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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流言禍(上)

2024-08-09 05:41:06 作者: 朱鈺

  「永國公蒙蔽太子聖聰,蠱惑尊上,請陛下處罰!」

  一如當初忠國公倒台時一般,雪片似的奏書再次出現在了皇帝的御案之上。只是沈斌怎麼都未有想到,這次的主角居然會是自己。

  「忠國公還真是厲害,臨死之前都不忘給我下一個套。」當沈斌得知這些流言是從忠國公府上傳出來的時候,便是恨恨地道,他重重地將拳頭敲在桌子上,心下里卻是覺出了深深的無力感。

  向來人死之時說出來的話都是極其有震懾力的,再加上皇帝多疑的性格,大概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使得皇帝深信不疑。

  穎姝也是覺著實在無奈,更是不知道該要怎樣勸慰沈斌或者是怎樣能扭轉這樣的局面,更是深深後悔,明明該在齊有貞與忠國公兩家出事之時便注意到這些的。

  皇帝復位不過就是多虧了這三家,如今其中兩家都倒了,就剩下這最後一家,又怎麼可能會獨善其身呢?

  連著長公主亦是道:「按著陛下的性子,咱們家,怕是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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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穎姝卻不願意相信,她覺得總會有辦法,不然歷史書上那句李沅與沈斌有染是怎麼來的。按著邏輯來說,沈斌是能夠撐到李沅登基那一日並且享福許久的。

  「事情大抵也不會嚴重到此地步。陛下再怎麼樣,也會顧及到您長公主的面子的。再者……若是助力陛下復位的功臣之家都被……」穎姝一個激靈,忽地腦海之中冒出一個想法來:「陛下最重名節。」

  此言一出,長公主與沈斌都是驚訝地齊刷刷地看著穎姝,面上若有所思。

  穎姝輕輕一笑:「向來女人家的嘴是最為靈驗有效的,若能搶先陛下一步,咱們家還能有時間。」

  「這能行麼?」長公主沉思著,只是仔細思考之下卻也是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來。

  「明日你先隨我入宮給皇后請安罷,好歹先看看宮裡是什麼情況再說。」長公主對著穎姝道。

  第二日到了宮中,長公主裝作隨口一說這樣的事情,旋即便是對著皇后展露憂愁面容:「都怪我沒有管好斌哥兒了,兩人自小親近,斌哥兒這孩子玩起來又是個沒分寸的。倒是愁人了。如今便是長大了因著君臣緣故不怎麼入宮,倒也未免有些閒話傳進來,倒是教陛下與娘娘費心了。

  皇后倒是溫和:「皇姐這話便是嚴重了,其實不過是坊間閒話罷了。我與陛下都是當耳旁風聽罷倒也算了,只是坊間那些婦人嘴碎,不好管的。」

  長公主自嘲似的笑著:「那倒也罷了,就是怕陛下與娘娘煩擾。」

  皇后素來敬重長公主,且她本就是溫和的人,見著長公主這樣謙卑倒是有些不能適應:「皇姐可千萬別這般說。咱們本就是一家人,自家人親近與外人有什麼相關?回頭我自會勸陛下的,且陛下本就沒放在心上,若是讓姐姐擔心,倒是我與陛下的不是了。」

  嗯,很好,看著倒是風平浪靜,沒什麼大事的樣子。

  接下來便是兩個中年婦女間的話題,皇后很是體貼,怕穎姝聽不慣,便是率先吩咐道:「斌哥兒媳婦,你且先去隨便走走罷,看看太子妃倒也是。」

  謝天謝地,穎姝可實在是聽不進去這兩位高貴女子的閒話家常了,聽著都是套話,從皇后嘴裡套來的信息實在有限。

  性價比太低了。

  於是穎姝謝恩告退之後便是趕忙跑到了清寧宮中。清寧宮中太子妃若彤一見著穎姝便是著急地上前握住穎姝的手:「你可算是來了,這幾日我正擔心你呢!倒是不知道如今宮外的流言怎麼樣了。」

  穎姝搖搖頭:「甚囂塵上,倒是一日比一日說的多。」

  若彤一臉擔憂地邀著穎姝坐下:「這宮裡的事情還真是一日比一日多了起來,這石橫,怎麼會這般?」

  穎姝無奈地表示道:「他可能覺著,石家倒台,是我們家做的罷。」

  若彤一愣,便又是長長一嘆。

  「殿下這邊怎樣?陛下可有沒有遷怒殿下?」

  若彤搖著頭:「倒也沒有。陛下對殿下還是溫溫和和的,倒不像是生氣的模樣。」她蹙起眉來:「陛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日溫和明日便暴躁。心裡總是沒底。倒是你們家沈斌,最近是個什麼光景。」

  穎姝亦是只得回答:「沒什麼光景,還是如從前一般。陛下倒也沒說什麼。甚至那些彈劾的奏疏,陛下也都壓了下來。」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然後攤開手,均是表示無奈。

  誰人都清楚,按著皇帝李明的性子,無事發生,怕才是最可怕的。

  若彤眉蹙的更深了一些:「這可怎麼辦才好?」

  兩人正說著,倒是傳來太子李沅進來的宮人們請安的聲音,李沅見著穎姝倒也甚是著急:「夫人,斌斌如何?如今坊間傳聞,可別影響到斌斌。還有……」李沅面上倒是歉疚起來:「實在對不住夫人,你們可萬萬別因著這事情生氣,若是生氣了,可是怪我了。」

  穎姝連忙擺手道:「哪裡哪裡。」

  這般閒談一番,倒也只知道這些日子皇帝還沒有發作,其餘的眾人倒也是一概不知了。穎姝又聊了片刻,瞧著到了時辰,便從清寧宮出去了。

  途經宮後苑,想著這會子皇后與長公主可能還沒有結束,便故意放慢了腳步,欣賞著冬日景色。

  這會子正是寒梅含苞的時節,一朵朵花·苞欲開未開,倒也別有一番意境來。

  不禁更是放慢了腳步,守在枝頭前看著梅花·苞。

  「夫人喜歡梅花麼?只是梅花完全沒開,倒也瞧不出什麼。」

  竟是又是皇帝的聲音。

  「陛下。」穎姝聽聞是皇帝,便是忙地轉身請安,「參見陛下。」

  皇帝含著笑意走了過來,又是親自攙扶起穎姝來,「夫人客氣,都說了多少遍了,咱們是一家人,無需如此。」

  穎姝順著皇帝的手起身,沉穩道:「禮不可廢,陛下是國之君主,咱們都得尊重。」

  皇帝眼中有著一晃而過的神情,卻是不好輕易被捕捉到,穎姝一個激靈,到底也未有看清。

  「夫人倒是新奇,喜歡梅花的倒也不是沒有。只是喜歡含苞梅花的,倒是少見。這花也不開,到底少了幾分顏色。」

  天老爺,穎姝看這苞梅其實也沒有什麼特意之處,不過是想著隨便看看,且這個時節,也只有梅花,自己就算是想看別的,那也沒有啊。

  想來想去,倒也不能這樣明說,於是穎姝便是淡淡地道:「苞梅新奇。雖少了顏色,可是如人新生,倒有未來可期,如希望般。」

  皇帝聽罷,便是讚許地點點頭:「夫人說的不錯。從未有人這般說過。

  尬聊?

  穎姝實在是覺著這樣的場景有些尷尬,便是忙地隨口說了說恭維皇帝的場面話,便是福身欲離去:「陛下,時辰快到了。臣妾得回坤明宮拜別皇后娘娘,與母親意氣回家了。」

  皇帝一怔,一隻手倒是伸出來又縮了回去,只是動作輕微。

  穎姝看在眼裡,記在心中,不免又往後退了幾步。

  「臣妾告退。」

  回到家中,穎姝回想起白日裡在宮中的事情,不免有些心情複雜,卻又不敢說出來。

  自己正在思索間,門外卻是有人通傳,「祁姨娘前來請安。」

  自從祁冉冉被放出來之後,這女人倒是老實安分了許多,也不搞事情了。只是她倒總是來日日請安,倒是教穎姝有些無奈。

  實際上,穎姝很不願意這個女人前來請安。明明心懷鬼胎卻非要裝作一副恭舜無比的樣子;然後明明自己甚是討厭這個女人卻要擺出一副豁達主母的樣子,實在是太累了。

  「叫進來罷。」縱使再不願意,穎姝也只能擺正心思,然後整理儀容端坐著。

  一陣輕風,祁冉冉蓮步輕移便是走到了自己面前緩緩福著身子:「奴婢給太太請安,太太萬福。」

  穎姝很是「熱情」地笑著:「姐姐客氣,快坐著。」

  然後便是慣常的客套話:「都怪我記性不好,一時間忘了是姐姐來給我請安的日子。早早地便入宮,卻是忘了與姐姐說了,倒是教姐姐早上來白跑一趟。」

  祁冉冉則是回答:「太太這是哪裡話?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若是僅僅是聽這對話,倒也還真是一副主母妾室和睦相處的好景象,甚是彰顯女子該有的婦德賢淑。

  呸,噁心。穎姝只是這樣覺得,無論這樣的賢德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的,都讓她覺得無比的噁心。

  她趕緊在心裡盤算著究竟要找些什麼話題才能趕緊結束今天的這場對話然後把祁冉冉攆出去才好。

  不過顯然祁冉冉這女人今天倒是頗有興致,順著穎姝今日進宮這個話題倒是聊起來個沒完了。

  「太太今日入宮,可是為著坊間傳聞的事情?皇后娘娘可是怎麼說?可別教陛下與皇后娘娘真相信了罷,唉呀,那可就不好了。咱們國公爺可怎麼辦啊?」祁冉冉一雙蛾眉蹙著,面上嬌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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