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撲朔迷離

  醫院內，盛暮城面對著昏睡不醒的唐煙暖，眉心皺成了川字，沒有語言能表達出他此刻的心情。

  半個小時前，他抱著昏厥的唐煙暖，再度闖入醫院的急救室中。一大堆醫護人員圍著她，測不到心跳、脈搏……

  最後，通過心跳復甦的電擊，在電壓高於常人3倍的電流電擊之下，她終於恢復了心跳與呼吸。

  除此之外，醫院再也沒辦法對她做任何急救措施。因為查不到她的病因，扎針也找不到血管！

  主治醫師拿著CT檢查結果滿面愁容，「抱歉，盛少，不知道是不是檢查的機器出了問題，這位小姐的CT照片全身都是漆黑的陰影，什麼也沒拍到。」

  盛暮城看著那些檢查報告，眉心擰緊，他自然不相信CT機器會那麼巧出故障，但這些全是陰影的報告說明了什麼？

  

  她不是一個普通人？

  呵，他自然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可即便是個機器人，也應該能夠通過CT掃描到她的身體內部結構。

  為什麼結果會這樣？這讓盛暮城百思不得其解。

  她明明有血有肉，為什麼護士在她身上找不到一根可以下針的血管？

  證明她不是一個真正的人類？

  可為什麼她會……有那麼多讓人費解且不可思議的地方？

  將近一個月前，在盛家大宅內，萬念俱灰的盛暮城做了一件血腥又瘋狂的事情。他摘下手錶，將手腕用一把餐刀割得血肉模糊……

  失血過多的盛暮城在輸血後醒來，看著床頭柜上的那一排藥瓶，原本只覺世界一派灰暗的他，仿若在黑暗中看到一束希望的光亮。

  從高到矮，像一個隊列那樣擺得那麼整齊又熟悉，李沁洋從來不會那樣做，他的母親更不會。

  只有一個人！只有她！

  暖暖，他最愛的女孩，她所有的物品，習慣性地這樣擺，從高到矮，從胖到瘦，從大到小……

  暖暖，是的，就是她！

  霎時間，盛暮城覺得自己死了的心忽然活了過來，開始在胸腔內劇烈且不安地跳了起來。

  五年來，他混沌一片的腦子頭一回變得清晰無比，他不動聲色地問母親：「她呢？」

  其實當時他真正想問的是：「暖暖呢？」

  ……

  看著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唐煙暖，盛暮城百感交集，一遍遍地撫摸著她的頭髮、眉眼、臉頰、鼻尖與唇瓣，多少次午夜夢回，這張熟悉的臉就徘徊在夢中，但他卻無法觸摸。

  然此時此刻，這個日思夜想的人這麼近，這張夢牽魂繞的臉這麼分明，他卻覺得中間隔著比幻夢更是難以跨越的鴻溝。

  他本以為只差一步，就能推開那扇封住去路的石門，本以前路會豁然開朗柳暗花明，豈料前面等待著他的，卻是一片迷霧。

  陷入這片迷霧中的盛暮城很惶惑，他忽然之間失去了方向，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

  最終，他將唐煙暖帶回了城北別墅。

  唐煙暖一直沒有醒，盛暮城就那樣守著她，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一整日滴水未進。

  戴維聞訊趕來，見到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盛暮城，有些氣惱地大聲咋呼：「盛暮城，你這個樣子很嚇人知道嗎？梅姨聽說你出了事，都快擔心死了。還有秦家的人，一直都在問你的情況。」

  盛暮城就是不說話，整個人呆呆地望著沒有知覺的唐煙暖，眼中儘是灰暗。

  他傷情頹然的模樣令戴維終是於心不忍，聲音慢慢低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勸著：「她……一直沒醒麼？不如把她送回R公司去看看吧？」

  見盛暮城還是沒有反應，戴維忍不住朝他背上捶了一拳，「你這樣守著她，她就能醒嗎？盛暮城，接受現實好不好！」

  盛暮城抬頭，盯著戴維的眼睛，終於開了口：「現實？你要我接受什麼現實？那天晚上她醉成什麼樣子你也看到了！你還讓我將她送回R公司是何居心？」

  戴維心裡頭顫了顫，腦中閃現出一些零碎的片段，卻又有些模糊不清。他搖了搖頭，腦袋裡的那些碎片，竟然如同被風吹散一般。戴維的舌頭忽然有些打結，「什……麼……晚上，什麼……醉相？盛暮城你在……說什麼？」

  「小維，她是暖暖。」盛暮城無比篤定地轉頭，目光溫柔地落在唐煙暖沉睡的臉上，「她就是暖暖。」

  戴維瞪大眼睛，一個勁地搖頭，滿臉都是難以置信，「不可能！盛暮城，你是不是又犯病了？暖暖姐已經死了！她只是個機器人啊！雖然她和暖暖姐長得一樣，但是她不可能是暖暖姐！人死了……怎麼可能再活過來？」

  「是啊，人死了，怎麼可能再活過來呢？」盛暮城將沉睡的唐煙暖摟在懷中，緊貼著她的臉頰，澀澀地彎起唇角，「小維，要是人壓根沒死呢？」

  戴維面色漸變，神情凝重肅然，「你是說，她現在機器人的身份是假的？那為什麼醫院都……」

  盛暮城搖了搖頭，顯得很是迷茫，「小維，我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可我就是知道她是暖暖，真的，小維我不是說胡話，我腦子很清醒，這些年來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

  戴維站在旁邊，看著盛暮城認真的模樣，忽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再看看他懷著中如植物人一般毫無知覺的唐煙暖，戴維心裡頭也是說不出的難受和感概，「那她要是一直這樣，醒不過來怎麼辦？」

  「我覺得吧，她既然是通過R公司來的，肯定還是和R公司有關聯。」戴維撓了撓腦袋，「不如還是問問R公司吧，也許她這樣昏迷不醒和R公司有關係呢！」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戴維一語驚醒夢中人！

  「你說得對！我怎麼沒想到呢！」

  對啊！也許她的昏迷就是受到R公司的影響呀！

  她極度抗拒CT檢查，還說CT對她的系統有影響，事後又很著急地想要逃回R公司去……也許她昏迷的真正原因，並不是因為爆破的後遺症，而是因為R公司在背後搞鬼！

  一直撲朔迷離的盛暮城忽然覺得眼前清晰起來，他忽然想到一個人，也許這個人能將這一切解釋清楚！

  拾起丟到角落裡手機，盛暮城撥通了李沁洋的電話：「李醫生，我需要你現在馬上過來一趟城北別墅。」

  電話那頭的李沁洋沒有絲毫猶豫：「盛少稍等，我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