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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如出一轍

2024-06-17 09:45:32 作者: 白衣不渡

  八個月之後,祁氏誕下嫡子,眾人皆以為長子取名興武,次子理當興文,湊在一塊便是取個文武雙全的寓意。可老侯爺再一次令人大跌眼鏡,他說興文是個好名字,卻是要留給妾室伍氏的下一個兒子,而祁氏的兒子便取名葉興修,寧靜致遠、修身養性。

  族親眾人,無不譁然。

  只是伍氏到底爭氣,三年之後又誕下了宣平侯府的麼兒,取名葉興文。

  正房祁氏生產時已經落下病根,身子羸弱不堪,還總帶著一股子多愁善感的脆弱和抹之不去的藥味,老侯爺往妾室伍氏那頭就跑得越發殷勤。

  老侯爺偏愛庶子的名頭傳遍了整個東璃,葉興武趁著這陣東風求娶了嶺南巡撫的嫡女龐氏,而葉興文也與景州按察使的嫡女梁氏定下了婚約。之後,嫡子葉興修相中了通政司家的嫡女秦氏,這樁婚事老侯爺本是不允,他雖不待見葉興修,但宣平侯府的嫡子配一個三品通政司的女兒到底是拉低了身份。委屈了一生、儼然已經油盡燈枯的祁氏不願自己的兒子與不愛之人煎熬一生,用所剩不多的生命換取了葉興修的一樁姻緣。

  祁氏死後,老侯爺接著妾室伍氏誕下庶長子之功,將其扶為繼室,於是庶長子搖身一變成為嫡長子的荒唐戲碼就在百年世家中公然上演。葉興修從唯一的嫡子變成了嫡次子,老侯爺又成心偏袒長子與么子,自然不會再替葉天凌尋一門比其餘兄弟還好的婚事,於是當初入不了老侯爺眼的秦氏就剛剛正好。

  只是那時葉興修重孝在身,與秦氏的婚期就定在三年孝滿之後,以至於么子葉興文的嫡子葉簌都比葉天凌大了近一歲。

  老侯爺最後一次上戰場時,好似預感到了什麼,向來寸步不離的葉興武和葉興文被留在了京城,唯一陪老侯爺一道上陣的卻是次子葉興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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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皆以為老侯爺對這個倍受冷落的次子心懷愧疚、想要彌補,可出師不久之後,首先傳來京城的就是老侯爺戰死沙場的噩耗。那時邊境垂危,葉天凌自然不能拋下一干將士扶棺回京,於是在老侯爺的屍骨被運回京城之後,生怕侯府大權旁落的伍氏和一心想要襲承爵位的葉興武,夥同著么子葉興文,借著老侯爺之死大做文章,斥責葉興修不盡孝道、不侍亡父、不睦手足,與族中長輩商議著要將葉興修從族譜除名。但伍氏終究是明媒正娶的正室,伍氏又出身卑微,此舉無異於是混亂宣平侯府的血脈,且宣平侯府已入爵位,公然除名嫡子必然引起軒然大波,於是這個提議才不了了之。

  伍氏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在葉興修還未回京之前就提出了分家,將侯府明面上的帳目分成三份,暗裡的財物盡數私吞,仗著自己未亡人的身份和葉興武嫡長子的名頭強占著宣平侯府,更是將性情柔順的秦氏和不足三歲的葉天凌一道扔到了門外,被逼無奈的秦氏只好暫住娘家。

  就在伍氏沾沾得意地等著葉興武加官進爵時,葉興修領著三十萬大軍凱旋而歸,並在與西厥這一戰中立下赫赫戰功。葉興修進京面聖之後才知道伍氏的用心險惡,自己的名字險些從族譜上被抹去不說,就連自己的嬌妻與幼子也被那些人趕出了家門。

  昭惠帝慧眼識人,既看中了葉興修的才幹,又明白尋根溯源起來,他才是根正苗紅的葉家嫡子,而扶妾為妻的歪風邪氣不可助長,葉興修又有累累戰功傍身,比葉家另外兩個不成氣候的兒子強出太多,於是下了明旨著葉興修承襲爵位,成為新一任宣平侯。

  伍氏與兩個兒子美夢落空之後便軟磨硬泡要收回分家的決定,畢竟葉家祖上的基業不能動,糧產田地與地契租鋪他們也帶不走,能撈到的就是一些現銀和老侯爺先前備下的私田,可這些比起依山傍水地靠著宣平侯府乘涼,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這事若是放在往昔,葉興修或許確會動容,可老侯爺連死前都不忘拉扯伍氏一把的行為如提壺灌頂般讓他看清了生母的死與自己多年的退讓並沒有換回父親的半點疼惜,而秦氏與葉天凌被驅逐出府一事更是斬斷了葉興修最後一點仁慈,於是伍氏與兩個人兒子被一道聖旨隔在了宣平侯府門外。

  離了宣平侯府的葉興武和葉興文官途不順,十二年過去,借著葉興修的光才堪堪原地打轉,從侯府帶走的銀錢也揮霍一空。秦氏的性子又溫和婉約,成了那兩房的突破口,時不時就要死皮賴臉地粘上去磨蹭磨蹭合府的事。

  只是原先有葉興修的怒氣撐著,現在又有了葉天凌這根主心骨,合府的事一直都被拒絕得斬釘截鐵。

  而這兩兄弟別的本事沒有,記仇卻是一等一的好手,上一世的青山關之變,兄弟兩人皆是參與其中。

  宣平侯府分家時,蘇鸞不過一歲,即便經歷了兩世也不該記得如此清楚,只是這事當年傳得沸沸揚揚,更是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久久不曾平息。在這場風波之中,林氏的出身和兩兄弟原本的庶子身份也被刨根挖底地翻了出來,受阻的除了兩兄弟的仕途,還有林氏那顆高高捧起、又重重墜落的心,沒過幾年,這個一生起伏的女人,終於也步上了伍氏的後塵。

  因此,葉興修的恨意消弭了不少,而那兩兄弟的恨意卻加劇了許多。

  蘇闕自是清楚這其中糾葛,聽蘇鸞提起也不由嘆氣:「與雲景的家事相比,咱們那對叔伯也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蘇鸞捻了塊金糕卷,笑道:「這倒是實話。」

  單論分家以後死皮賴臉想要合府這事,蘇家兩兄弟就比不過葉家人的恆心與毅力,更別說是那些殺人無形的歹毒招式,蘇家人說到底也只是唯利是圖,而葉家人是明爭暗搶、殺人越貨。

  「雲景不能一起來看榜,倒是有些遺憾,好在……」蘇闕頓了頓,笑容里有了一絲調侃,「好在你今天就要將好消息寫信告訴他。」

  「難怪夕月這丫頭今天不肯出門。」蘇鸞瞬間便反應過來,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原來是嘴上沒個把門的,這些事全都跟你說了。」

  蘇闕一陣輕笑。

  幾人聊著天,貢院街的人也越擠越多,熙熙攘攘地粘成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嘈雜聲不絕於耳,蘇鸞看了看天色,輕輕道:「就要來了。」

  不過多久,鳴鑼開道、手持桂榜的官差就從人牆中鑿出了一條過道,等候多時的人群忽而之間炸開了鍋一般沸騰起來,手持長槍的侍衛依次排開,將擁堵的人潮擋在兵刃之外,以肉身築成了一道保護圈。

  一個滿臉橫肉的的官差猛然一敲銅鑼,振聾發聵般的撞擊聲霎時便震散了之前的喧囂,他聲如洪鐘般粗獷道:「肅靜!唱榜!」

  「本次鄉試,中舉名單如下,解元:葉天凌,亞元:蘇闕,經魁有:宋岳、羅旭、譚睿澤,亞魁:錢正良……」

  桂榜尚未念完,向來穩重的挽琴也忍不住拉著蘇鸞的衣袖道:「小姐!小姐!大少爺中舉了!葉世子也中了!」

  這一切蘇鸞已經經歷過一次,只是求個穩當才來走了這麼一遭,雖然心中仍是掩不住升起雀躍,可蘇鸞還是在聽到「宋岳」二字時,想起了一雙細長而陰鬱的眼睛。

  蘇闕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只是望向蘇鸞時有些疑惑:「阿鸞,之前你曾在梅合院的榕樹下說過一句玩笑,說雲景必是三元及第,我也會中探花,而榜眼則跟我們不是同路人,你那日所說之人可是宋岳?」

  蘇鸞微怔,卻又不想對蘇闕有所隱瞞,只好扯開話題道:「哥,你是如何認得他?」

  蘇闕熟悉蘇鸞的情緒,見她刻意迴避了先前的問題,便也不再多問:「算不上認識,只是匆匆打了個照面,好似在京城之中並無這號人物。」

  蘇鸞皺眉:「那你怎知所見之人就是宋岳無疑?」

  蘇闕搖了搖頭:「不是我,是雲景。貢院鄉試時,那人就在雲景隔壁,所以他才刻意留意了貢院裡掛的名牌。第二場鄉試結束出貢院時,我也見過一面,誠如雲景所說,那人的眼睛裡盤著一條毒蛇,甚至不用對號,一眼便能認出。」

  聽著這個比喻,蘇鸞也能確定,那人正是宋岳。

  蘇闕鄭重道:「每年鄉試都在各省城設置了考場,此人既非京城人士,卻捨近求遠來臥虎藏龍的京城參加鄉試,若不是對自己的學識有十分把握、肯定自己能進會試,那就是此人用心不純、是抱著一擊必中的信念來京城謀個出路。」

  蘇鸞挽唇:「此人絕非良善,大約是兩者皆中。」

  蘇闕笑著睨了蘇鸞一眼:「你看人的眼光倒是跟雲景出奇相似。」

  「你不也不喜歡這人?」蘇鸞笑著起了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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