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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威脅

2024-09-14 18:37:16 作者: 擲生

  第19章 威脅

  謝霖將翰林院事務處理完後,急急回了家。

  這兩日他都是這樣,儘可能早地回去見到紀淵,遠遠看一眼也好,見面說說話也好,雖然多餘,好歹讓他心裡安穩。

  

  換上常服,謝霖推門進去,下人說紀淵今日也早早從勤書房回來了,屋裡爐火不旺,倒讓空氣乾燥清涼,散發著冷冽的松木香味。

  桌前的人正翻閱書冊,聽到門口動靜,擡頭看向謝霖。

  「殿下。」

  謝霖只是立在殿門口,沒再向里。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心慌,就連回了王府聽到僕人說紀淵好端端在房裡都沒能安神,只有這一瞬間看到坐著的人,聚集在額頭的血氣倏忽散開,終於鬆了口氣。

  謝霖知道自己可能有些過分焦慮,偏執於親眼見證紀淵的安危。

  紀淵看到他又來了,沒有露出不耐的表情,放下書冊要他上前來。

  他正在翻看前些年晉地的歷錄,試圖從當地的文獻記載中找出蛛絲馬跡。

  「有什麼事嗎?」

  紀淵問謝霖,這兩日二人見面的次數確實變多了,謝霖像是有些依賴自己一樣,一下班就回來找他,有事晚上睡前還要再來看他一眼,雖然是說著有事溝通,可他交代的都是一些不輕不重的事。

  尤其前日夜裡,他都已經睡下了,看見門外一個黑影徘徊,或許是知道他睡了,一直沒有進來,還是自己出聲叫人。

  進來了也沒有什么正事,只是將第二天的計劃又重複一遍,三言兩語又匆匆走了。

  紀淵覺得蹊蹺,但也樂得享受謝霖的依賴,到底是十足新奇的事情。

  果然,今日謝霖來找他,依然沒什么正事要說,只是問了問看晉地歷錄有什麼收穫沒有。

  紀淵有種當學生被抽查的感覺。

  關於前日夜裡謝霖又去瞧紀淵,是因為他在自己床上發現了一隻死兔子。

  兔子死得很規整,被人扒了皮,皮和血肉整整齊齊平鋪在床上,下面還貼心地墊了一塊布,像是怕血沾染床鋪,影響他晚上睡眠。

  因為鋪床之類的瑣事都由謝霖自己負責,阿福沒有發現死兔子,謝霖立馬去問白天有沒有人進過他房間。

  答案是沒有,除了阿福下午去掃院子的時候,其他時間沒有見到有人出入。

  謝霖不願鬧大了讓紀淵知道,讓阿福先去睡,自己捏著床單將兔子包裹起來,扔到後院。

  屍臭和血腥氣直衝腦門,謝霖覺得自己像是那個殺兔子的人,正在處理屍體,胃部不停抽搐,將屍體扔掉後便吐了。

  那一晚他不敢睡,先去紀淵房門口走了一圈,回來後就坐在桌前,一直坐到天亮。

  這是非常直接的威脅手段,確實是紀常的手筆。

  謝霖知道紀常的性格,一次兩次不達目的,三次四次就會直接動手,於是在紀淵要派人再去晉地調查時,謝霖攔了下來。

  若要保全紀淵,就要先表現出紀淵退卻的誠意,之後再慢慢周旋。

  謝霖讓紀常按兵不動,自己暗中加快收集證據的速度,讓紀淵加入是他一時惶了神。

  紀常可以殺兔子、殺狗、甚至殺自己,但是不能動紀淵。

  謝霖心裡盤算這些事,面上走了神,紀淵叫了他好幾聲,終於反應過來。

  「我派去江北的探子終於有了回信,」紀淵沒怪謝霖走神,呷了口茶,看著謝霖注意力終於回來,繼續說道,「江北的田有收割的痕跡。」

  當時紀常以江北貽誤農時,申請了大量經費用於北調新糧和救濟百姓,但若是田有收割,可就要翻帳重算了。

  「當時紀常說因為運糧軍隊突遭大雨,糧船側翻而貽誤農時,但實際上雖然江北疫疾,但民間自己組織了互助收麥,已經將麥子收了三分之一,後來軍隊趕到,或多或少也收了一部分,絕對不是紀常說的那樣。」

  這樣的消息也在意料之中,農戶辛苦一年種下的糧食,怎麼可能任由它們爛在地里。

  貪污受賄、蓄意屯兵、結黨營私,到現在為止,這陰陽帳本倒成了紀常所做之事裡最不嚴重的一個。

  只是樁樁件件,都抓不住證據。

  「紀常下令,只有家裡田地誤收的農戶才可以領救濟銀,江北百姓為了拿這份錢,全都絕口不提秋收,只是將收下的糧食悄悄存起。」紀淵說道。

  「如今麥田已被一把火燒掉,什麼證據也沒有了,紀常已經發現我們的行動,還是先小心行事。」謝霖提醒,滿眼擔憂地看著紀淵。

  紀淵被他這樣看著,心裡忽然痒痒的,他並非無法共情謝霖的擔憂,只是終於從這冰封一樣的人身上看到了如此明顯的情緒——謝霖清醒著,謝霖有情緒,謝霖關心他。

  這樣的認知讓紀淵還有些害羞,胡亂點了點頭,端著茶杯遮掩。

  謝霖卻察覺不到紀淵小女子一樣的情愫,他是真切地擔憂,這份擔憂讓他夜不能寐,甚至已經無法正常思考。

  終於還是控制不住,謝霖主動向紀淵提議增加王府的警衛,他的要求紀淵倒是一併順從,兩人告別之後,謝霖獨自回房。

  冬日日短,出門已然天黑。

  手裡提著的夜燈只能照亮面前一小塊路面,謝霖夜盲,周遭都是沉甸甸的黑暗。

  一邊走,他一邊盤算著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萬不能讓紀淵再插手此事,紀常不是有耐性的人,瘋狗一樣,保不齊會做什麼過分的事。

  事態發展到如今,也是該速戰速決。

  空氣幽微,日落而息,王府里已全然安靜。

  獨自一人走在黑夜裡,謝霖到沒覺得害怕,自己的安危他倒是不在意,黑夜包裹著他,反倒有些寧靜的舒適。

  就在拐角處的院落口,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坐在樹杈之間,葉已落盡,張牙舞爪的光禿樹枝像是手爪一樣伸向樹下來人。

  狹長的眸子倒映著謝霖手提的燈籠,像是風吹過的動靜,謝霖只一駐足,後腦刺痛,便全然不知天地了。

  【作者有話說】

  一點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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