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明珠明鏡

  微生硯？

  戶部尚書微生硯？

  微生硯確實在名單上，他也查過微生硯，卻查不出什麼。

  許毅答道：「查過了，微生尚書確實犯了一些小錯。」

  鍾如意追問：「只有小錯？」

  「每個月發月俸的時候，微生尚書都會扣下其他大人的銀子。」

  「還有呢？」

  「其他便沒有了？」

  

  「戶部的帳目呢？」

  「查過了，並沒有問題。」

  鍾如意心裡鬆了一口氣。

  她還記得自己初見戶部尚書微生硯時的場景，那時是在御書房。

  她對微生硯的第一印象，是個貪得無厭，腦滿腸肥的貪官。

  可能是看多了史書上的貪吏，便先入為主地覺得，長成這樣的戶部尚書，定是貪了百姓的銀子，所以才把自己吃成這樣。

  如今看來，是她從門縫裡看人，把人瞧扁了。

  其實最開始，微生硯的名字並沒有出現在名單上，是她把微生硯的名字加上去的。

  微生硯能當上戶部尚書，還能維持日漸虧空的國庫數十年，想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戶部尚書這個職位，不是什麼人都能坐上去的，需得是頭清目明，精明擅術，八面玲瓏的人。

  這樣的人，可不好找。

  微生硯是個有能力的，可他身居戶部尚書的位置，每日經手那麼多銀錢，難保他不被錢財誘惑。

  她讓許毅去查微生硯，就是想看看微生硯這個戶部尚書是怎樣的人，是否可堪重負。

  眼下大魏剛平了兵禍，想要讓大魏變得富強，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她想啟用戶部尚書，所以必須得事先查清楚，戶部尚書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若他真是深藏不露碩鼠，便要早先清理，以防將來後患無窮。

  若他沒什麼大問題，那接下來復興大魏的計劃，可少不得他相助。

  那是極其重要的一環，所選的人必須百分之百可靠。

  雖然有許毅的保證，但鍾如意還是有些不放心。

  微生硯不像她舅舅顧明朗和表兄顧淵，是她從小接觸的人，也不像丞相張明灼和大理寺卿許毅，為人剛毅正直，有良好的風評，更不像宋鶴卿和宋淮這種年輕人，心思質樸。

  微生硯在官場混久了，見得多，經歷得也多，他身上不可控制的因素也比其他人多。

  如果要重用微生硯，還是得小心一些。

  「拜託許大人再仔細查一遍。」

  「查微生尚書？」

  「是。」

  許毅心中有些疑惑。

  戶部尚書雖是要職，但這個職位並不算高。

  當初他想查寧國公和榮國公府，長公主都沒說什麼，怎麼如今，反倒關心起戶部尚書？

  許毅在腦海中仔細回憶微生硯這位同僚。

  這個戶部尚書在朝中並不冒尖，可但凡朝堂上發生什麼大事，都有微生硯的身影。

  微生硯為百姓謀過福祉，也辦過糊塗事。

  非要評價微生硯，或可用亦正亦邪來評價。

  許毅親查過微生硯，查不出什麼東西，不過既然長公主特意交代，他便再查一次。

  「長公主覺得微生大人也有問題？」

  「不是覺得微生硯有問題，是怕他有問題。」

  怕微生硯有問題？

  為何用了怕字？

  許毅忽然覺得，長公主還在謀劃更大的事情，而微生硯或許在這件事裡擔一個重要角色。

  他有些好奇長公主究竟想做什麼，又覺得，無論長公主做什麼，都是在為大魏謀前程。

  他想問問，卻記著自己的身份，不好發問。

  只得按下。

  「既然殿下不放心，那下官就再仔仔細細查一次，好叫殿下放心。」

  「辛苦許大人了。」

  「下官分內之事。」

  鍾如意心中鬆了口氣。

  再查一次，若是能確定微生硯可堪大用，那件事就得開始準備起來了。

  若是萬一……

  最好不要有這個萬一。

  鍾如意在心中默默祈禱。

  許毅又跟鍾如意詳細匯報幾樁案子的進程，他匯報完，又問鍾如意的示下，等鍾如意點了頭，他才踏實離開。

  許毅離開後不久，明珠和明鏡也回來了。

  先前，鍾如意派明珠和明鏡把宮內的寶貝運出宮販賣，兩人在宮外待了很長時間，終於把手裡的珍寶給賣完了，帶著幾萬兩銀子回宮。

  兩人在宮裡陪伴鍾如意長大，第一次離開鍾如意那麼長時間，再次見到鍾如意，心中激慨，忍不住抓著鍾如意的手，淚流滿面地笑著。

  「奴婢們離開的這段時間，明玉都沒照顧好殿下，殿下怎麼比奴婢們離開的時候瘦了那麼多？」

  鍾如意也笑，眼眶中有感動。

  她在皇宮裡好好養著，三餐不愁，每頓飯都按時用，怎麼可能瘦。

  倒是明珠和明鏡兩人，才真是瘦了。

  「我沒瘦，倒是你們，在宮外吃了很多苦吧。」

  「能為殿下辦事，奴婢們只覺得榮幸，不覺得苦！」

  旁邊站在的明玉插了一嘴：「我怎麼沒照顧好殿下？」

  明珠還想指摘明玉的不是，鍾如意適時為明玉說話：「明玉把我照顧得很好，你們就別說她了。」

  明珠抹眼淚。

  鍾如意吩咐下邊的宮人，給兩人備了一桌豐盛的席面。

  兩人本來還守著尊卑，不肯用飯，鍾如意和明玉勸了幾句，說兩人見外，兩人便只好卻之不恭。

  飯桌上，明珠和明鏡邊吃飯，邊說自己在宮外的見聞。

  她們把宮裡的寶貝運出宮後，起初還找不到門路售賣，後來遇到了一個販賣古玩的商人，在那位商人的推薦下，認識了一些收藏古玩的買家。

  她們手裡的寶貝實在太多，買家擔心她們手裡的寶貝是賊贓，不敢買。

  後來，她們遇上了一個富商人家的姑娘，在她們手裡買了一些貴重首飾。

  再後來，長公主命大理寺卿考查官員的政務，大理寺卿明碼標罪，她們手裡的寶貝一下子變得熾手可熱。

  官員們購買珍寶做人情，她們也記下了購買珍寶的官員名單。

  她們賣出去的寶貝在各級官員手裡輾轉，那些宮裡流出去的寶貝就像是炸彈，無論落到那位官員府邸，都是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