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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陳年往事

2024-06-16 21:01:53 作者: 延峻

  一眼望去,蓋屍的白布已經撐了起來,所有人都被嚇得不輕,爭先恐後地跑出了靈堂。

  

  勒叔跪下來,懇求張大娘有什麼遺願未了的就過後托個夢,他一定會盡力去完成,不要這樣子嚇唬小輩。

  一旁的外鄉師傅並沒有什麼表示,他今天只是來給我打個下手,我在這的時候他不便出頭,而且,估計他也想看看我有多少斤兩。

  勒叔求爺爺告奶奶了一番,但張大娘的手還是直愣愣地立在那裡,於是他只能轉頭看向我,目光里滿滿的都是求助。

  我讓他們都不要慌張,想了想事情的因果後,對張大娘鞠了一躬,嘴裡念叨著請勿怪罪,走過去把白布掀開。

  張大娘已經換上了一件壽衣,慘白的臉上沒有什麼異樣,只是兩隻胳膊舉了起來,像兩根乾枯的老樹枝,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詐屍。

  我單手掐訣,在她胳膊上的關節處上點了兩下,她的手很快就放了回去。

  我讓他們準備一張紅布、一根毛筆和一把剪刀,紅布和毛筆沒什麼講究,但剪刀必須是張大娘的那把接生剪。

  他們不敢怠慢,很快就把東西準備齊全了。

  我讓勒叔把張大娘的身份證拿過來,把生辰的公曆替換成陰曆後寫在紅布上,將紅布在燭火上一晃,又用接生剪裁成兩塊分別擰成細繩後,小心翼翼地系在張大娘的手腕上。

  勒叔他們給張大娘安置遺體的時候漏掉了一個最關鍵的環節。

  張大娘是接生婆,雖然是迎接新生的職業,但手上同樣沾過很多血,所以她去世的時候必須要用紅布系在手腕上,以此表示雙手已淨,與凡塵過往徹底斷絕。

  如果不這樣的話亡魂會難以安息,到底是什麼原因我也不清楚,畢竟我不是接生婆。

  繫上紅繩後,我把白布蓋了回去。

  見沒鬧出什麼大事情,大家都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我退到屋子外面,用艾草水洗過手後正式幹活。

  我讓他們擺上了一張供桌,並讓靈堂里守靈的所有孝子賢孫起立觀禮。

  我手持竹幡圍著屍體左轉一圈、率孝子一拜,道去者情況作喪事起始。右轉一圈、率眾一拜,頌送魂法咒安去者亡魂。最後回到供桌前,雙手呈幡、最後一拜。

  禮完三拜後,我把竹幡放到貢桌上,用燭火把家屬們親手摺的元寶點燃,接著又用元寶的火去點長明燈的燈芯。

  長明燈一亮,門口立刻響起鞭炮聲,宣告正式擺堂設靈。

  接下來的打鼓、敬酒是外鄉師傅的工作,我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最多在旁邊給他幫個手,順便嘮些嗑。

  他也是個健談的人,從他的講述里,我也知道了他的來歷。

  原來他是隔壁縣的人,跟勒嬸的娘家是鄰居,這次是應勒嬸的邀請才來的,因為附近的道士沒人敢來。

  這窮山僻壤的,來來往往也就是那些人,高家的事情捂不住,早就傳開了。

  出了個鬼孩子不說,還把蘭道公弄死了,別說做法事了,連鎮上送貨的都是把貨卸在村口就走了,短時間內,我們村成了人人避讓的禁區。

  這位外鄉師傅自然也是知道這個事情的,但他依舊敢來,說明他也是幾把刷子在身上。

  聊了一會兒,他忽然帶著感嘆說:「你們這有位姓楊的前輩,本事了不得啊,只是聽說他前兩年去世了,沒能見上一面,有些可惜。」

  姓楊的前輩?說的不就是我爺爺嗎?

  所謂十里即一界,出界外鄉客,很多老人的交際圈也就在僅限在一個小鎮子裡,爺爺的名頭是怎麼傳到隔壁縣的?

  我並沒有說明與爺爺的關係,而是旁敲側擊地問他關於爺爺的事情。

  他倒也沒有隱瞞,回憶了一番後,說起了一件往事。

  那還是四十多年前的時候了,隔壁縣炸山挖礦,地點就在勒嬸娘家那個村的邊上。

  有一天,施工人在山裡弄出了個大動靜,連縣裡的公家領導都被驚動了,調來了很多拿著槍的民兵和鬼鬼祟祟的人,說是要進山打野豬,別的消息都被公家封鎖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公家之所以這麼興師動眾,是因為在山裡炸出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

  但究竟是什麼就不清楚了,大家又喜歡八卦猜測,各種流言蜚語滿山溝的亂飄,什麼牛鬼蛇神、阿貓阿狗都出來了。

  有人說是藏在以前土匪藏在山裡的武器庫,有人說是一條腦袋比卡車頭還大的蛇,還有更離譜的,說是一口純金打造的棺材,被公家的人偷偷拿去賣了。

  當年那件事有親歷者,其中就有外鄉師傅的父親,並在臨終前把真相告訴了兒子。

  當年炸出來的是一個山洞,裡面有個人形怪物。

  那個怪物不像人不像鬼也不像妖,也不是殭屍,沒人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不怕刀不怕火,弄死了不少人,這才驚動了縣裡的領導。

  領導肯定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他以為是那個亡命徒,所以派兵進山搜剿,直到回來的人說那個怪物連子彈都不怕,領導才相信確實是炸出了什麼魑魅魍魎,於是對外封鎖消息,暗中調集術人前去處理。

  外鄉師傅的父親也是在那時候被請過去的,本以為勝券在握,結果差點全軍覆沒,給外鄉師傅的父親留下了一輩子的陰影。

  眼看著事情實在沒辦法收拾了,領導又從外邊請來了一個姓楊的年輕道士。

  那個道士是有大本事的,一個人進山,立刻就把山裡的東西處理了。

  後續的事情就沒人知道了,公家巴不得所有人都忘掉山裡的事情,盡力地把一切痕跡毀掉,包括那位年輕道士的情況。

  不過,有一塊石碑還立在那裡,聽說是年輕道士吩咐立的,不能動。

  後來,勒嬸嫁到了我們村,爺爺給她跟勒叔合八字的時候,笑著跟她提了一嘴:「小妮啊,我當年去你們村的時候還進你家討過水喝,那會兒你還沒門栓高呢。」

  勒嬸已經記不得了,但她依然覺得驚奇,後面回娘家一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那天,外鄉師傅的父親剛好來串門,這才知道當年那位年輕的道士原來就住在隔壁縣。

  只是他跟爺爺沒什麼交情,所以沒有來打擾過,還告誡外鄉師傅,如果碰到隔壁縣姓楊的道士,一定不能招惹。

  說完後,外鄉師傅還感嘆了一番。

  一些事情,自己知道的和從別人口中聽到的是兩種感受,這段敘述讓我聽得津津有味,看來我對爺爺的了解還是太少了,沒想到他還有過這麼一段往事。

  外鄉師傅見我對他的話題感興趣,於是爽朗一笑,問我一句:「還不知道道友貴姓呢。」

  我說:「不敢當,後生楊千文。」

  「楊?」外鄉師傅一怔:「這麼說……,哈哈,難怪,難怪。」

  這時候,門口有人過來說一聲:「千文,車來了。」

  我和外鄉師傅走到門口,火葬場的靈車停在路邊,工作人員已經全副武裝地在等侯了。

  入鄉隨俗,他們也是要跨火盆才能進門的。

  到了靈堂,孝子賢孫們再度起立,我手持竹幡立在一側,工作人員點香斟酒以做尊敬後,我又圍著張大娘的遺體走了一圈,貢桌撤離、長明燈滅,正式出靈。

  靈堂內頓時響起哭聲連連,工作人員上前抬屍,要把張大娘帶到火葬場焚燒後。

  可誰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又出問題了。

  張大娘的遺體,抬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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