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安上路

  自馬車啟程後，阮嬌嬌心裡就始終不安。

  閔盛遞給她一瓶聞嗅的藥膏，說是安神的。說罷在馬車轉彎的時候，開車門掀車簾，一骨碌滾下了車。

  阮嬌嬌怔愣愣的，問阮雅寧：

  「閔大夫要去哪兒？」

  話音才落，馬車一停，閔盛又灰頭土臉地被兩個人扭著胳膊送回車上。

  「李尋意！你不能這樣！齊成港需要軍醫！」

  閔盛氣急敗壞，要推車門推不開，推了車窗衝著外頭大喊。

  一輛車並駕而來，在阮嬌嬌的車旁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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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窗簾子一掀開，李尋意笑意吟吟的臉探出來。

  「閔盛，你突然變成這般憂國憂民的樣子，我當真一點兒不習慣。之前那個貪生怕死又怕血的閔盛到哪兒去了？我四年前在巴川見到你的時候，可是你自己說的，是從海衛軍里逃出去的。」

  阮嬌嬌看著閔盛面色逐漸鐵青，肅穆道：「你若是經歷過大戰，瞧見平日同自己勾肩搭背的弟兄死在刀山火海之中，還是為你擋刀子似的，你也會變。」

  這句話，聽者都能聽出話里的無奈和沉痛。

  偏偏李尋意不像阮嬌嬌他們那般，聽了黯然。而是戲謔笑道：「變？你這當真是變了？還是之前裝得好好的，誰都沒發現？」

  閔盛也不願同他多爭執，揚聲同那輛車裡的另一人高聲道：

  「世子殿下，齊成港軍營之中軍醫不過五個，現有傷兵二百餘人，若是我走了，剩下的人根本忙不過來。若是海寇再來襲擊，再有傷兵，那——」

  「叩」一聲響，從那輛馬車裡頭傳來。

  閔盛適時住了嘴。

  阮嬌嬌猜測那是啞世子李昭南發出的聲響，這聲響讓李尋意回過身去，「嗯啊這是」地應和了幾句。

  沒一會兒，李尋意探頭出來同閔盛道：

  「閔盛，世子殿下讓你來我們車上，和我們同乘。」

  說得不甚心甘情願，因為他後頭又嘟囔補了一句：

  「馬車本來就小，還得再加一個，擠死人了。」

  阮嬌嬌看閔盛臉上陡現失望。他約莫是覺得李昭南會放他回軍營，沒想到事與願違就罷了，還得被請到世子車上。

  這樣一來，就算他中途想逃跑，也比在阮嬌嬌的車上難上許多。

  閔盛嘆氣，李尋意已經催促出聲：

  「還不快些？咱們去隴南是要辦大事的，不要被你的矯情壞了我們的大事！」

  閔盛無奈，只得極快地換乘了馬車。

  李尋意衝著掀開帘子去看他們的阮嬌嬌扮了個鬼臉，惋惜道：

  「要不是男女有別，我還真想到四姑娘的車裡擠一擠。姑娘家的車裡才是香的，和閔盛這樣的臭男人……哼！」

  阮嬌嬌問他：「李公子方才說的秦江他們……是什麼意思？」

  李尋意微微歪著腦袋，笑著看她：「什麼秦江？秦江是誰？」

  阮嬌嬌一窒，「秦……秦江就是我的……我的未婚夫婿。」

  一句話說得面紅耳赤，也不太敢看聽到這話的旁人的目光。

  「嗯？」李尋意眨了好幾下眼睛，「你的未婚夫婿？你的未婚夫婿不是秦不理麼？」

  阮嬌嬌簡直駭然！

  瞪大了眼睛看向李尋意，「秦不理大將軍？不不不，不可能！我都不認識秦不理大將軍！」

  「啊？」李尋意皺眉，眼珠子微微轉了轉，困惑搖頭，「算了算了，我搞不明白你們這些小姑娘的想法。四姑娘，我看你傷的……你且先好好歇息一下，這一路咱們必定不得太平的，依我的經驗啊，趕路的時候能睡覺，咱們就抓睡，要不得需要兩條腿跑的時候，就沒力氣了。」

  這話說得真誠且坦然。說罷，他就吩咐車隊趕緊出發，不要再耽誤。

  阮嬌嬌還想再問，可李尋意的馬車極快地就跑到了前頭去。

  緊接著，她身下馬車一動，突然得叫她往後倒了一倒。

  還好阮雅寧及時扶住了她，還貼心給她後腰又塞了一個大枕頭。

  「四姑娘，李尋意說得對，您先好好休息。」

  阮雅寧說話的時候，不敢看阮嬌嬌的眼睛，低垂著眉眼。

  二人之間的氣氛有著些許尷尬。

  阮嬌嬌在離開潢縣之前，還是不肯見阮雅寧的。因阮雅寧是聶弘深的人，是按照聶弘深的要求，潛伏在她身旁的。

  而聶弘深，根據她二哥同她傳達的，秦不理查得的情報，聶弘深是海寇的內奸，和潢縣知縣古通一是一塊兒的。

  此時馬車裡只有她們二人，阮雅寧一如既往地手腳麻利又勤快，周到伺候著阮嬌嬌——只是不敢看阮嬌嬌。

  阮嬌嬌一時也不知道要如何應答她，除掉了阮雅寧塞來的靠墊，打算先按照李尋意說的，睡一覺。

  和雞鳴山來的兩母子的周旋確實耗費了她不小的心力和體力。阮嬌嬌沒一會兒就模糊了意識。

  臨睡著前，又突然想到：阮雅寧是海寇內奸，她如今和她共處一車，她若是要下手殺她……

  這般一想，又突然驚醒。並且覺得自己是遲鈍了，居然這麼久了才想到。

  阮雅寧見她突然驚醒，還大睜著眼睛防備瞪她，心生奇怪。

  「四姑娘，怎麼了？是不是傷口疼？」

  說著，想掀開阮嬌嬌的棉被，去看阮嬌嬌的腳。

  阮嬌嬌戒備將身子一縮，又坐起身來。

  「沒事。」短短兩個字，顯得冷了些。

  或許再加上她不信任的盯視，阮雅寧就立即意識到了。

  「姑娘，你是不是……還怪我？」阮雅寧囁嚅著，糾著手指頭不安問。

  阮嬌嬌咬著唇，垂下眼去。

  她其實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往昔時候她同她要好，當她是個知心的朋友。

  沒想到她卻是裡通外敵的內奸。

  「姑娘，我也並不是要瞞你，只是形勢複雜，爺說不叫你知道是為了你好。」阮雅寧道。

  「哪位爺？」阮嬌嬌有意問。

  阮雅寧一怔，「就是如今被你們叫做聶弘深的那一位。」

  「那人姓聶，我好不好和他有什麼關係？」

  「他……他是……」阮雅寧欲言又止，「他是您和二爺的大哥啊！你們好不好、安不安全自然是和他有大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