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戲謔玩笑

  不管對海寇，還是對守護這寶圖不被流失出去的李朝人，都是斬草除根的法子。

  阮嬌嬌覺得自己能理解。

  這才是真正地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可是……

  「可是他們不該……」

  「不該殺害宅子裡的人，畢竟他們是無辜的，對吧？」李尋意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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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嬌嬌黯然，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要成功，自然是要踏著許多人的屍骨上去的。」李尋意道，話裡頭說不清楚是輕蔑，還是佩服，「在他們的眼裡，犧牲掉幾個人，無傷大雅。只要能達到目的，就算犧牲成千上萬人，犧牲整個海衛軍，都是值得的。」

  這是極端的法子，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阮嬌嬌心裡難受，突然錯愕。

  就算是整個海衛軍？

  「什麼意思？」阮嬌嬌胡亂將衣裙蓋回去，想要下床走出屏風。

  阮雅寧將她攔住，連閔盛都被她著急出去的大動作驚動。

  「四姑娘，別動，腳踝才復位，你一動，這腳非得廢了不可。」

  兩個人攔阮嬌嬌，阮嬌嬌也沒法子，只能盡力大聲問著外頭的李尋意：

  「李公子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叫就算是整個海衛軍？」

  外頭有個擊掌的聲音，不知道是李尋意自己拍的掌，還是李尋意和李昭南擊了掌。

  總之，這一聲後，李尋意在外頭道：

  「閔盛，你這兩把刷子治不好阮四姑娘的，我得把人帶回隴南城去。神醫醫無能又到隴南城去啦，我想他那才是妙手丹青吶！」

  說罷，道了一聲「四姑娘，得罪了」，走到屏風後頭，打橫將阮嬌嬌一抱。

  阮嬌嬌看他高瘦，還以為是個文弱的公子，沒成想他抱起她，走得四平八穩，分毫不費力似的。

  李昭南已經先一步走到外頭，對著在遠處跪了一地的常斷風和海衛軍，面上帶著笑，叫人叫來常斷風。

  阮嬌嬌就在常斷風困惑而驚訝的目光中，被李尋意送上了馬車。

  一同進來的還有阮雅寧，以及被李昭南的人捏著後頸子，塞到車裡的閔盛。

  「我……我們這是要回隴南城？」

  阮嬌嬌不敢置信，掀開車簾。

  李尋意在外頭看著跪著聽李昭南聆訊的常斷風，似乎看人受苦受難於他而言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對啊，反正四姑娘不是本來就要回隴南城去的嘛？」

  李尋意輕笑著，看常斷風掌自己的嘴，又不甚滿意地「嘖」了一聲——因為李昭南在常斷風抬手要掌第二下的時候，攔住了。

  「可我的侄兒……」

  話沒說完，就見霍丫頭和奶娘抱著阮狗蛋，上了另一輛馬車。

  上車之前，惶恐的兩人還衝著阮嬌嬌弓腰作禮。

  「還有……還有沈泉深和那東島女人。東島女人身上有刺青，裡頭藏著地圖， 我還沒——」

  「噓噓噓，四姑娘，不必激動。」

  李尋意好笑又愛憐地回頭看她，示意她冷靜。

  「沈泉深也要被一同送到隴南城的，他得知了不少重要的情報，我們得從他嘴裡撬到東西，才能讓他死。」李尋意道，「至於那東島人身上的刺青……嗯，你說藏著地圖，那我們便將她也帶上吧。」

  說著，揮手叫人。

  沒一會兒，幾個海衛軍把那東島女人也押過來。

  她身上還披著阮嬌嬌的大氅，看起來寸步難行，是李昭南的人把她扛上的車。

  阮嬌嬌咋舌。

  這可比秦江或是聶弘深的效率高出更多了！

  這些人，才是說走就走的人啊！

  李尋意看常斷風因為東島女人的事情，斗膽和李昭南爭執了幾句，大概是不肯放東島女人走。

  「哎，這老常，真是不會辦事。」李尋意嘖嘖出聲，和阮嬌嬌一塊兒看熱鬧似的，分享自己心裡的想法，「難怪他在秦不理到的那二十年裡，就只能做一個營副呢！這樣不懂變通，真是不會討上峰的喜歡。」

  阮嬌嬌沒完全聽見去，瞧見衛伍嬸在遠處，想要靠近，又被李昭南的人攔住，趕緊和李尋意道：

  「李公子，那是我的家人，我能不能同她說一聲我要回隴南城去？」

  李尋意偏頭看了一眼衛伍嬸，又回頭認真看了一眼阮嬌嬌，正經道：

  「不能。」

  阮嬌嬌沒想到他斷然拒絕，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四姑娘，咱們回隴南城這事兒最好得保密。」李尋意嚴肅道，又揚了聲音，衝著衛伍嬸那方向道，「可不敢叫別人知道你阮四姑娘要被昭南世子帶回隴南城啊！」

  阮嬌嬌愕然，看著他這前後不一致的言行。

  「不是說……不能讓人知道嗎？」阮嬌嬌覺得自己完全摸不清李尋意這人的想法。

  李尋意咧嘴一笑，湛藍的眼分外溫柔，衝著阮嬌嬌大聲道：

  「對啊！昭南世子還未有婚娶，連側妃都不曾有一個呢！怎麼，阮嬌嬌喜歡我們昭南世子？！」

  阮嬌嬌大驚，瞪大眼，「李公子你在胡說什麼？我哪裡就提到昭南世子了？」

  他們說的不是不能告訴別人，他們要回隴南城的事情嗎？

  李尋意連連點頭，又揚聲道：「是吧？！我也覺得我們昭南世子殿下一表人才，是難得一見的如意郎君！原來嬌嬌姑娘對昭南世子殿下也有意思！」

  別說衛伍嬸，附近的海衛軍臉上的神色都不一。

  阮嬌嬌昨夜裡才頂著別人的目光，贈秦江斷髮，要秦江早些回來娶她。今日裡就被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李尋意編排一個「對昭南世子殿下有好感」的是非！

  這人！到底是什麼心思啊？！

  阮嬌嬌氣得近乎發抖，要捂住李尋意的嘴。

  李尋意偏還誇張後退一大步，再誇張笑道：

  「好好好，四姑娘也不必羞澀，今天咱們啟程回隴南城，正巧讓昭南世子上門提親去！權傾朝野的世子和富甲一方的商賈，這可是好婚配啊！」

  阮嬌嬌氣急敗壞，「我沒有！我不是！你瞎說！我有了心上人的！我的心上人是秦江！」

  這般不管不顧地嚷嚷，嚷嚷完了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方才嗡嗡嗡嗡的討論聲，都沒有了。

  直到阮嬌嬌看到李尋意臉上戲謔的笑意，這才察覺到自己不顧臉面，做了什麼！

  天啊！她怎麼能在昨夜之後，今天又把這種話大聲說出口？！

  海衛軍的將士們各個相互對視，擠眉弄眼的。有人起鬨，但被極快地壓制下來

  ——昭南世子在，方才李尋意的話裡頭都和昭南世子有關，還起鬨的話，不是叫昭南世子下不來台嗎？

  不要命啦？

  那些擠眉弄眼搞得阮嬌嬌臊眉耷眼的，手腳蜷縮得厲害，倏地放下車簾，縮回車裡。

  阮雅寧和閔盛在車裡也在悶悶笑，這叫阮嬌嬌雙手捂住臉後，就再也不敢放開，不敢看人。

  她好像……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李尋意稍微一激，她就亂了陣腳，忍不住了。

  始作俑者偏偏還在外頭哈哈大笑，還有意和李昭南喊道：

  「昭南哥哥，你瞧瞧這小女娘，心有所屬呢！你這追妻路啊，怕是漫漫長咯！此去隴南城，還不如直接用你世子的權威，把阮家四姑娘給直接拿下！」

  李尋意話音剛落，常斷風就怒喝了一聲：

  「李尋意！你這江湖賊子，我忍你很久了！婚假婚娶在李朝向來自由，迫人成親者，告上衙門，若是屬實，可杖責五十！阮四姑娘已有未婚夫，你這是要教唆世子殿下知法犯法？！」

  常斷風這一怒喝，在阮嬌嬌的耳中地動山搖，心裡震撼。感動的淚水就落了下來。

  常斷風平時好像看不慣她，關鍵的時候還能助她解圍——雖然是看在秦江的面子上，但人也還是蠻好的嘛！

  有了這一聲，再加上李尋意好像被李昭南打了幾拳。

  阮嬌嬌在車裡只聽到李尋意哀哀痛叫：「昭南哥哥！別打頭！說了多少次了！行了行了，我多嘴，我不說了！好好好，我道歉，常將軍，對不住啊，差些挖了你賢弟的牆角。」

  這件事情，阮嬌嬌還以為是過去了，沒想到李尋意又戲謔道：

  「不過這可說不準啊，她那未婚夫婿啊，能不能活著從海上回來還說不定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