一模一樣,衣櫃裡還掛著當時梁序之讓人給她買的那些衣服,甚至香薰都是同一款,空氣里瀰漫著熟悉的香味。
鍾晚明天還要去劇團,進屋後就往浴室走。
洗漱台上擺了各種洗護用品,都是新買來還沒拆封的,但也跟以前是相同的品牌和香型。
都說氣味比畫面還要更能勾起人的回憶,洗漱完,鍾晚躺在床上,腦中像放電影一樣閃過那段時間的畫面,一楨又一楨,有點像逝去的夢,也讓她重新想起那時拼命想從他身邊離開的心情。
床頭柜上的一盞小夜燈沒熄,透過那團幽暗的光,鍾晚又想起她和梁序之去年在這張床上做過的事,那些矛盾、那些隔閡、那些空乏與墜落。
夜半,鍾晚輾轉反側還是沒睡著,有時感覺身邊總是少了個人,回過神時,又意識到這只是一種恍惚的錯覺。
她拿起手機看了眼,發現已經是凌晨三點多。
鍾晚輕輕沉出一口氣,因為失眠整個人頭重腳輕,她乾脆下床,給自己的司機打了通電話。
藝人的司機本來就是二十四小時待命,深夜趕來別墅樓下接她,也沒什麼怨言,按照她的吩咐把她送回公寓的地下車庫。
回去路上,鍾晚給梁序之發了條微信,如實解釋:[我有點失眠,先回自己家睡了。]
這個時間點,梁序之也肯定睡了,當然不會回復。
車子停到地下車庫,鍾晚乘電梯上樓,打開門時,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居然還是沒好受多少。
也許是人在夜晚就容易多思,她情緒本就敏感,所以也並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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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晚在自己公寓的臥室睡得也並不踏實,隔天清晨被鬧鐘叫醒時,還頭昏腦漲的。
她把手機的勿擾模式剛關掉,一通電話立馬就進來了。
來電顯示是經紀人喬姐。
鍾晚接起電話,有氣無力地問了聲:「怎麼了…」
喬姐語氣有些嚴肅,問:「昨晚你在哪裡?」
雖然頭還暈著,思維也還沒完全回籠,但鍾晚聽她這麼問,下意識就猜到一種可能:「…該不會是被拍到了吧?」
她慢吞吞地想,那片別墅區安保很嚴格,不可能混進閒雜人,且她過去和離開時都特意留心過,後面沒有車跟著…
該不會是昨天白天她在商城挑禮物的時候?
喬姐:「對,昨天後半夜有人發了微博,這會兒熱度已經上來了。鍾晚,也不是我說你,之前雖然說過你可以跟許褚然假戲真做,但發生什麼之前你也得跟我報備一聲,而且,畢竟你是公眾人物,要注意影響,怎麼能在夜店跟他摟在一塊。」
鍾晚反應了好一會兒,腦中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許褚然?我昨晚沒跟他在一塊,也沒去過夜店。什麼情況…拍的照片是有正臉嗎?」
鍾晚把電話調成揚聲器播放,一邊打開微博。
她和許褚然的詞條已經在熱搜第五了,都不用刻意去搜。
興許喬姐也沒摸清楚狀況,電話那頭還沒出聲,她已經看到那張照片。
原圖由一個杭市ip的人發出,背景是一家夜店,黑燈瞎火的,拍到一男一女摟在一起的模糊照片。
角度因素,男人被拍到了側臉,女人只能看到肩膀和頭髮。
還別說,那半張側臉真的很像許褚然,照片中女人的身材、身高、髮型都跟她對得上號。
結合最近兩人的行程和那檔綜藝中的互動,粉絲們看到確實容易誤會這就是他們倆。
鍾晚揉揉眉心:「喬姐,你聯繫過許褚然的經紀人了嗎?我昨晚確實沒去過夜店。」
她索性直接說:「我昨晚跟萬泰的梁先生和他妹妹在一塊,後半夜回的家。」
喬姐好像也才緩過神,應道:「聯繫過了,他經紀人說他這幾天都是私人行程,團隊裡的人沒跟著,昨晚看到照片之後也第一時間給許褚然打過電話,但到現在都沒打通。」
「你們這會兒在一起嗎…哦,不對,我也真是糊塗了,你們沒在一塊。那我繼續跟他經紀人同步消息,公關那邊也在跟平台聯繫了,這事最好還是得澄清,不然影響很不好。」
鍾晚「嗯」了聲,掛斷電話。
她還要去劇團跟張老師他們討論劇本改編的事,關掉微博,沒在這件事上多費神,洗漱之後,叫司機過來送她去排練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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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序之上午約了合作商喝茶談事,午飯結束後才回到公司。
他早上就看到鍾晚的微信,簡單回復後,就出門去應酬。
這會兒正是午休時間,梁序之沒有午睡的習慣,坐在公司頂層的辦公室里,等秘書給他送文件的空擋,打開微博。
自從去年下載這個軟體開始,他基本每天都會點開看幾眼。
畢竟,除了這些公開的社交媒體,也沒有其他途徑了解鍾晚的近況。
雖然現在他們已經恢復聯繫,且昨天才剛剛見過面,但這個習慣依然還保留著。
梁序之剛點開微博軟體,在主頁上就看到某個娛樂八卦博主發的圖文。
[鍾晚許褚然戀情曝光!深夜同行親密相擁…]
梁序之眉頭皺起來,點開下面那張圖片,將其放大。
照片裡並沒有拍到鍾晚的臉。
但發布時間是昨晚凌晨三點多,他想起鍾晚發給他那條微信,也就在這個時間點之前不久。
梁序之站起身,緩步走去窗邊,將窗戶打開,取出一支煙點燃。
等那支煙燃盡,他再次拿起手機,把剛才看到的照片發到鍾晚微信里。
-
鍾晚在劇團排練廳見到了張老師從港島請來的編劇,要參與演出的其他演員也都在,幾人往排練廳中央擺了張長桌充當臨時的會議桌,從頭開始討論這劇本應如何改編。
跟張老師說的一樣,這編劇的普通話基本沒法聽,或者說他就不怎麼會說普通話,勉強說不到十個字就會自動切換回粵語模式。
到中午,張老師做東請大家吃飯,劇本的討論也暫時告一段落。
編劇姓吳,性格很外向,年紀大概五十多,從進了餐廳包間開始,就在跟現場唯一能無障礙溝通的鐘晚聊天。
「聽張老師說,你前幾年在港島演過電影?」
鍾晚:「對,在港島待過兩年,回來之後就在張老師的劇團演了一段時間話劇。」
吳老師點點頭:「港島影視行業的發展現在也比不上內地了,好幾年都沒出作品。年輕的時候我在港島大劇院也幫他們排過幾部話劇,當時看話劇的人也多,反響都挺不錯的,但後來我就移民去英國了,今年女兒成年,才有時間回國。」
兩人又聊了聊英國的話劇演出行業,鍾晚問:「您會打算繼續回港島發展嗎?」
吳老師笑:「我都一把年紀了,也談不上發展,現在什麼都不缺,所以接工作都是憑興趣。但年輕的時候,尤其剛到英國的那段時間,是真的缺錢,什麼活都接…t」
「說起這個,還有件挺不可思議的事。當年接過一個活,幫人寫指定劇情的劇本片段,劇情背景和演員獨白的大致內容都是給定的,不難寫,但對方給開得報酬很高。當年我就覺得納悶,直到前年才知道,那段劇本是被人用來做偽造一個演員自殺的遺言錄音…哦,那個演員當時很出名,我還看過她拍的電影。」
吳老師感慨地搖搖頭:「真是什麼事都有。所以有句話說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鍾晚愣了好一會兒,攥著手裡的水杯,心中已然生出一種猜測,「…這個,您方便透露是哪個演員嗎?」
吳老師想了下,大概是沒覺得有什麼不方便,畢竟前年這事都上過新聞媒體,「盧文茵。你也看過她演的《茶園》吧,很經典的一部。」
鍾晚深呼吸,暗暗感慨這編劇圈可真是小,沒想到這都能讓她遇上。
吳老師喝了口茶,又道:「不知道你看沒看當時的新聞,前年那件事也挺怪,還是梁家的人通過好幾個中介才找到我這,跟我說了情況,要給我一筆錢,讓我去找當年那份發那份劇本的郵件記錄。那錢我也沒要,畢竟那段劇本間接害死過人,我也當是給自己積點德。」
「但我是沒想到最後警察抓的僱主也是梁家的,可能是他們家族內鬥吧,具體我就不清楚了。只能說那些人的生活可比我們編的劇本要精彩的多。」
鍾晚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看著他,指尖都要陷進那玻璃杯里,「您是說,是梁家的人找你要的郵件記錄?」
吳老師以為她是單純好奇這些豪門八卦,很快答道:「是啊,不然其實過去那麼多年,就算給錢我也懶得去找。那記錄還在我早就淘汰了的舊電腦里,能開機都費勁。但女兒成年之後我還想著帶太太回港島長住,不敢得罪梁家的人。」
鍾晚咬了下唇,追問:「您還記得,是梁家的誰跟你聯繫的嗎?」
吳老師回憶幾秒,不太確定的語氣:「好像姓林,還是姓丁的…年紀挺大的,是萬泰現在那個年輕董事長的人。」
「欸,怎麼了?你跟梁家的人也認識?」
鍾晚一時間都找不出一個貼切的詞還形容她的心情,僵硬地坐在椅子裡,沉默許久。
她清楚記得,紀為南跟她說,證據是他去找的,那幾個編劇也是他聯繫到的。
但現在回過頭去想,梁虹姍當年每一個環節都做得算是滴水不漏,怎麼會在那麼短的時間讓紀為南查清楚,並且把證據都搜集全。
除非是梁序之,才有這樣的能力。
可他為什麼一直都沒告訴過她,是他做的。
吳老師:「鍾小姐?」
鍾晚定了定神,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應付道:「對,在港島的時候有認識的,也聽說過那位年輕董事長。」
吳老師笑了下,「他可是個人物啊,這麼年輕就把梁家和萬泰上下都治的服服帖帖,好像聽說,他現在也才三十多歲,年輕有為,就是脾氣不大好,性格挺古怪,很難相處。」
鍾晚已經全然聽不進去其他的,也沒心思再繼續吃這頓午餐。
服務生進來上菜,招待吳編劇的工作就交給張老師,雖然這兩人溝通很不通暢,但除了半猜半懂的粵語,還能靠英語和手勢。
鍾晚沒動筷子,從包里拿出手機,打開微信。
梁序之的聊天框旁邊正好有個小紅點。
他發來兩條消息,一條是那張莫須有的她跟許褚然的夜店「合影」截圖,另一條只有個問號。
鍾晚也顧不上回復緋聞的事,發消息問:[你今晚在哪?下午六點之後?]
劇團討論劇本的時間截至六點,晚上其他演員還要排下部要演出的話劇,不需要鍾晚在場。
等了沒多久,梁序之就回復了個萬泰在建中的樓盤地址。
[在這裡考察。]
鍾晚:[考察結束呢?]
梁序之:[回昨天你去過的那棟別墅。怎麼了。]
鍾晚在:[那我過去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