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溫暖
2024-09-10 08:36:43
作者: 秋李子
秦大伯這一聲可謂強詞奪理,一直在那被許嫂子扯住沒有說話的周嫂這會兒忍不住了,伸手把許嫂子的手扯掉,就高聲道:「什麼叫不賢德?我們這個侄女,自從嫁給她姑爺,家裡家外,什麼事兒不做,還生了孩子,這會兒輪得到你在這裡說她不賢德,要休妻?」
「你,你這婦人……」秦大伯哪裡見過這樣市井婦人撒潑的樣子,見周嫂雙手叉腰對自己說話,秦大伯的聲音都又低了一些。
周嫂冷笑:「什麼我這婦人,怎麼,是女人就不能和你說話了?你可曉得,你也是女人生的,你不和女人說話,就是不想和你母親說話,這樣算不算不孝?」
那些來拿粥的人原本就沒散去,此時瞧見周嫂和秦大伯吵起來,眾人都笑了,還有人尖著嗓子說:「若是一個不賢德的婦人,能讓我們吃上三天飽飯,那這不賢德的婦人,還是再多些地好。」
秦大伯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發展,吵又吵不過,講道理的話,秦大伯也講不過秦渝蓉和獨悠,唯一能拿出來的長輩身份,在此時此刻,卻像個笑話。因此秦大伯只能咬牙切齒,看著秦渝蓉:「這事兒,是你家惹出來的,什麼產業,什麼……」
「這些日子,大伯想來也聽到了些流言,我倒想請教大伯一句,這流言怎麼說的,和當日父親去世時候留下的那份產業,有些接近呢。」
秦渝蓉也不願意再和秦大伯虛與委蛇,既然要說清楚,那這會兒就開始吧。免得秦大伯還要一口一個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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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容後再說。」秦大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秦渝蓉已經握住了獨悠的手,對眾人道:「各位,這些日子以來,京中有些流言,不外就是我要發達了,不要我的妻子了。雖然有人說過,貴易交富易妻,但還有一句話,糟糠之妻不下堂。拙荊於我,何止是糟糠之妻。今日還請各位聽到有人再說那樣的流言,就替我說一句,我秦某人,一生一世,只有一個妻子。」
說著,秦渝蓉看向獨悠,獨悠依舊微笑面對秦渝蓉,秦渝蓉的聲音也變得很溫柔:「她此時就站在我身邊,還請各位若聽到什麼,都要記得,那是我的錯。」
秦渝蓉的聲音並不大,但眾人站的地方也不遠,因此都聽得清清楚楚。
蘇彎已經對許嫂子笑了:「獨悠這丫頭,果真不錯,瞧尋的夫君,也是這樣好的人。」
許嫂子覺得眼睛又濕潤了,但許嫂子卻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對蘇彎點頭:「是,是,她這孩子,比我們有主意,也比我們過得好。」
在這議論紛紛之中,秦大伯的臉漲得通紅,他曉得這件事,自己的打算,已經完全失敗了。
「大伯也不用很放在心上。」秦渝蓉說完才轉向秦大伯,語氣還是那樣輕柔,但說的話卻讓秦大伯越發害怕。
秦渝蓉輕聲道:「有些帳,該算的帳,大伯,等閒了,就要算一算了。」
李太太的帳,自然有官家為她算,而秦家的帳,在這十多年間安享榮華的帳,秦渝蓉會來算一算。
鄒舅舅的神色有些發白,他甚至感覺到了一種害怕,秦渝蓉,他不止是和秦大伯說,也是在和自己說。秦家的帳要算,鄒家的帳,自然也不會落下。而和父族、外家算帳,秦渝蓉是永遠不會回到家鄉了。
鄒舅舅的唇張了張,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上前拍了拍秦大伯的肩:「我們走吧。」
「我送送大伯和舅舅。」秦渝蓉說著,就輕聲對獨悠說了句話,獨悠的眼中全是笑意,她含笑看著秦渝蓉離開,這才對眾人道:「多謝各位了,今兒這粥啊,已經打完了。」
「秦奶奶,你們什麼時候,還要施粥。」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問了。獨悠沒有說話,只是看向蘇彎,蘇彎笑吟吟地道:「下個月初九,是我們夫人的五十壽辰,永平侯府,會施三日粥。」
「既然是夫人的壽辰,那我們到時候定會去恭喜夫人。」有人在那高聲說著。蘇彎要說這話,就是為自己家主人買名,聽到這話,曉得永平侯夫人的目的已經實現,自然笑得越發開懷。
這裡收拾乾淨,獨悠送蘇彎上車,蘇彎和獨悠也說了幾句辛苦就讓車夫趕著車離開。周嫂也就對獨悠笑著道:「哎呀呀,原先這種人,我都不敢和他們說話,害怕衝撞了,這幾日相處下來,誰曉得還是一樣和藹可親。」
獨悠原先以為周嫂說的是秦大伯,聽到這裡,曉得說的是蘇彎,獨悠也就笑著說:「蘇媽媽是個很溫和的人。」
「罷了,這樣的管家娘子,面上雖溫和,但背後,」周嫂習慣地想要多說幾句,見到獨悠面上的笑容,周嫂也就咽下那些話,對獨悠道:「還有,今兒姑爺的大伯,原先我覺得這些人都是很講道理的,誰曉得方才聽了一番,他們還沒有我們講道理,那我可就忍不住,要和他講講道理。」
「都是人,不過地位不同,哪裡就有人地位高了就一定要講道理,有人地位低了,就一定會衝撞別人。」獨悠這話讓周嫂沉默了會兒,周嫂才輕嘆一聲:「你啊,不曉得,有些人啊,就是會這樣的。」
至於這有些人是誰,周嫂不會說,獨悠也沒有問,左不過就是這樣一些人,仗勢欺人。卻不曉得,他們的話能有人聽,並不是因為他們自己,而是因為背後的勢力。
「今兒就不用做飯了,臘梅,你去熟切店買上些鹵貨,再炒兩個菜做個湯,大家累了這些天了,也好歇息歇息。」獨悠吩咐著,臘梅應著,周嫂不由笑了笑:「這可怎麼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獨悠面上的笑似乎永遠不會消失:「不過就是大家在一起吃飯喝酒,好好地說說話。」
這一句話讓周嫂點頭:「說的是呢,大家在一起吃飯喝酒,好好說說話。」
說完周嫂就嘀咕一聲:「只是不曉得姑爺會不會回來吃飯。」
「會的。」獨悠十分肯定,秦渝蓉送秦大伯和鄒舅舅回去,也不過就是做個樣子,就秦家和鄒家的所為,秦渝蓉能一直笑著說話不翻臉就是好的,更不會在那邊吃飯。
這一路上秦渝蓉都沒有和秦大伯他們說話,秦大伯和鄒舅舅各自心懷鬼胎,自然也沒有說話。但來到住處門口,秦渝蓉就停下腳步:「大伯什麼時候回家鄉?」
「等這裡的事情處理完。」秦大伯含糊地說著,秦渝蓉點了點頭:「我會帶上妻女一起回去,去祭拜爹娘墳墓,至於那些產業,大伯,我會找到經手的人的。」
秦大伯的嘴巴一下張大了,當初李太太交給他們那些憑證的時候,說的是經手的人已經被李太太趕走了,所以這事兒,天知地知之外,就沒人知道了。
現在,秦渝蓉要找到經手的人,那秦家想把事情全都推到李太太身上的打算,完全落空了。
「家父生前只有我一點血脈,現在我娶妻生女,自然該回去祭拜。那些產業,也是家父對我的一點慈心,他地下得知,定會十分歡喜的。」秦渝蓉的語氣還是如此平靜,秦大伯看向這個侄兒,這樣的晚輩,秦大伯在族內見得多了,少年人盛氣凌人之時,是什麼都想做的,但現在秦大伯已經收起對秦渝蓉的輕視,只是嘆了口氣:「罷了,罷了。」
「已經到了,我就不進去了。」秦渝蓉說完就對二人各自行了一禮,就轉身離去。
秦渝蓉剛走出幾步路,就聽到身後傳來鄒商人的聲音:「表弟?」
秦渝蓉停下腳步,對鄒商人微笑:「有事嗎?」
「這會兒該用晚飯的時候了。」鄒商人話中的意思很明顯了,秦渝蓉搖頭:「不必了,家裡人還等著我回去用晚飯呢。」
家裡人這三個字一出口,鄒商人會意,他看一眼秦大伯和鄒舅舅,對秦渝蓉道:「既如此,我就不打擾了。」
秦渝蓉繼續往前走,鄒商人沉吟了下才對秦大伯和鄒舅舅道:「晚飯都準備好了。」
「我們先回去用晚飯吧。」到了如今,什麼計策都使不出來了,鄒舅舅曉得自己這邊只能乖乖地等著外甥回去算帳。真是好笑,算帳兩個字,本應該是長輩對晚輩用,但在今時今日,卻是一個晚輩說出,而且還說得這樣的凜然大氣,讓他們無言以對。
「當初,當初……」秦大伯喃喃念了兩聲,鄒舅舅曉得秦大伯想說什麼,但這個世上,哪有人能事事都知道呢?
為眼前利益,傷害別人的事兒,從來都不少。
秦渝蓉剛踏進家門,就聽到了屋內傳來歡聲笑語,還夾雜著嬰兒的幾聲尖叫。這樣的喧囂,可能會有人覺得吵鬧,但對秦渝蓉來說,這是他求之不得的。是他過去十多年中,夢過無數次的日子。
秦渝蓉走進堂屋,屋內坐了一屋子的人,周哥也在,正在那和阿梨許願,要給阿梨準備什麼樣什麼樣的東西。秦渝蓉不由笑著詢問:「怎麼,晚飯還沒好嗎?」
阿梨見到秦渝蓉,已經在那高聲地道:「姐夫姐夫,我爹說,等店裡賺了銀子,就要給我打根銀手鐲。」
「賺了銀子才要打根銀手鐲?」秦渝蓉說著就從阿嫵懷中接過女兒,伸手點一下她的鼻子,女兒就對秦渝蓉露出笑來。
阿嫵雙手托著下巴:「姐夫,打銀手鐲還不夠嗎?」
一根手鐲起碼要二兩銀子,還要再加上工錢,這麼多了。
「要日常戴戴,自然是夠了。」獨悠也笑著接了一句,就挽起袖子,和臘梅一起把晚飯送到桌上,又拿出一瓶酒來,放在桌上,對阿梨和阿嫵:「你們都跟我到裡面吃去。」
人多,自然要分了兩桌,周哥和秦渝蓉坐外面,周嫂和周哥是夫妻,對秦渝蓉又是長輩,也就坐在外面。裡面一桌,就是許嫂子帶著獨悠,阿梨阿嫵她們。臘梅穿梭內外給兩邊桌上倒酒。
這會兒阿嫵卻還惦記著獨悠沒說完的話:「那不是日常戴戴,要什麼樣的鐲子?」
「不是日常戴戴,那就是要做嫁妝了,做嫁妝,周大叔,怎麼也要打根金鐲子吧。」獨悠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周哥的臉色頓時變了:「金、金鐲子?」
「獨悠,你可不許這樣說你大叔,他這些日子為了家裡的生意,奔忙不已,你還要他給阿梨打個金手鐲做嫁妝的話,要他攢多少日子都不曉得。」
周嫂在那為自己的丈夫說話,阿梨卻已經歡歡喜喜地探出頭來:「爹爹,要給我辦嫁妝的話,肯給我打金的嗎?」
一根金鐲,起碼也要一兩金子,一兩金子就是十兩銀子,許多小戶人家給女兒陪嫁,都未必能有十兩銀子呢。
周哥在那皺眉,阿嫵已經啊了一聲:「我前兒啊,聽杜嬸嬸在那悄悄地說,想把攢的銀子,都拿去,兌了金子,想著給阿然添上兩樣金首飾。」
這樣人家給女兒做陪嫁,能有幾樣銀首飾,幾匹料子做為嫁妝已經很好了,現在杜大嫂竟然要給阿然添上兩樣金首飾,足以見得杜大嫂疼愛女兒。
阿梨聽到這話,不由羨慕地啊了一聲。周哥哪裡能聽得女兒羨慕別人,張口就道:「你這會兒六歲,等到出嫁,總有十年,這十年,你爹爹我,一年攢二兩銀子,十年就能攢二十兩銀子,到時候兌二兩金子,給你打上兩樣金首飾。」
阿梨樂得捂住嘴在那笑,周嫂往周哥碗中夾了一筷子菜:「吃你的飯,這會兒你的願是許了,可這願啊,要你自己去做,到時候沒有銀子,可不許和我說。」
「自然不會!」周哥說完就看向周嫂,伸手捂住自己的嘴:「這麼說,媳婦,你是來唬我的?」
「我唬你什麼?」周嫂瞪他一眼,周哥皺眉:「你想把我的私房銀子都給收了,才藉口這樣說。」
「放屁!」周嫂忍不住罵了一句,瞧見秦渝蓉在那笑,周嫂也就收斂了些,對周哥道:「你自己今兒好好地給女兒許那些願,這會兒話趕話說出來的,倒要說是我的錯,我瞧你啊,什麼錯都沒有,就是該領幾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