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燒田
2024-09-14 18:37:15
作者: 擲生
第18章 燒田
飯雖然吃的不好,但兩人好歹在同一個頻率上了。
紀淵派了探子去調查江北秋收一事,謝霖這邊和李屹繼續研究藥方背後的信息,最後大概確定下來——紀常屯兵的地點在晉內。
晉地前些年發洪水,也是由紀常負責救濟,不知是否從那時開始便做下部署,負責運輸藥材的軍隊出發,謝霖計劃先隱而不發,免得打草驚蛇。
明面上有了共同的敵人,平王府的日子也好過了些,謝霖會每天與紀淵見上一面,將相關事項匯報,紀淵也很滿意他的主動,以為這人總算開竅,朝中形勢隨著紀常大權在握越來越緊繃,王府內反而比往日和睦。
謝霖也珍惜著這樣平和的日子。
冬日寒意愈盛,樹木已完全禿了,阿福不必再掃落葉,樂得清閒,每天隨意掃掃灰塵便窩在側房裡,等著伺候謝霖。
主子的要求並不高,甚至可以說十分的低。因為一直都習慣了自己做事,所以阿福只需要幫著燒燒炭領領飯,只是謝霖的咳嗽仿佛越來越厲害,阿福每天夜裡都聽得心驚,於是自作主張開了小廚房煮梨喝。
今日早晨他一如既往地煮了一碗銀耳梨湯,阿福知道謝霖每次上朝都要忍著咳嗽,十分辛苦,提前喝上這樣熱乎乎的一碗,總能好受些。
只是謝霖有些焦躁,具體表現為在盤發時沒有選擇繁瑣正式的發冠,只簡單挽了個髻子便要走。
因為昨日聽聞,紀常一把火燒了江北的田地。
謝霖擔心紀淵派出的探子被發現了,紀常為了消除證據才燒田,今日早朝必會提起此事,他實在不能心安。
阿福端上來的梨湯只在桌邊簡單晃了一下,主人便走了。
朝堂之上,率先發難的是御史左聞丘,一開始便站出來詰問紀常為何燒田。
他作為諫官,有充分的理由質詢此事。
紀常倒是不緊不慢,上前一步,說道:「江北一地氣候寒冷,兒臣聽當地人說,焚燒草木可以提高土溫,促進春種發芽,且製成的草木灰是上好的肥料,只是從前村民擔心無法控制火勢,所以只小範圍使用,於是兒臣派了軍隊協助,今秋貽誤農時,兒臣已犯下打錯,只求將功補過,來年豐收。」
先解釋具體情況,再說明自己的舉措效果,最後以退為進主動認錯,倒逼得人說不出話來,這不是紀常一貫說話處事的作風,謝霖心想,倒有些像游筠的手筆——那人一邊暗中幫著自己,一邊又指點紀常,倒真應了他愛看熱鬧的性子。
聽了這樣的解釋,崇明帝讚許地點了點頭,謝霖之前多少也聽過草木灰施肥的事情,心裡覺得蹊蹺,但一時又說不出來。
左聞丘又針對這事問了幾個刁鑽的問題,紀常一一應對,一點錯處沒露,還贏得了崇明帝的讚許。
看紀常如此有備而來,謝霖大概明白,紀淵派出去的探子,是被發現了。
這一場早朝結束,又有不少官員圍著紀常道喜稱讚,唯恐自己說的晚了被紀常記恨。
謝霖帶著李屹向外走,人多嘴雜,兩人也沒有多說其餘,李屹又心憂謝霖的身子,想要他抽空去找姐姐看看。
謝霖在這事上倒是出乎意料地倔,不願意多事。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謝霖接過李屹遞來的水壺,朝中不能咳嗽,一直忍著剛剛到一旁咳了個痛快,李屹隨身帶著熱水供他潤喉。
說是自己清楚,謝霖也有些摸不著准,只覺得咳嗽是一直難好的頑疾,如今事情又多又雜,他也不想分心,若是真查出來什麼東西,還要費心醫治,或許懷著這樣的擔憂,他一直抗拒看病一事。
李屹也實在拿他沒辦法,明明前兩天兩人和李映見了一面,就為了說藥方一事,結果人都到那了,正事說完謝霖就要走,只把個脈的事,謝霖伸手都不願,說起來依然是:「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他但凡多說兩句,謝霖就像被念煩了的小孩一樣:「看完病還要治病,太麻煩了。」
謝霖倔強,李屹也念個不停,終於謝霖被說動,答應等之後手頭事情處理完了,就去和他看病。
只是這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工作哪裡有個頭。
適才咳嗽是在宮內走廊一處拐角,背過眾人,現在喝水緩了緩,兩人繼續向翰林院走去,只是剛轉過來,便在拐角看到了他們想也沒想過的人。
紀常正守在牆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眼神像是饜足的貓盯著自己的獵物。
謝霖穩定心神,走上前去鞠躬行禮,紀常也不說話,只是在謝霖直起身來的時候,忽然開口道:「聽說本王弟弟這兩天轉性了。」
提起紀淵,謝霖引著紀常正視回去。
「他很關心大人身體呢,不知現在如何?」
謝霖不卑不亢:「多謝王爺關心,臣身體已經好多了。」
「哦,」紀淵擡了擡眉毛,上挑的偽音彰顯了他的懷疑,「是嗎?那是這位小學生又感染風寒了嗎?」說著,看向李屹。
適才謝霖咳嗽,紀常大概一直守在門口,一定聽了個全程,知道是他身體還未痊癒,所以故意這麼問。
還不等謝霖回話,紀常又說道:「本王僕從那裡帶了熱水,若是不夠便去取點吧。」
水是謝霖喝的,他只潤喉,壺裡還有大半,紀常這樣說話,很明顯是要支開李屹。
李屹不願留謝霖一個人,正要反駁,卻被謝霖拉住,一使眼色。
紀常要與他謝霖單獨說話,有的是辦法,在這光天化日之下,總不會有什麼事,謝霖輕輕拍拍李屹,要他放心離去。
等李屹走了,謝霖回復紀常的關心:「臣頑疾難愈,雖然得到醫治,卻還有些症狀未消。」
紀常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又說道:「那謝大人可要保重身體啊。」
謝霖靜靜地看著他演戲,知道紀常單獨留下他在這裡,肯定不是單純關心身體。既然說出紀淵轉性這樣的話,想必前兩日太醫院一事已被知曉,只是不知道紀常究竟想要做什麼。
他忽然有些後悔,自己還是將紀淵牽扯進來了。
「那皇弟這兩日,身體可還好?」紀常又問道。
提起紀淵,謝霖心裡警鈴大作,面色不變,只是說道:「殿下一切都好。」
紀常重重點頭,很是滿意的樣子:「好,那就好!」說著又大笑,眼底閃過一絲狠厲,「那要一直好才行啊!」
謝霖覺得喉嚨有些癢,不等他開口,紀常又說:「年關馬上就到了,等有空了兄弟倆也要一起聚聚啊!本王許久沒有與皇弟溝通感情了。」
「王爺處理時疫繁忙,不敢打擾。」謝霖垂首,心中明白,自己的拒絕不會有用。
果然,紀常只是重重地拍了兩下他的肩膀:「大人這就見外了,手足情深哪是打擾,兄弟同心才是最好呀。」
謝霖知他決心,無法再拒絕,只能應許,紀常也沒說什麼時候再見,只是落下一句「等我消息」,便轉身離去了。
李屹很快跑了回來,看著謝霖還全須全尾地站在巷中,鬆了一口氣。
只是剛剛紀常拍的那兩下像是掏進了謝霖心肺里,手掌翻騰令他胸口悶痛,他知道紀常權力已經遍布朝野,自己和紀淵所做之事已經敗露,這樣明顯的鴻門宴邀約,謝霖心裡只有悔意——他還是將紀淵扯進了這場無形又危險的戰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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