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誰也別想好過

  宿醉的結果就是姚芊芊難受了大半日，一直到用午膳的時候，精神才真的好一些。

  「阿言慢點兒吃，」姚芊芊給他盛湯，「別噎著，要真喜歡這乳鴿，小廚房還有呢。」

  

  桌上阿言下箸飛快，一面答應著，一面往嘴裡塞，得快著些，畢竟爹爹就快回來了。

  姚芊芊只當他餓了，所以並未多想，等下人過來稟告，說是清平王回府了，阿言這才停下筷子，擦擦手臉立即告辭。

  「這孩子，」姚芊芊無奈的笑笑，「請王爺過來吧，我有事要說。」

  北連墨原本也是往這邊走的，見姚芊芊已經準備了好茶，不由更加歡喜，言簡意賅的跟她說了蠱毒之事。

  「王爺說，我的蠱毒解了？」

  姚芊芊驚喜，「怎麼突然就解了？」

  北連墨猶豫下告訴她，宋依依昨日將那女子帶回去，當晚便發落了。

  「只有母蠱死了，子蠱才會跟著死去，所以在昨天晚上你的蠱毒就解了，只不過因為喝醉了，所以你感受不清楚，也算是好事。」

  姚芊芊僵住嘴角的笑意，發落的意思的是，那個女子死了？

  「可是，可是我們還沒動手計劃，宋依依怎麼能一聲不響的就殺了她，不是說有辦法能保住那人的性命把母蠱取出來嗎，現在怎麼……」

  怎麼就死了，姚芊芊垂下眼帘，他們本意並不是要那女子的性命，畢竟她被三皇子當初器皿一樣，在身體養了一隻蟲子，本也是可憐人。

  自己算起來跟她是同病相憐，而且她的父母還都是為了三皇子才丟了命，現如今她也去了，這一家子竟沒能留下血脈。

  「王爺，若不是我，她也不會死吧？」

  姚芊芊不得這麼想，雖然本質上都是三皇子故意利用欺騙，但若不是自己跟宋依依說了那些話，也不會刺激對方當天便處死了她。

  「是不是我當時說的太過了，其實宋依依本來不至於殺人的，若我說的委婉些，她或許只是把人帶回去，警告威脅甚至打一頓，斷然不會要她的命。」

  北連墨蹙眉，這件事在他看來實在太過普通，內宅那些事多的是比這要殘忍無情的，左右不過是當家的女人處置了一個外頭養著的相好，這種事發生在哪家哪戶都不奇怪。

  便是尋常人家都容不得自己丈夫有二心，更別說皇家的兒媳。

  所以他在知道消息時倒是覺得輕鬆不少，宋依依的狠辣正好方便了他，也省的將來他麻煩些，只不過對姚芊芊來說，一時難以接受。

  「這件事你與她一樣，也不過是被人利用，矇騙，她本就活的艱難，當初所說的法子，也不能十成十的保證她性命，說到底，這都要怪下蠱之人。」

  姚芊芊閉上眼睛，北連墨曾經跟她說過，只有母蠱死了自己才能平安。

  但她從未想過要殺了那人，只等著宋依依把人扣在身邊，找機會試一試兩全的法子，卻不曾想，宋依依這樣容不下她。

  「王爺說的我都明白，只不過這件事跟我終究脫不了干係，北軒城有罪，但我也說不上絕對無辜。」

  她不是喜歡這麻煩往身上攬的，但擺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那人死了，自己得救，要麼自己認了，叫北軒城繼續養著母蠱。

  他們還沒來得及試試第三條路，那人便被宋依依處置了，姚芊芊不會哭哭啼啼，但始終覺得心裡憋悶。

  「本王會請法師超度她，叫她來世平安無憂，你莫要再掛懷了。」

  北連墨輕聲嘆息，這件事即便是有因果也算不到她的頭上，懊悔沒有任何用處，好好活著才是不讓那人枉死。

  他哄著姚芊芊再睡下，原本因為昨晚才歡快的心思，如今也不敢說了，只希望她能快些緩過來，到時候，或許可以去宮裡給那人添些堵。

  富麗堂皇的宮殿中，北軒城陰沉著坐在上位，宋依依冷眼看了看他，嘴角不屑挑起。

  「殿下是怎麼了，從早朝回來便叫妾身跪在這裡，難不成是為了昨晚那個小賤人？」

  她諷刺的笑笑，「就是妾身處置了她，那又如何，我一個側妃，難道還動不了一個奴才。」

  北軒城揮退左右，自己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宋依依跟前，陰鷙的眸子定定打量她一眼，隨後掄起巴掌狠狠扇了過去。

  「啊！」

  宋依依驚怒交加，根本想不到北軒城竟然真的會為了一個奴才對自己動手，看來姚芊芊說的不錯，那女人在北軒城的心裡確實舉足輕重。

  幸好自己早早處置了她，不然由得那賤人在北軒城身邊，自己這個側妃的位子只怕都保不住。

  「殿下這般對我，就不怕傳出去叫人笑話？

  為了一個奴才，殿下連父皇賜婚的側妃都要發落，那奴才與殿下的關係，這皇城怕是沒幾人知道吧，殿下想叫天下人都聽一聽嗎？」

  宋依依譏諷的眼神深深刺中了北軒城的心，她根本不知道那個奴才對自己而已意味著什麼，姚芊芊已經嫁給了北連墨，自己如今對她的桎梏，算是徹底沒有了。

  「你知道你壞了多少事嗎，」北軒城一腳踩在她的手指上，語氣森然。

  「為了那些瞧不上眼的名分，你竟然做出這種事，眼皮子這樣淺，丞相的教導都餵到狗肚子裡去了，難怪北連墨無論如何都瞧不上你，換了我，更是瞧不上。」

  宋依依只覺得他腳下力氣越來越大，自己一隻手都要被他踩爛，冷汗滑落到眼睛裡，叫她原本就發暈的視線愈發不清晰。

  王爺哪裡是瞧不上自己，分明就是因為姚芊芊在旁做鬼，北軒城既然將她說的那樣好，為何還要背著她養別的女人。

  看看現在，為了那個奴才叫自己這樣狼狽，他敢說心裡完完全全對得起姚芊芊嗎？

  「殿下倒是把自己摘的一乾二淨，」她冷笑道，「妾身這樣不堪，殿下不還是娶了妾身，姚芊芊，還有那個賤婢，殿下一個也沒留住，只能在無人時找妾身出氣，殿下倒是神勇啊。」

  北軒城一把拎起她，目光陰霾，語調冷冽。

  「我為何會娶你，還不是你自己蠢，沒能得到北連墨的歡心也就罷了，竟還連累了我，你不妨出去打聽打聽，這皇城中誰提起你這宋側妃，不唾一句水性楊花，我與你綁在一起才叫噁心。」

  噁心，宋依依幾乎咬碎了後槽牙，曾幾何時，清平王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眼中也是毫不掩飾的厭惡，不管自己如何的卑微祈求，他都不曾多看自己一眼，甚至，連當初跟北軒城的荒唐事，他也只當做一個教訓警告自己。

  憑什麼！

  她握住那隻手，被北軒城一番踩踏，原本嬌嫩的皮肉已經破碎滲血，十指連心，在北軒城的眼中，自己甚至不如那個奴才。

  「殿下瞧不上我，我又哪裡瞧得起殿下，」她踉蹌著站起來，原本他二人就沒什麼情誼，自己雖是他的側妃，但也沒道理被他這樣羞辱。

  「我一世清白都毀在殿下身上，如今，竟還要為那些事承受殿下的白眼和嘲諷，到底殿下是皇子，金貴之軀，但我呢，我堂堂相府之女就能由得殿下肆意凌辱嗎！」

  她自己走到椅子上坐下，看也不看北軒城鐵青的臉，自己也是受人尊寵的千金小姐，雖然比不得宮裡的皇子公主，但也是尋常人比不得的。

  北軒城就算是自己的丈夫，是皇子，他也不能完全將自己視為無物。

  「妾身聽說曾經姚芊芊對殿下千依百順，還苦尋了藥方供殿下調養身子，那可真是又乖順，又謙卑，殿下該不是覺得，連妾身也要那般吧。」

  姚芊芊又得到了什麼呢，王爺雖然站在她那邊，但是她心裡到底愛的還是三皇子吧。

  宋依依諷刺的笑笑，這樣說起來，她也不過是勉強活著，陰差陽錯的，他們四人竟變成這樣的處境，沒一個舒心的。

  但既然大家都不好過，那自己就好過多了。

  尤其是現在看著北軒城，提起曾經的姚芊芊，他眼中還會有糾結和不舍，自己就更開心。

  「殿下不知道吧，那個奴才還是清平王妃過來特意告知妾身的，您藏了那麼多年，不還是叫她知道了，相比較她的容忍和悲傷，妾身卻要乾脆狠辣些，如此要承受殿下的怒火，妾身也心甘情願。」

  北軒城驀然轉身，像是不可置信般看向她。

  「你說什麼，是芊芊過來告訴你的，她還說了什麼？」

  宋依依輕輕擦去嘴角的鮮血，那一巴掌打的是真狠啊，但如今，想必北軒城的心要更痛才是。

  「清平王妃只說自己識人不清，也是，換做是妾身，被相愛多年的人欺騙，妾身該更悲傷才是，殿下將那個賤婢養在外頭這麼多年，清平王妃有多心灰意冷，殿下想像的到嗎？」

  她緊緊盯著北軒城的臉，根本不捨得錯過任何一絲神情，他越是痛苦自己就越高興。

  想想當初他跟姚芊芊吐露衷腸，但轉身就可能去見了別的女人，姚芊芊引以為傲珍而重之的那份感情，說不定只是他消遣的樂子。

  她夜夜思慕的男人，說不定整晚都抱著別的女人，那份絕望和諷刺會像一塊巨石，把她的心砸個稀巴爛。

  宋依依輕輕撫上自己殘破的手，就是這份比自己還要痛苦百倍的心，她要北軒城好好感受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