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院試
2024-07-27 06:55:32
作者: 小黑醉酒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宏宇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哈欠連天的洗漱。
這一連串的童試考下來他別的事情都沒啥印象,就記住出門的時候天上還有星星和月亮,就跟小時候過年時起五更一樣起得太早了。
與縣試和府試相比,院試多出了不少特殊的規矩,畢竟提學官和閱卷的考官來自外地。
按照規定,提學官到各府或者直隸州進行院試時由知府或者知州、同知充任提調,準備考場並提供供給,如膳食、油燭、文具等。
各府還須依例送給提學官及其他考官一些銀兩,稱為「棚規」,用後世的話來講就是津貼。
值得一提的是,參與院試的還有一類特殊的考生—佾生。
所謂的佾生是指未考上秀才功名但但成績尚好的童生,選取其充任孔廟中祭禮樂舞的人員。
一旦獲得佾生的資格那麼下次他童試時不必參加縣試和府試,只參加院試即可,因此被人們成為「半個秀才」。
應考院試的童生還要在所屬縣中再指派一名廩生做保人,被保的童生要送銀兩給這位廩生,稱為送贄敬若干。
跟縣試和府試相同的是,依然要五名考生互相聯保,若其中一人違犯規定的話五人均須連坐,而為之廩保者黜革治罪,後果非常那個嚴重。
李宏宇等人趕到府學時,院門前已經黑壓壓聚滿了考生,三五成群地在一起議論著即將開始的考試,氣氛顯得有些緊張和壓抑。
畢竟今天參考的考生好不容易闖過了縣試和府試兩關,因此誰也不想半途而廢,都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李宏宇與趙欣在一起輕聲說著話,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後兩人之間的關係親近了許多,李宏宇不至於一個人孤零零地待著發呆。
「進場了!」寅時一到,隨著幾聲鑼響,府學的院門打開了,一名手裡領著銅鑼的差役大步從裡面走出,邊敲鑼邊喊道。
府學裡的考棚是府試的時候搭建的,這對經歷了府試的考生們可謂相當熟悉,可惜物是人非。
值得一提的是,因故未參加府或者縣試、府試均未參加者,均可經補考後參加院試,至於那些沒考中者則沒有這個優待。
雖然府試和院試的地點相同,但院試的規矩可比府試嚴苛得多,為防止夾帶,進場時要進行嚴格的搜檢,甚至要解發、袒衣,連鞋襪、文具也要檢查,不許攜帶片紙隻字進入考場,點名入場後考場即封門禁止任何人出入。
童試確定考生身份的重要途徑都是由認保的廩生唱保,只不過認保的廩生數量不同,而且點名簿中每人名下詳註籍貫、年歲、面貌、三代履歷。
與之前不同的是,府試的點名簿由認保廩生保戳,或須親筆籤押,這比縣試和府試更加嚴格,以防冒考、頂替等情弊。
經過廩生的唱保後,李宏宇來到了自己的座位,專心致志地看起了考卷。
在那些條件簡陋的州府,如果考生的人數較多的話則不發給題紙,而將題目粘於木牌上,派差役執題目牌在甬道上往來行走,使考生自看題目,那些視力有缺陷的考生可在原位起立,請現場的教官將題目高聲朗誦二、三遍。
伴隨著考棚里響起幾聲清脆的雲板聲,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這意味著所有的考生都已經入場,考試正式開始,一群兵丁湧上來將考棚的大門和儀門封鎖住。
如果說縣試和府試的考場氣氛還算輕鬆的話,那麼院試的氣氛就顯得有些凝重,現場的兵丁們來回走動著監視著答題的考生,像那些移席、換卷、丟紙、說話、顧盼和吟哦等情弊,一經發現即予查究。
與縣試和府試時一樣,每場考試必須要在當日天黑時交卷,過期不候。
咚,咚,咚。
巳時,考棚的二門傳來了三聲鼓響,聽見這個聲音後一些考生隨即起身去飲茶水和上廁所,李宏宇則依舊伏案答題。
「快謄真!」等到了未時,大門外傳來了三聲鼓響,堂上的巡綽官於是擊雲板三聲,高呼著提醒考生們答題。
此時,李宏宇已經作答完畢等待著離開考場,反正答卷已經完成再在這裡待下去的話沒有絲毫的意義。
院試與府試一樣分兩場,第一場為正場,第二場為複試。
只不過由於院試是選拔生員,故而與府試不同的是院試的兩場考試都是淘汰制,通過正場的考生才能考複試。
襄陽府每屆院試的錄取名額為五十名,這意味著唯有在複試時考到前五十名才能獲取功名,競爭可謂異常激烈。
終於,申時到後大門外再次擊鼓,堂上擊雲板,這個時候考棚將第一次開門將第一批交卷的考生放出,稱為放頭牌。
李宏宇沒有猶豫,起身交了卷子,趙欣和王魁舉等人也紛紛交卷,如果這個時候還不能答完題的話那麼要想在考試中取得好成績就比較難了。
隨著第一次放人後,以後每隔一段時間會再放二牌、三牌,直至天黑終場。
至於為何稱為「放牌」,是因為交卷時考生將卷面寫有本人姓名的浮簽揭下記明自己的考號,受卷官每收一捲髮給一牌,出場時收一牌,放一人。
正場結束的第三天,府學門外的告示牆上貼出了榜單,採用六個大圓圈公布了前三百名考生的考號。
考生們頓時悲喜兩重天,榜上有名者自然欣喜萬分,而落榜者無不沮喪甚至嚎啕大哭,在經歷了縣試和府試後李宏宇已經熟悉了放榜時的這種悲喜氛圍。
從榜單上公布的名次來看,李宏宇考取了第一名,趙欣第二名,楊仁孝第三名,王魁舉第四名,魯坤第五名,李宏宜第六名。
從前六名的名次來看基本上與府試的結果相同,只不過楊仁孝和王魁舉的名次進行了對調,兩人的實力果然相當。
而從等七名以後的名次與府試時相比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畢竟考試時的偶然因素很大,名次變動是非常正常的現象。
這意味著李宏宇等六人的實力果然要高出其餘的考生一籌,以至於那些考生無法撼動他們前六的排名,這種情形可非常罕見,也彰顯出了六人絕對的實力。
由於院試前三名可以免考科考直接獲得參加鄉試的資格,所以院試不僅要爭奪案首,還要爭奪前三名,畢竟誰也不想再多考一次。
院試的複試在正場榜單公布的第二天舉行,因為這事關到了秀才的功名,故而現場的氣氛顯得比先前都要凝重,三百名考生寂靜無聲地坐在諾大的考棚里答題。
「李兄,考得如何?」與正場時一樣,李宏宇又是在第一批交卷,走出考棚後趙欣從後面追上來笑著問道。
「聽天由命。」李宏宇想了想,一本正經地伸手指了指天上,現在他能做的已經做完,剩下的就看運氣如何了。
「晚上大家到春風閣相聚,你也一起來吧。」撲哧一聲,趙欣被李宏宇的這個舉動逗樂了,隨後笑著說道。
晚上李宏宜在春風閣做東,請江口縣的考生前去消遣,當然了,能獲得邀請的人不是權貴子弟就是這次得以參加府試的人。
「好!」李宏宇聞言想了想,隨後向趙欣點了點頭,竟然趙欣發出了邀請那麼他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況且他也不想被眾人排擠在主流的圈子裡,要逐漸改變自己在人們面前的形象。
「錄取的名額太少了,要是今年皇上降下恩旨的話就能有更多的人考取功名。」
見李宏宇答應了下來,趙欣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望了一眼周圍神色嚴肅地步出府學的考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功名二字蹉跎了一生。
「嗯!」李宏宇聞言微微頷首,除非遇到皇帝巡幸、登基或者萬壽等情況,否則很難增加錄取的名額,這註定了不少人要落榜,待來年重頭再來。
「趙公子」李宏宇和趙欣步出府學院門時,有些焦急地等候在門外的秦月連忙領著柔兒和小蘭迎了上去,微笑著向趙欣一福身。
「李兄,在下就不打擾你與二小姐了,別忘了晚上的事情。」趙欣見狀笑了笑,向李宏宇打了一聲招呼後就抬步離去,她可不是那種沒有眼色的人,趙欣很顯然是為了李宏宇而來的。
「三公子,家裡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回去沐浴更衣吧。」趙欣走後,秦月微笑著望向了李宏宇,鑑於李宏宇比較木訥她唯有在與李宏宇的交往中變得主動。
「嗯!」李宏宇點了點頭,或許是因為曾經算計過秦月的緣故,這使得他跟秦月在一起時總有一種做賊似的感覺,心中感到莫名發虛。
「表哥,考得如何?」這時,李宏宜與人談笑著從府學裡出來,秦月見狀笑著迎了上去。
「感覺還不錯,不過肯定比不上宏宇。」
李宏宇聞言笑了起來,望了一眼李宏宇說道,由於對手的實力太過強大,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奪取案首和前三名的心思,這使得他心境變得非常輕鬆,畢竟以他的實力考取秀才功名還是挺有把握的。
「李兄,這位天仙般的小姐是何許人,還不給大家介紹一下。」見到嬌俏嫵媚的秦月,跟李宏宜談笑的幾名考生頓時眼前一亮,一個人笑著向李宏宜說道。
「這是我表妹秦月。」李宏宜豈會不知道說話之人的心思,很顯然是想結交秦月,於是笑著回道,「她已經訂親,名花有主了,你們就不要惦記。」
「是誰有如此好的福氣?」邊上的幾名考生聞言臉上頓時閃過失望的神色,一個人忍不住問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李宏宜笑了笑後伸手一指李宏宇,李宏宇接連考中縣試案首和府試案首,他對李宏宇的態度不知不覺間已經發生了變化。
尤其是李宏宇出人意料地捐出一萬兩銀子後,他的心裡不由得感到頗為慚愧,對李宏宇也非常佩服,要是他可沒有這種魄力。
「李兄好福氣呀,考場情場兩得意,依我看李兄這次肯定能考中咱們襄陽府的小三元。」聽聞此言那幾名考生頓時面露驚訝的神色,隨即紛紛向前恭賀李宏宇。
「小三元?」就砸這時,一個有些刺耳的聲音從府學裡傳了出來,「這話可就說的有些太早了,現在院試的結果還沒出來,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
眾人聞言不由得舉目望去,只見楊仁孝被幾名考生簇擁著從府學走了出來,開口的是跟在楊仁孝身旁的一名圓臉考生,看樣子是楊仁孝的跟班。
楊仁孝冷冷地望著李宏宇,他沒想到李宏宇在挨了三十大板的情形下還能考中府試案首,心中感到頗為失望,如果不是李宏宇的事情引起了知府柳文旭的重視,那麼他還會繼續算計李宏宇。
猛然間,楊仁孝怔了一下,有些驚訝的望著立在李宏宇等人中間的秦月,沒想到在這裡能遇見秦月。
秦月也看見了楊仁孝,雙眸頓時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咬了咬嘴唇後移開了視線,雖然楊仁孝才是她心中的理想夫君可她既然已經是李宏宇的未婚妻那麼自然就要忘了楊仁孝。
李宏宇敏銳地注意到了眼前的這一幕,心中頓時泛起了一絲醋意,再怎麼說秦月都是他的未婚妻,楊仁孝這樣直勾勾地望著秦月好像有些太失禮了。
不過很快,楊仁孝就回過神來,瞅了一眼望向別處的秦月後抬步離去,他自然知道秦月現在非常尷尬。
「什麼佳人相伴,不過一個別人用剩了的破鞋而已,還當成寶貝了!」經過李宏宇等人身旁時,先前說話的那名圓臉考生猛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打量了一眼秦月,隨後陰陽怪氣地高聲說道。
聽到「破鞋」二字,秦月的臉色剎那間就變得蒼白,很顯然圓臉考生是在嘲諷她被李宏宜凌辱,失去了完璧之身。
圓臉考生的聲音很大,跟著李宏宜出來的那幾名考生自然也聽見了,不由得面面相覷,他們都不是江口縣的人故而不明白圓臉考生話里的意思,不過誰都聽出來是針對秦月的,難道這裡面有什麼隱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