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態度含糊

  明珠和明鏡邊吃，便興高采烈地說著自己在宮外的見聞，她們心中歡悅，把什麼規矩體統都拋之腦後。

  待二人心緒稍稍平靜，鍾如意讓二人下去好好休息。

  明珠和明鏡完成任務歸來，那接下來，她該開始準備出宮事宜了。

  本來是想著等春闈結束後再離開，如今看來，等不了那麼長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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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她能等，正在受苦的百姓和邊境的將士也不能等。

  鍾如意到御書房，拿出壓在案桌的一本毫不起眼的本子。

  這本計劃書她寫了將近兩個月，刪刪改改，增加了許多細節，把自己能想到的，可能發生的事，以及處理方法都寫進去了，計劃書完善到今天，也差不多了。

  鍾如意翻看本子，本子的第一頁，赫然寫著六個大字——三個五年計劃！

  她最後翻一遍本子，查看還有什麼缺漏，最後確定無需補充，才合上本子。

  要是這本計劃書真的送了出去，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提筆寫下這本計劃書的時候，她在心中已經思慮過千百回。

  她要做的事，其實也有人做過。

  生於漢初元四年的王莽，字巨君，魏郡元城縣人，廢幼帝而自立。在位期間，改田制、幣制、官制、鹽制等制度，後其統治被推翻，所建新朝滅亡。

  後世戲稱王莽為「穿越者」，用現代前沿思想去統治國家，只可惜時勢造英雄，亦能毀英雄。

  鍾如意要做的，已有王莽先例在前，儘管她吸取了失敗者的經驗和教訓，自信不會重蹈王莽覆轍，但世上沒有必然的事，誰都不能保證會不會出現意外。

  一將功成萬骨枯。

  她不求名垂青史，她只是不希望，再有無辜之人死在面前。

  鍾如意用力抓住手裡的計劃書。

  深吸一口氣，把計劃書裝進盒子裡，雙手捧著盒子，交到明玉手裡。

  吩咐道：「跑一趟丞相府，把東西親手交到丞相手裡。」

  頓了頓，鄭重其事地強調：「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丞相！」

  明玉雙手接過盒子。

  長公主寫的這本東西，她瞄過兩眼，雖然知道長公主是在寫大魏將來發展的計劃，卻不是很能理解，只知道，這本子是長公主花了很長時間才寫出來的，她跟在長公主身邊那麼多年，從來沒見長公主在什麼事上花那麼多時間和精力。

  明玉曉得本子的重要性，將盒子捧在手裡，只覺重逾千金。

  她小心翼翼地捧著盒子離開。

  鍾如意看著明玉的背影，走到門口，惆悵地嘆了口氣。

  半晌，她重新挺直肩膀，對守在門口的宋淮說道：「出宮，去宋府，咱們去拜訪大學士。」

  大學士已步入耄耋之年，早就辭官了，不理朝政已經很多年了，長公主去拜訪大學士做什麼？

  難不成是想請大學士出山？或是有什麼要是想跟大學士商議？

  宋淮心中疑惑。

  也沒多問，開始調人。

  自從顧淵離京後，宋淮就接任了顧淵禁軍統領的位置，平時，他除了護在鍾如意身邊，還會帶人幫大理寺卿許毅去查抄罪臣府邸。

  而就在前兩日，他不僅抄了官員府邸，還查出了晉國安插在禁軍內的細作，將那個細作綁在馬後，給活活拖死了。

  一時間，朝野內外，駭人聽聞。

  給他活閻王這個稱號。

  眾人都沒想到，好不容易把長公主的愣頭青表兄盼走了，卻來了個更狠的角色。

  無論是朝臣還是宮裡的宮女太監，都知道，長公主身邊多了這麼一位鐵面無情，心狠手辣的新貴。

  宋淮護送鍾如意至宋府。

  宋府位於西門關街，街道兩旁開闊明了，街上行人往來，沿街無雜物遮蔽，不似另一個宋府那樣陰暗沉悶，而是充滿生機。

  鍾如意敲開宋府大門。

  宋府里的小廝從門縫裡冒出頭查看，發現門外站著幾個生人，疑惑道：「幾位是？」

  宋淮代鍾如意送上拜帖，又代鍾如意答道：「這位是長公主，長公主此次前來，是來拜訪你們家宋大學士的。」

  宋府的門房聽到是長公主來訪，看到身上氣勢矜貴的鐘如意，又看到鍾如意身邊板著一張臉的宋淮，心想這二位，一定是長公主和新晉的宋統領了。

  趕緊打開中門，恭敬地向鍾如意行了個禮。

  「不知長公主大駕光臨，奴怠慢了，還請長公主恕罪！」

  宋府的門房哪怕是行禮致歉，都比宮裡大部分宮女太監不卑不亢，大方得體。

  先前，鍾如意無論是到寧遠侯府，還是另一個宋府，抑或幾年前，她去過的其他官員府邸，沒有一個官員府里的侍從，像宋府一樣講究禮節。

  不愧是百年清流的宋家，府里的下人，教養甚至勝出朝中官員，難怪能培養出宋鶴卿那樣優秀的苗子。

  鍾如意對宋府生出幾分好感，對宋大學士更是多了幾分敬仰和推崇。

  宋府的兩個門房一個把鍾如意的拜帖拿進府，一個請鍾如意到會客廳用茶休息。

  拜帖被門房送到三希齋，交到宋博文手上。

  宋博文還在修書，聽門房說長公主送來了拜帖，如今正在會客廳等候。

  他放下手中的毫筆，接過拜帖查看。

  長公主送過來的拜帖和他以往見過的拜帖並無二致，只是這字，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鶴卿在他耳邊誇過很多次鍾如意這個長公主，也提到過，長公主什麼都好，只是字有些遜色。

  鶴卿才嘆完長公主的字，又開始夸長公主精明強幹。

  宋鶴卿是宋家子弟里最優秀的一個，從小到大，他事事拔尖，傲氣得很，除了自己這個祖父，還沒見過他向誰服輸過。

  孫子把鍾如意誇得天花亂墜，他早就想見一見，鍾如意這個大名鼎鼎的長公主。

  如今鍾如意送來拜帖，他看完後，卻沒有第一時間離開書房去見鍾如意，而是把帖子放在一旁，拿起毫筆，繼續修書。

  門房見他如此態度，心下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老太爺辭官多年，這麼些年來，有許多官員登門拜訪，但老太爺卻很少見什麼人。

  以往，老太爺不願見客，連拜帖都不看，直接回一句不見。

  如今老太爺看了拜帖，卻不說見，也沒說不見。

  門房多嘴問一句：「老太爺不見長公主嗎？」

  宋博文沒有回答，只是開口吩咐小廝：「下去吧。」

  沒說見，也沒說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