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流言禍(下)
2024-08-09 05:41:08
作者: 朱鈺
看著祁冉冉那十足「擔憂」的模樣,穎姝心裡倒是忍不住泛起了一陣噁心,更是黑著臉對著祁冉冉道:「姐姐說話還是注意些,這些事情恐怕不是姐姐能打聽來的。該姐姐管的事情姐姐自然要管好,不該姐姐問的事情姐姐最好一句話都別問,不然便是給自己招惹禍端了,姐姐也知道,國公爺向來不喜歡旁人四處打聽他的事情。
祁冉冉劇然色變,凝滯片刻便是忙地賠笑道:「是是是,太太說的是是奴婢草率了,請太太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若是按照以往,穎姝也該是「寬和大度」地笑意盈盈地命祁冉冉趕緊起身才是,只是今日她實在是沒有這樣的好脾氣,本來沈斌正在難過之時最是心煩意亂,這祁冉冉偏生過來添亂,自己又如何能忍的下去。
所以,穎姝便也沒打算能給祁冉冉多少好臉色,便是繼續黑著臉道:「姐姐再不敢倒也是好的。只是我倒是希望,姐姐從一開始便不該問。」
祁冉冉又是一怔,向來在牙尖嘴利這方面,自己是趕不上這位正頭大娘子的。況且身份地位上的差距到底存在,想要在這小太太上得到好處,可能性幾乎為零。
於是她也不打算掙扎了,只在心底里暗暗記恨著,咽下苦水,離開座位起身,忙地道:「請奶奶恕罪。」
「罷了罷了,只是還請姐姐記著。國公爺的事情,最好不要問,也不要干涉。只要姐姐安安分分的,這國公府便也能有姐姐的一席之地。還有,姐姐最好記著,國公爺好,姐姐才能好。咱們甚為女子呢,夫君便是咱們的天,天要塌了,那就真的一切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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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姝將最後一句話的聲音加重了一些,目的很簡單,只是為了震懾這個不安分的女子。
祁冉冉坐在椅子上,本就心虛慌張不已的她被穎姝這麼一說便更是身上冷汗頻出,連連稱是,心底里卻是更加不服了幾番。
「行了,口頭認錯比不上實際行動。你若是真心認錯,便回去抄寫《女德》、《女戒》千遍,到時候上天自會看到你的態度。我呢,自然也不會說什麼。這樣我也能相信你對咱們國公爺是真心的。姐姐你說呢?」穎姝把玩著臂上的金臂釧兒,漫不經心地道。
「是,一切都聽太太的。」祁冉冉心裡更是憤恨了一些。
這般,恭敬也裝不出來了,笑意也沒有了。難得的祁冉冉倒也有主動告辭的時候。
張媽媽見祁冉冉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倒是頭一回覺著有些不妥:「姑娘,這……您罰她千遍,她本就不是個老實的人,這般,豈不是更要心懷怨恨了?」
穎姝甚是輕蔑:「怨恨便怨恨罷。只有她心裡真怨恨,才好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狀況不是嗎?」
祁冉冉忍了這麼久,該忍不住了。
自己忍了這麼久,也早就忍夠了。
這個冬日註定要將所有的事情都給解決,自己可實在不想明年再過這麼擔驚受怕的日子。
這些日子沈斌有意減少與李沅的接觸,但凡與宮裡事情沾邊的事情他是碰都不敢碰的。饒是如此,京城中流言依舊在流傳未有停止的跡象,好像這件事從一開始便是真的一般,人人都這樣覺得。
甚至連著公主府都有不要命的下人這般說了。
「哎,你們聽說了嗎?咱們國公爺和太子殿下的事情……如今傳的很是廣呢!」
「我聽說了呀!流言罷了,咱們國公爺與太太多恩愛啊!怎麼可能喜歡男人?」
「國公爺什麼樣不知道,可若是太子殿下喜歡咱們國公爺,咱們國公爺想也抗拒不了啊!為著官宦仕·途唄!不過瞧著太子殿下倒是對咱們國公爺挺上心的,這麼多年了,一直和太子妃娘娘沒有孩子,還不夠說明一切麼?還不是直到現在,這事被·捅出來了,為著掩人耳目,太子妃娘娘才懷孕的麼?」
「啊?真的假的啊?」
這話不偏不倚就被路過的杏子給聽見了。
杏子的火爆脾氣當即便是發作了,衝著那幾個嘴碎的小丫鬟照著臉便是狠狠抽了數個巴掌,呵斥著:「主子的事情是你們可以議論的?可都不想活了?」
那幾個丫鬟或是上前爭論,或是低頭不敢說話,膽小的便是跪在地上嗚嗚求饒,倒是惹出了許多動靜。
杏子很煩,不過本著自家姑娘為上的堅定價值觀,她還是挺起腰板讓那幾個人自己去掌刑的地方領幾十大板,再扣點月錢。並且惡狠狠地表示道:「你們若是再胡亂嚼舌根,便等死罷。」
結果穎姝不知道從何處冒了出來:「不用等死,現在便打死算了。」
於是這幾個瞎嚼舌根的便是這般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穎姝還極其黑著臉命香梨與杏子再去四處於府中奔走一圈,再次重申公主府里頂要緊的一些規矩。其中最最最要緊的便是不能隨意議論主子的是非。
誰若是膽敢再犯,便也如今日這幾個人一般,不用活了。
長公主對於穎姝的做法則是持讚許態度,表示道:「如今是多事之秋,你如此做是對的。這府里的人,也確實該好好清理一番了。」
如何清理且先不論,這一日,沈斌從外頭回來,倒是給自己帶來了心裡惦念許久的一些事情背後的線索。
「我安排了去萍桐莊子裡的車馬。咱們今晚便去,靜悄悄的就好,別驚動了旁人。」
「好。」
果然,沈斌的辦事能力從來沒有讓穎姝失望過,這趟莊子之行,讓自己解開了許多疑惑,更讓自己對於接下來該如何做心裡有了那麼一點數。
……
宮裡頭,復位以來一直對著太子和顏悅色的皇帝李景終究還是沒能改的了老·毛病,還是忍不住對著太子李沅發火了。
只是他發著火發著火,自己倒是在憤怒咒罵中頓覺頭暈,一時間沒控制住自己,便是倒下了。
等到太醫診斷,則是說今日天氣寒冷,皇帝又費心政事,心中事多,一時間累昏了頭,便倒下了,所以需要靜養,萬不能再動氣。
而太子李沅為著能讓皇帝不再動氣,便是主動跪在了乾元宮殿外雪地中,請求皇帝饒恕。
只是皇帝尚且在昏迷之中便是太子李沅再祈求饒恕他也看不到,所以李沅沒能等來皇帝道饒恕息怒,自己倒是先倒下了。
等到父子倆人都醒來之時,皇帝聽聞太子李沅自行罰跪請罪反倒更是怒火中燒了起來,當即便是宣召太子又是劈頭蓋臉一頓罵。
最後,還是皇帝自己動氣,不免又是在病床上躺了幾日。
等到皇帝再一次身子稍好之時,倒是不針對太子李沅了。皇帝開始將矛頭伸到沈斌那裡。
「你仗著是朕的外甥,便想著蠱惑太子!實在是可惡至極!朕從前實在是看錯了你!」
大約這樣的訓斥皇帝陸陸續續說了將近一個時辰,沈斌卻是安靜地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皇帝見此便是更加生氣了,指著沈斌便是罵道:「你可是啞巴了?朕在問你話話呢!如今便是敢明面上忤逆君上了麼?」
沈斌則是依舊低著頭,一言不發。
皇帝心底里的氣性更加翻湧了上來,氣昏了頭的人隨手抓起案几上的茶盞便是往沈斌身上扔了過去。
沈斌也不多,還好皇帝的準頭並不准,只是稍稍扔到了沈斌肩膀上,並未打到腦袋上。
這般被皇帝砸了,沈斌才緩緩對著皇帝叩頭道:「臣死罪。」
「你!」皇帝眼中燃燒著猛烈怒火,似是要吞噬一切一般。他高高地抬起手,想要打人,只是隔著案幾,估計多半也是打不成的。
許久,皇帝才緩緩放下手來,對著沈斌沒好氣地道:「滾回去罷。」
回到家中,穎姝扒開沈斌的衣服見著他肩膀上的淤青,忍不住心疼道:「陛下這是怎麼了?怎麼下手這樣重?」
她便是趕緊拿起手邊的藥酒為沈斌上藥。
看著沈斌的傷患之處,穎姝心中憂心,竟是沒由來地心裡覺著難受不已,控制不住地便是流出眼淚來隨著藥酒一齊滴落到沈斌肩上。
沈斌忙地回身看著穎姝,「怎麼了?怎麼哭了?」
穎姝便是更自責憂心了幾分,哭了半晌才自己將眼淚給抹乾,抽抽搭搭地道:「沒事,就是有點心疼。你受委屈了,還有,怕也多半……與我……」
話還沒有說完,沈斌的一雙大手便是將穎姝的嘴給捂上了,輕柔地道:「別說這樣的話。我不愛聽。」
看著穎姝睜大了眼睛乖巧地點頭,沈斌才將捂著穎姝嘴的手給緩緩放開,然後便是又用那大手輕輕地給穎姝抹著剩餘的淚痕:「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咱們家也不會有事的。等這陣子過去了,咱們想怎麼樣便怎麼樣。」
「嗯。」
兩人相擁相靠,談論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雖是無聊,倒也散心。
說著說著,穎姝與沈斌卻是都覺著外頭越發嘈雜,正好奇怎麼回事,外頭守門的丫鬟倒是慌慌張張地進來通報:「公爺,太太,不好了,外頭的人說,宜芙閣起火了!」
等到穎姝與沈斌趕到並且火滅之時,宜芙閣已然被燒的差不多了。眾人遍尋宜芙閣殘壁,只見里里外外只有四具乾屍,再清點宜芙閣人數,發覺少的這四人·大概便是祁冉冉與她的三名最常用的宮女。
再者,勉強通過那幾句屍體上的衣服殘渣也可以推斷出這樣的結果。
沈斌與穎姝相對而視,皆是長長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