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風起雲湧

  宋鶴卿和顧淵離開後不久。

  汴京內，一場轟轟烈烈的清肅行動，在大理寺卿許毅的帶領下，正式拉開帷幕。

  這日，天破曉。

  大理寺內差役一大早集結做一處。

  一群人手持長刀，浩浩蕩蕩往寧榮街的寧國公府和榮國公府走去。

  早起做生意的小商販剛支起攤，腦子還沒有清醒，正睏倦地打哈欠，就被一群氣勢洶洶的衙役侍衛給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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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衙役侍衛穿過長街，小商販們都放下手頭的活，興致勃勃地探出頭。

  世人的日子無非粗茶淡飯，三餐四季，平日自己遇不到什麼事，聽別人八卦既可以打發時間，又能給枯燥乏味的生活添點樂子。

  賣混沌的攤販周圍的其他販子七嘴八舌地議論。

  「看這方向，好像是寧榮街啊。」

  「這麼多人，想必事情不小。」

  「那可是寧國公府和榮國公府，能出什麼大事啊，總不可能是抄家吧？」

  「你別說，看這架勢，倒像是抄家。」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

  有好幾個閒得慌的攤販乾脆放下手裡的活，跟在衙役身後看熱鬧。

  只見大理寺的衙役和禁軍侍衛，把整條寧榮街都圍了起來。

  衙役和侍衛拍開兩府大門，兩府的門房還沒反應過來，衙役和侍衛就闖進兩府，開始抓人。

  大理寺鬧出的動靜太大，百姓們都不敢上前，只遠遠圍在街角議論。

  當初太宗皇帝登基之前，賈家的兩兄弟在戰場上拼死保護太宗，後來太宗承襲皇位，賈家兩兄弟獲封國公，對門開了府。

  兩兄弟在朝上互相扶持，也輝煌過一段時間，可惜後來兩家的子孫不爭氣，雖承襲了祖上的爵位，可官職還是越做越小。

  雖然兩個國公府也愈發沒落，但寧國公和榮國公的爵位還在，兩家在朝上紮根多年，人脈還是有的。

  平日裡兩家出了什麼事，都互相照應著，這麼多年，從來沒見有官差往兩府跑。

  如今官差一來，就是這麼大的陣仗。

  這事，怕是不小咧。

  街上的百姓不知兩府發生了什麼事，兩府的小廝和侍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兩府當家人出來阻攔官差，卻被許毅和宋淮直接扣住。

  許毅把兩府貪贓枉法，殘害百姓的證據拿出來，又把長公主的金印拿出來。

  寧國公和榮國公心裡很清楚，他們這些年都做了什麼事，如今東窗事發，想脫罪都沒法子。

  衙役和侍衛們，連拖帶拽，壓著兩府眾人往大理寺走。

  兩府內的家產一箱箱往大理寺抬。

  起初，街上看熱鬧的不過寥寥幾人。

  後來，看熱鬧的百姓越來越多，不止是百姓，就連出門公務的官員也駐足觀看。

  這場聲勢浩大的抄家行動，從早上持續到傍晚，才終於把兩府數千人口和無數財寶處理完。

  跟兩府交好的官員，紛紛打聽到底出了什麼事。

  連著好幾日，才有人從大理寺里打探到消息。

  說大理寺是奉了長公主的懿旨。

  於是乎，誰也不敢貿然開口。

  朱雀街刺殺事件近在眼前，朝野上下，所有人都知道長公主因為血書一案震怒，不僅派來宋鶴卿和顧淵離京巡查十二州，還任命大理寺卿許毅「考核」朝中官員。

  如今寧國公府和榮國公府所犯之罪，證據確鑿，誰敢去觸長公主的霉頭。

  原先那些跟寧國公府和榮國公府交好的門戶，也都跟兩府斷絕了關係。

  官場上的交情，說得再深，也不過如此。

  大理寺查抄完兩個國公府，又接連抄了好幾個大臣的府邸。

  一時間，汴京內外，風起雲湧，人人自危。

  有人為那些罪臣求情到長公主面前。

  長公主卻搬出那封萬人血書，用一句「他們竟敢貪贓枉法，就該想到自己會有今日」，把求情的人給駁了回去。

  在血淋淋的萬人書面前，任何求情的言語都顯得無比蒼白。

  斬首、抄家、流放……

  處理完一批罪臣，大理寺又傳來消息，說是還有一批人要處理。

  眾人私下打聽，發現從大理寺里流出兩張單子。

  一張單子上，有大理寺接下來要查辦的官員，還有官員的罪名。

  而另一張單子上，明碼標價，每種罪行多少銀子能抹平。

  想要抹平罪名，少則幾十兩，想要抹平大罪，多則成百上千兩。

  前有標價買官，今有標價消罪。

  這簡直是前所未聞，駭人聽聞！

  有人覺得買罪可笑，卻有人深信不疑，東拼西湊，散盡家財，湊了幾千幾萬兩銀子，到處去疏通，塞給大理寺卿。

  數十萬兩銀子由各方官員交到許毅手中，又通過許毅的手呈到鍾如意案前。

  鍾如意看著冊子上的名單和巨額銀兩，心中陣陣發寒。

  這些碩鼠，當初滎陽遭雪災時，國庫連幾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如今他們拿出幾萬兩都不含糊。

  大魏之所以沒落至此，除了天災的緣故，還因為這些人蛀空了大魏。

  只看一眼，鍾如意掃到銀子總數，便合上了冊子。

  她控制不住自己眼眶發熱，抬頭仰著天，極力壓住心中的悲憤。

  抬手抹掉眼淚，保持平靜道：「好了，這件事我知道了，許大人，還照咱們之前商量的來辦。」

  許毅心裡也不是滋味。

  一個一品官員的月俸不過百擔，折合成銀子不過一百五十兩，一個一品官員想攢一萬兩銀子，府里至少省吃儉用兩年。

  如今一個只有幾十兩月俸五品官，一下子居然能拿出幾萬兩銀子，這得是貪墨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攢到那麼多銀子。

  許毅懷著沉重的心情，向鍾如意稟告近日的案子。

  等他匯報完，鍾如意忽然問了一句：「只有這麼些人嗎？」

  許毅不明所以。

  答道：「名單上的人都查了。」

  「確定查清楚了嗎？」

  許毅有些遲疑。

  長公主給他的名單上有好些人，名單里的人他都查過，其上，大部分人的罪名都落定，唯有少數幾個查出沒有問題。

  他不知長公主這句話問的什麼意思，稍加思慮後，答道：「大部分都查清楚了。」

  鍾如意又問：「微生硯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