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人有雙面

  寒風蕭瑟。

  許如斯坐在四處通風的茶館當中，青絲隨風而飄，似乎壓根兒感覺不到冬風刺骨。

  謝薇因坐在她的對面，終於忍不住瑟縮一下。

  她和許如斯算是老相識了，兩人都是大官子女，但由於京城第一、第二才女這兩個稱呼，導致兩女明爭暗鬥不少，關係自然也就算不得好。

  不過這次，謝薇因自認為，許如斯一定會選擇和她合作。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是嗎？

  兩人對坐無言，直到謝薇因柔弱地打了一個噴嚏，許如斯才吩咐人將四周窗戶關上，歉意道：「冬風雖然寒涼，卻別有一番滋味，如斯這幾日習慣了這風，卻忘記薇因身子嬌弱，受不得風了。」

  許如斯語氣雖然溫和，話中內容卻處處爭對謝薇因，仿佛就是故意膈應她一般。如果顧小曼在此，定能感覺到，許如斯對待她是多麼的友好，而許如斯在謝薇因面前，幾乎是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謝薇因輕輕哼了一聲，說道：「許如斯！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殿下……」

  「秋狩之後，京城中早已傳開了，秋狩時殿下英雄救美，惹得薇因對殿下傾心，如斯又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傻書生，又怎會不知道呢？」許如斯淡淡道，「不過薇因這話就說得奇怪了，正是因為我知曉你對殿下的痴心，才更應當不喜歡你才對。」

  許如斯雙手托著下巴，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眸中明明圍繞著柔和的笑意，卻讓謝薇因感到一絲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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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許如斯笑道：「逗你的，我怎會不知曉你的意思，薇因你說得不錯，我們抱有相同的目的。我身為殿下名正言順的妻子，怎能不恨顧小曼呢？而你對殿下一片痴心，想來也恨不得那個礙事的女子去死吧？」

  謝薇因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和她鬥了多年的女子，突然變得陌生無比。

  「你說什麼！我，我雖然想要和殿下在一起，但從來沒有想過殺人。」謝薇因猛地站起身來，雙唇顫抖。

  許如斯淡淡道：「方才我提起顧小曼三字時，你眼中分明有殺氣。薇因，你明明就想除掉顧小曼，何苦還裝成那不知世事的天真大小姐呢？我不知道你背後還有什麼人，也不想多問，但薇因，只要你與我合作，我們兩人聯手，定能除掉顧小曼。到時候我們姐妹兩人一同嫁入太子府中，也算是一件美事兒。」

  謝薇因冷聲道：「許如斯，你既然不願和顧小曼共享殿下，又怎能容得下我？」

  「很簡單，殿下不愛你，也不愛我。」許如斯說道，「我不過是不能容忍殿下對顧小曼的愛罷了，難道你不也是這般嗎？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兒，更何況殿下還是未來的國之君主，難道只有一個妃子不成？」

  謝薇因緩緩坐下，握住桌上溫熱的茶盞，心中若有所思。

  沉默片刻，許如斯說道：「趙菊花病了，聽說是連殿下與廉老都救不好的怪症。」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謝薇因聽明白了她的意思。趙菊花是顧小曼的心腹，而趙菊花患上怪症的唯一可能，便是有人從中作梗，除了謝薇因，又有誰會對顧小曼身邊的人出手？

  「是我做的。」謝薇因直截了當地承認了。

  許如斯輕笑道：「顧小曼之所以能夠在京城當中立足，除了因為殿下對她的寵愛以外，還因著她名下的那些商鋪。所以要想除去顧小曼，就定要先除去她在京城的勢力，若是我，也會選擇從她的心腹趙菊花下手。一旦趙菊花出事，顧小曼便失去一得力助手，在京城中的商鋪定會受到影響。但除了趙菊花一人，還不夠。」

  謝薇因心頭微驚。

  許如斯繼續說道：「在商界，顧小曼除了趙菊花一個心腹以外，還有個頗為強大的背景。那便是張家，雖然現在張家還未表態，但以她與張彼得的關係，與張家合作是遲早的事情。所以要斷了顧小曼的後路，就必須得從張彼得下手。謝姑娘，我分析得可對？」

  「不愧是如斯。」謝薇因低聲道。

  許如斯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柔聲道：「薇因，其實我們都是很想像的人，因此我的想法才會與你如此接近。讓我繼續猜猜，薇因你雖然能夠想到這兒，但依照你的性子，定不會去實施，除非背後有人……」

  許如斯及時住了嘴：「放心，我不會問你背後之人是誰。你只要記住，我們是合作關係便好。」

  謝薇因有些悶悶的，明明最初是自己來找許如斯合作的，怎麼到了最後，反而是許如斯掌握主動權了？

  「好！下次需要合作之時，我再來找你商量。」謝薇因終於露出一個笑容，說罷轉身離開茶館。

  「小姐，你和如斯姑娘她……談得怎麼樣？」守在外面的雪竹立刻迎上來，小心翼翼地問道。

  「笨雪竹，你說呢？」謝薇因蹦跳著拉著雪竹往街上走去，聲音輕快無比。

  雪竹笑道：「不愧是我家小姐，竟然連如斯姑娘那冷淡的性子，都能被小姐說動。」

  謝薇因挽著雪竹的手臂，步伐輕快，臉上笑意盈盈，全然沒有和許如斯相處時的惱怒與陰霾。

  人有雙面。

  謝薇因是如此，許如斯亦是如此。

  許如斯站在窗口，冷冷看著謝薇因的背影，直至她完全消失在拐角，許如斯的眼神才柔和下來。

  「來人，去請顧姑娘來此。」

  顧小曼收到許如斯的邀請時，她正陪在趙菊花的身旁。

  趙菊花的情況不太好，不過幾天時間，竟有了日漸消瘦的趨勢。不管怎麼對症下藥，都補不回來似的。

  趙菊花病成這樣了，她自己倒是絲毫都不擔心，認定了顧小曼和扶昊予定能將她救過來。顧小曼就沒趙菊花那般輕鬆了，兩人雖然都是穿越者，但所經歷的終歸是不同的。顧小曼早已經歷過種種陰謀，更是知曉許多趙菊花沒有接觸過的秘聞，她的思緒也就比趙菊花繁雜得多。

  雖然已經猜到下蠱之人是誰，但現在她能怎麼辦？直接去質問謝薇因？還是去找四皇子和四公主？可現在她沒有一絲證據，這樣只會自討不快罷了。

  偏偏在這時，顧小曼收到許如斯見面的邀請。

  趙菊花虛弱地躺在床上，還不忘打趣道：「許如斯？這不是你的另一個情敵麼，怎麼，難道她也伺機而動想下手了？」

  「不知道。」顧小曼搖搖頭，如實道。

  「那小曼你覺得怎麼樣，要去赴約嗎？」

  「自然要去，不去怎麼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呢？」兩人再閒聊一兩句，顧小曼便起身前往許如斯的茶館。

  許如斯早在二樓的雅間中等候，四周窗戶只留了一條通風小縫，而屋內炭火灼烤，頗為暖和。她不時向窗外望去，終於見到顧小曼的身影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明了的情緒。

  顧小曼一進屋就聞道屋內的茶香，只見許如斯恬靜地坐在那裡，神情專注地煮一壺茶。見顧小曼進來，許如斯微微一笑，替她甄一杯茶。

  顧小曼喝了一口，笑道：「真是好茶！只可惜我本俗人，欣賞不來茶這種雅致東西。」

  「小曼說笑了，若是小曼不懂茶，又怎會創造出如今名滿京城的花茶呢？」許如斯臉上始終帶著淺淡笑意，柔和道，「這是從廬山運來的廬山雲霧茶，茶香淡雅，回味悠長，若是小曼喜歡，不妨帶一些回王府……不過我猜小曼不會缺這些東西就是了。」

  顧小曼擺擺手道：「既然是如斯的好意，我又怎會拒絕？」

  對於這個莫名交上的知己朋友，顧小曼說不上多麼喜歡，但也沒有絲毫厭惡。

  許如斯也不多加寒暄，直言道：「小曼，方才謝薇因來找過我了。」

  顧小曼握著茶盞的手不經意顫抖一下，她眼眸微微虛起，問道：「如斯姑娘，為何要告訴我這件事？」

  「小曼，我們不是朋友嗎？」許如斯柔柔一笑。

  顧小曼撩起一縷青絲，玩笑道：「可你還未和昊予他解除婚約，這個朋友當得我很為難啊。」

  許如斯臉上浮現出一絲微妙的情緒，輕聲道：「家父離世不久，若這時我便急匆匆解除婚約，實在太過不妥了一些……小曼你放心，這一點我已經與殿下他說明了。況且上回見到小曼時，我就已經說了，我現在對殿下他……並無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情。」

  顧小曼微微挑眉，許如斯的確對她沒有敵意，可三推四阻不肯解除婚約又是為何？許如斯或許真的不喜歡扶昊予……顧小曼心中出現一個想法，難不成許如斯只是想攀上太子這個大腿，所以現在先來結交她？

  不過既然現在許如斯沒有挑明，顧小曼也就不急著問，她又抿了一口茶水，說道：「謝薇因也想嫁入太子府中。」

  「小曼說得不錯，謝薇因她正是來找我合作的。」許如斯淡雅笑道，「合作對付小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