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接受現實吧！

  李沁洋的車就停在城北別墅外，聽說盛暮城和唐煙暖出了事之後，他就一直等在城北別墅外，但卻不敢貿然闖進去。

  聽傑克說，R公司那邊監測到唐煙暖接觸了帶有輻射的醫療設備，李沁洋的頭皮都發麻了！看來，盛暮城還是在懷疑她的身份，或者說，盛暮城壓根兒就沒真正相信過她機器人的身份！

  不然出了事之後，為什麼盛暮城不直接送她去R公司檢查，而是將她帶進了醫院？

  整理了一番情緒之後，李沁洋終於按響了門鈴。

  盛暮城開門將李沁洋迎了進去，神情冷肅而莊重。

  「看盛少的樣子，並不像有什麼問題。盛少這麼急著找我來，難道是因為R530號？」

  李沁洋開門見山，盛暮城卻並不直接了當，只說了一句：「進來吧。」卻並不著急帶李沁洋上樓，從冰箱裡取了兩罐啤酒，扔了一罐給李沁洋。

  拉開啤酒罐，盛暮城仰頭灌了一口，問：「李醫生認識我多少年了？」

  李沁洋掂了掂手中的冰啤酒，「差不多快有兩年了吧。看著盛少從當初的樣子，一天天好起來，作為醫生我很為盛少高興。」

  「是，這都是李醫生的功勞。」盛暮城唇角微微翹起，卻似笑非笑，「要不是李醫生向我媽提議用機器人陪伴療法，我怕是也好不了這麼快。」

  

  盛暮城舉起啤酒罐，向李沁洋示意表示感謝。李沁洋有些心不在焉，輕輕抿了一口酒，「盛少客氣了，這都是為人醫者應盡的職責。」

  盯著李沁洋將那口酒咽下去，盛暮城繼續語調淡淡地問著：「李醫生和她認識多久了？」

  李沁洋怔了一下，他知道盛暮城問的是唐煙暖，卻摸不清盛暮城為何突然會這樣問。他不動聲色地再喝了一小口酒，回答道：「從她正式出廠調試開始，約莫有半年了吧。」

  「你知道的，我曾為R公司工作過，在R公司內部有些關係，夫人訂製機器人之後，我一直在跟蹤訂製機器人的動態。在她調試期間，我們就見過面了。」

  「半年？」盛暮城語調中帶著一聲不屑地輕哼，捏著啤酒罐的手忽然一緊，那易拉罐瞬間就變形，隨著他指節的弧度深深地癟了進去。

  「那李醫生是什麼時候和唐風集團的千金唐煙暖小姐認識的？」

  李沁洋微微色變，唇瓣動了動，心中躊躇。他想到了盛暮城會逼問唐煙暖的身份，他甚至準備了一堆說辭來應對，卻獨獨沒想到盛暮城會當面深挖他與唐煙暖的關係。

  「不如我來替李醫生說吧！」盛暮城仰頭將手中的酒飲盡，隨手扔了早已被捏得不成形狀的罐子。

  「從高中開始，李醫生就是在唐家資助下讀的書，唐家一直把李醫生當兒子一樣看待。可李醫生大學畢業出國深造之後卻選擇了留在國外，結婚生子、成家立業……全然忘記了自己受過唐家那麼多年的恩惠！」

  「我沒有！」李沁洋聲線微抖，幾近咆哮，「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唐家對我的好！」

  盛暮城眼神淡漠，聲音漸冷：「你沒忘？那唐家落難的時候你在哪裡？暖暖出事的時候你在哪裡？她叫你一聲哥哥，有哪個哥哥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妹妹變成一具冰冷麻木的機器？」

  李沁洋步履沉沉地後退幾步，眼中儘是傷痛，「是！我有錯！我應該早點回國……那樣的話，我拼了命也會護住唐家和暖暖，一切不至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我是有錯！可你呢？」李沁洋指尖微抖地指著盛暮城，「暖暖當年出事的時候，你在哪裡？她那麼愛你，心裡眼裡全是你，把你當做她的全世界！可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裡？」

  有些情緒激動地一把揪住盛暮城的衣襟，李沁洋紅著眼眶質問著，「啊？那個時候，盛暮城，你又在哪裡？」

  盛暮城定定地看著李沁洋，「你是我的醫生，難道不清楚我的狀況麼？我在哪裡？你覺得當時我能在哪裡？李沁洋，我們都虧欠暖暖，有什麼資格互相指責？」

  李沁洋緩緩鬆開揪住盛暮城衣襟，雙手掩面猛搓了幾把，將情緒平復下來，「盛少既然早將我的底細摸了個清清楚楚，今天叫我來究竟為了什麼？就是為了和我探討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盛暮城皺著眉頭整了整被揉皺的衣領，沒有接話，轉身上樓。

  眼看著盛暮城上了樓，李沁洋面色漸變，慌忙跟了上去。

  虛掩的房門推開，閉目躺在床上的唐煙暖那張蒼白憔悴的臉撞進眼眸，霎時間刺痛了李沁洋的心。

  他強裝鎮定，快步隨著盛暮城行至床邊，掏出了隨身的一隻醫用小電筒，翻開她的眼皮照了照。唐煙暖瞳孔渙散，對外界的刺激沒有任何知覺。

  不過還好，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皆在他可控的範圍內。

  「她接觸過帶輻射的醫療設備？」

  李沁洋扶了扶眼鏡，明知故問。

  「爆破中她被氣浪震暈，我送了她去醫院。」

  「去醫院？」李沁洋故作驚詫，「你是想毀了她麼？她可是機器人！你知不知道醫療設備的輻射會影響到她的系統運作！？」

  盛暮城眼神銳利，冷冷地落到李沁洋滿是驚詫的臉上，「李沁洋，我是生過病，但不代表我是個傻子！她是誰想必你再清楚不過，又何必再演戲？」

  李沁洋不肯鬆口，面色冷毅，語氣篤然：「她是誰？她是你的母親從R公司定製來的高端仿真機器人！是照著暖暖的模樣定做的！她的每一個細節，都是模仿暖暖的樣子。」

  「R公司的技術，現在越來越純熟與精細，足以做到以假亂真！呵，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比你更為震驚，還以為……」李沁洋的頓了頓，喉中忽然哽咽，「還以為暖暖又活過來了！」

  「放屁！」盛暮城眼看著李沁洋睜眼說瞎話，頓時火了！「李沁洋，她就躺在這裡，你跟我說這種話？」

  「盛少，我知道暖暖的死對你的打擊很大，你一直走不出來。即便你不願面對，可暖暖還是不在了！」李沁洋顯得很是悲傷，「我也希望暖暖沒死，我也希望暖暖能好好地活著！可事實卻是殘酷的，她不是暖暖，她只是R530號！」

  「你可以把她當作暖暖，你可以把她叫做暖暖，但是……她終究不是真的暖暖！她是個替代品，是你母親送給你的禮物，是治療你精神創傷的撫慰劑……」

  「夠了！」盛暮城大怒，順手將床邊的枕頭朝李沁洋砸了過去，「你給我閉嘴！」

  李沁洋並未收聲，而是繼續說著：「盛少，既然好不容易清醒了，就請接受現實吧！這樣你的病才會徹底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