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治病
2024-05-03 11:21:38
作者: 橙色羊咩
三日後。
陸蔓蔓坐在明月軒花廳的藤椅上,吹響了響哨。
她的內心十分忐忑,上次他為了給她將毒、逼出,幾乎耗盡了全部的內力,這才短短三日功夫,不知他身體恢復地如何了?
但是她與楚淮約定的時間已到,今日她該去為他診治了。她之前說過,七日後,她會和楚擎一起過來。
她如此做,一來是為了讓他們兄弟二人見面,增進感情。二來,雖說楚淮如今已算是退出了儲君之爭,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希望楚淮能記著楚擎的好,在關鍵時候幫他一把。
響哨已經吹了半柱香時間有餘,隱藏在明月軒裡面他的親信,應該將她要見他的消息傳過去了吧!
吹了一會兒響哨之後,她又摸了摸籃子裡面的腰帶,這幾日,她完成了歐陽仙交給她的解毒製毒任務,便開始日夜趕工繡制這條腰帶。
她不會女紅,是跟著晴紫現學,她希望這條腰帶上面的每一針每一線都是出自她的手,所以繡的桃花祥雲,有些四不像。
她緊緊捏著手中的腰帶,這條腰帶認真來說,是有點丑的。若是他戴在身上,鐵定會被人笑話的。
不如……再抽時間繡一條?
她剛準備收回腰帶,熟悉的聲音便從她身後響起,「蔓蔓,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
她準備將腰帶藏起來,卻是被他發現了,他拿著腰帶的一頭,笑得燦爛,「蔓蔓,這是你……為我繡的?」
她點了點頭,「嗯。不過有點難看,不如……」
「我很喜歡。」
她看向他,他的臉色雖說有疲倦之色,但是比起三日前的那一夜,已是好了太多。她看著他的頭髮,那夜明明有一瞬間,她看見他的頭髮變白了,但是此時看來,卻是全部都是黑的。
「楚擎,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嗯,這幾天,張太醫衣不解帶地為我療傷,幫助我恢復內力,我的內力已是恢復了一層,想必不出半年,便能全部恢復了。」
她想,內力的恢復開始的時候容易,越到後面,便越難。可是西楚政變一觸即發,她真的很擔心他。
「楚擎,我今日讓你過來,是想讓你和我一起去楚淮王府。」
「嗯,我的那兄長的事情,勞煩蔓蔓了。」他手中拿著腰帶,在自己身上比劃著名,「蔓蔓,我覺得這腰帶更配我今日的衣服,不如你替我換下吧!」
她接過腰帶,為他繫著,「你繫著這條腰帶出去,真不怕別人笑話?」
「這腰帶這麼有特色,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這次去楚淮王府的人有三位,楚擎、陸蔓蔓以及歐陽仙。這次的事情事關重大,既然她已完成了歐陽仙交與的任務,歐陽仙也真正收她為徒,而且這幾天教她的,便是真正的製毒解毒之術。
以前的歐陽仙對生活是沒有希望的,她活著的目的便是報仇,但如今大仇幾乎得報,而且得知白玄有可能活著,所以如今的歐陽仙,她的心開始熱了。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再次看見他。
如今的歐陽仙,已經與她完全站在同一陣營。所以救治楚淮便給與歐陽仙了。
而陸蔓蔓,已是將她的治療猜想告訴了歐陽仙。
她讓楚淮這七日之內都用她給的藥材沐浴,便是想讓那條蟲子來一次深度的休眠,等到它完全休眠之後,再將它從身體裡面剝離出來。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准蟲子所在的位置。要能準確地找到那隻蟲子休眠的位置,然後將它剝離。
他們到了楚淮王府,楚淮早已是在僕人的攙扶下,等在門口多時。
楚淮形銷骨立、面色蠟黃,早已經沒有往日的風采,他見了他們,正打算去迎他們,楚擎道:「二哥,注意身體,切莫亂動。」
「三弟,你風光正盛,沒想到你還記著我這個二哥。」楚淮眼中渾濁,他這楚淮王府,除了上次陸蔓蔓來了之後,便再也沒有人來了。
「本想早些來看望二哥,只是最近被有些事情耽擱了。」
他雖說現在每日都待在楚淮王府內,但是並不代表他聾了啞了,對於為東逝水舉辦的酒宴之上,東逝水的侍女出言衝撞了楚然,得楚然身後的一個宮女鼎力反擊。那宮女伶牙俐齒,卻是將東逝水的侍女說得啞口無言,不過最後這名宮女被送給了東逝水,並且東逝水承諾,有了此宮女,便再也不許與西楚國聯姻了。
想必這個口齒伶俐的宮女,便是陸蔓蔓吧!
無論換做誰人,不管她身後有誰撐腰,都是不敢這般與東梁國的太子講話。
除了她,陸蔓蔓。
他看向陸蔓蔓,見她平安無恙,他便覺得是他多慮了。她身邊有著楚擎,她又如何會有事。
陸蔓蔓道:「楚淮王殿下,這位是擎天王特地為你尋的神醫。」
楚淮對歐陽仙道:「待會兒有勞神醫了。」
歐陽仙對他行禮道:「楚淮王殿下,老身對治療您的身體,只有五成把握,不知殿下可否願意一試?」
他感覺,若是他再不接受治療,他便快要死了。
別說五層,就算是只有一層的把握他也要試。
「本王的身體,本王最是知道,無論神醫有多少把握,本王都願意一試。」
四人朝楚淮王府裡面走著,楚淮說道:「三弟,我聽聞東逝水向父皇進言,說是想要進行一場皇家圍獵,到時各個皇子與豪門子弟都要參加,而且還可帶女眷進入圍獵場。」
那一夜,楚擎提前坐著馬車離宮,馬車裡面是陸蔓蔓,最後被他的貼身侍衛送回了陸府,而楚擎卻在半路離開,而且這三日之內,他便一直都沒有出現過。可是他們出了什麼事情?東逝水特地向父皇進言要求舉行皇家圍獵,又是為了什麼?
楚擎道:「二哥不用擔心,西楚的英雄男兒眾多,他若想玩,自然有許多王公貴族陪他玩。」
「可是東逝水說了,他早就聽聞了你是我們西楚的戰神,所以點名要你去與他比賽一場。」
這東逝水,分明就是趁人之危。
她當然知道東逝水是什麼意思,她身上的毒是他下的,也是他找人給楚擎傳消息,告知她已經中毒的事情,當然他現在也該是知道楚擎為了給她逼出毒,幾乎耗盡了全部的內力。所以他在這個時候要楚擎陪他去狩獵,這不是想著要趁他病要他命嗎?
陸蔓蔓道:「我西楚的戰神豈是他說想要比賽就比賽的,這裡是西楚境內,並不是東梁國,若是他還想過著那種一呼百應的生活,就該早些回去東梁。」
四人已是走到了楚淮的臥房,楚淮命僕人們都退下了。
他道:「話雖如此,不過父皇答應了。」
「什麼?」
「的確如此。」
陸蔓蔓心中很是不解,這西楚的聖上,他一句話便能決定人的生死,但楚然受辱,楚擎被他們算計,他倒是一點都不心疼、不作為,他究竟在想什麼?
不過他是天子,在這個言論不自由的社會,她哪敢妄言,只不過是憋著一團火在心裡。
歐陽仙此時道:「王爺,我們是現在開始治療,還是待會兒?」
「現在就開始。」那樣的蟲子,他是一刻也不想它再待在他的體內了。
「那好,便請王爺躺在軟塌上面。我待會兒會用迷~香讓王爺睡著,但是這種迷香十分霸道,王爺醒來了,便沒了大礙,若是王爺醒不來,便只能長眠了。王爺在這之前,可還有什麼話說。」
他看向楚擎,「本王還有一些話,想要對三弟說,還請神醫和蔓蔓先出去一會兒。」
「也好。」
陸蔓蔓與歐陽仙出去,並且將房門帶上。
楚淮看著楚擎,忽然便對他跪了下來,楚擎連忙去扶,「二哥,你這是做什麼?」
楚淮卻不起來,他道:「三弟,我楚淮沒想到,到了這最後時刻,我最相信的人竟是你。若是今日之後,我醒過來並且痊癒,那麼你便是我最親的兄弟,若是我此次醒不來,勞煩三弟替我照顧好我的母妃和父皇。」
「二哥,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我們本就是兄弟,雖說這些年我一直在沙城,不過不管我離開多久,我的身上與你們的身上,是流著相似的血。對於你母妃的安全,我不敢保證,你若真的擔心她,便忍著一口氣好好活過來。」
楚淮被楚擎攙扶著起身,就算他是七尺男兒,此時也流下了淚水,他知道,楚擎是想他活著,但是同為兄弟,楚勵卻想他死去,此時細細想來,原本父皇是賜婚陸幽然與楚勵,定是他故意來到他的府邸,故意讓陸幽然的畫像被他看見。楚勵,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得力助手,而是在他身邊,隨時打算咬他一口的老虎。
「還有……十二年前的事情,我知道你是冤枉的,熙妃娘娘也是冤枉的,那時候,父皇的後宮嬪妃不多,有權有勢敢爭寵的更少。
楚勵的生母是一個宮女,他們那時還過著低人一等的生活,行動和食物都受到了限制,所以定不是楚勵的生母所為。
我的母親雖說有心爭寵,不過我們母族的勢力並不強大,母妃平日裡,也唯皇后娘娘馬首是瞻,她不會謀害太子殿下。
玥公主的母親當時生下了玥公主,但她知道自己所生是個女子,而且遭到了皇后的打壓,暫時也無法得到父皇的垂愛,所以那時的她,只是自保,並無害人之力。
那時,你們都還小,楚然中毒臥床,我雖小,卻也暗中調查過那件事情。雖說最後也沒能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但我卻懷疑一個人。」
「誰?」
「皇后娘娘。」
「不可能,皇后是大哥的母親。」
他站久之後,便覺得體力不支了,他坐於軟塌之上,然後說道:「我也覺得不可能,所以這件事情,除了對你,我並未對任何人提起。三弟,我如今是完全信任你,才將這些事情告訴你。你真的覺得東逝水能厲害到能在皇宮之中來去自如?你又以為鳳棲宮裡面的毒真是東逝水一個人暗中所下?」
他聽出了楚淮話中的意思,他便是在說,皇后和東逝水其實就是同謀。
可是,她已是西楚的皇后,她的兒子是西楚的太子,她的丈夫是西楚的王,可她為何還要與東逝水聯合起來陷害自己的孩子呢?
「可……」一個母親怎會謀害自己的孩子?
他的話還未說完,楚淮繼續道:「我的母妃曾經告訴過我,皇后娘娘在父皇還是太子的時候,便嫁給父皇了,他倆並不是政治結合,而是又一次父皇見到皇后,被她傾倒,然後二人暗生情竇,便在一起了。
但是父皇后來才知道,皇后並不是真的喜歡父皇才和他在一起,她是為了家族的榮耀。而自從皇后當上了皇后,皇后的母族,便日益強大起來。
更是在太子殿下被害之後,父皇處於愧疚,對皇后母族越發寬容,皇后的母族更是強大,此時已經成為西楚的第一大家了。那時候,她不知大哥一個孩子,她還有一個孩子,就算這個孩子廢了,那麼另外一個孩子,也能繼承太子之位。」
「二哥,你今日雖說之事,實在太過震撼,我無法相信。」
「三弟,我也無法相信。但是你又如何解釋,為什麼一向英明神武的父皇,會面對這麼漏洞百出的案子,便一口咬定就是你想要謀害大哥,他不聽解釋便將你趕出都城,將你的母親打入冷宮,誰敢求情,便是同罪。
父皇何等聰明,他如何會看不出來。在後宮,栽贓嫁禍這一招,可不新鮮。
不知三弟可否發現,父皇挑選入宮的嬪妃,都是與皇后娘娘長得有幾分相似的人。其實在父皇的心裡,他最愛之人,還是皇后。」
楚擎思考著,就算剛才楚淮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十二年前,父皇為了保護皇后,便將罪名定在他與母親身上,但是十二年後,為何皇后還要聯合東梁國太子害自己的孩子?
「二哥,這件事情,我會細細查清楚。」
「罷了,我也是害怕自己這一覺便醒不來了,我生為西楚的王爺,食百姓的稅銀,卻沒有為百姓做過實質性的事情。我不願我西楚朝政被異族人參政議政,我更不希望以後我國百姓會成為……亡國之奴。」
「二哥,定是不會的。」
「該說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讓神醫進來吧!」
楚擎出去之後,歐陽仙對他道:「擎天王,煩請你一直在門外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好。」
「我與蔓蔓一同進去,待會兒我需要蔓蔓的幫忙。」
歐陽仙與陸蔓蔓進入了楚淮的臥房,楚淮已是在軟塌上躺好,他見她們來了,便是對著她們笑了笑,他道:「神醫,開始吧!」
說完,他便閉上了眼睛。
陸蔓蔓與歐陽仙都戴上了面巾,她焚了迷~香,被這等迷~香迷暈的人,就算被人割著皮肉,也不覺得疼。若是楚淮的身體好些,定是不需要用這些輔助藥材的,但是此時的楚淮,已是到了行走都需要人扶的地步了。
楚淮進入昏迷之後,歐陽仙脫了他的上衣,他真的很瘦了,肌肉幾乎看不出來,肋骨一根根地很是明顯。
歐陽仙拿出一個小瓶子,將小瓶子裡面的東西用棉布沾了,再擦到楚淮的手臂上。
陸蔓蔓問道:「師父,這是何物?」
「我以前收集的那隻雄蟲的糞便,裡面有雄蟲的氣味。」
陸蔓蔓已是明白,原來她便是想將蟲子吸引到這個地方來。
陸蔓蔓瞧著楚淮的身體,他青灰色的皮膚下面,血管裡面的凸起很是明顯,而且突起正在往手臂方向涌動,不過它涌動的速度並不快,應該就是他讓楚淮洗藥浴的原因。
「蔓蔓,再焚另外一種香。」
那種香,便是能讓蟲子睡眠的香,不過通過歐陽仙的改善之後,這種香能讓蟲子深度休眠。
陸蔓蔓將換上了另外一種焚香,蟲子很快便停留在歐陽仙塗抹雄蟲糞便的位置,並且不再動。
歐陽仙刺破了楚淮的皮膚,她立刻取了一隻透明瓶子,點燃了一個小紙條扔入瓶子中,再將瓶子扣在傷口處,不一會兒,黑血湧進,便將紙條澆滅了,而蟲子,也被吸入了瓶子內。
歐陽仙將瓶子口堵住,然後放入藥箱裡面,開始為楚淮包紮傷口。
陸蔓蔓問道:「師父,那蟲子那般毒辣,為何不將它殺死。」
「蔓蔓,這世間便只有這兩條蟲子,留著它興許有用。楚淮王的身體已被那隻蟲子待了太久的時間,血管內部恐怕所有損傷,內臟也有衰竭,待會兒我便開了藥方,讓他好生調養幾月便會完全恢復。」
「師父,這次多謝你。」
「用火燃燒放於瓶中取蟲的方法,是你想到的,我只是根據你的描述操作而已。這條蟲子極其敏感,就算是讓它深度休眠,然後用硬物直接將它從楚淮的身體裡面剝離,很大可能便會讓它在此甦醒過來。」
歐陽仙與陸蔓蔓出了楚淮的房間,楚擎問道:「如何了?」
「很是順利,這段時間,需要找幾個信得過的人照顧他。」
楚擎道:「我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