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龍依依冷哼一聲，「既然二嬸拿不出錢，那糧食衣物總有吧。你說這錢是拿來買糧了，那我就拿走糧食。」

  「糧食不夠，我就拿裁好的衣裳，衣裳不夠我就我就拿乾柴，沒有錢總有抵得上的東西！」

  龍依依話音一落，對一旁的謝清辭使了個眼神，擼起袖子就直奔東廂房而去。

  杜芬芬見勢不妙，這被龍依依闖進了屋子，把她房裡新置辦的那一干東西都搬走了，她的錢不是白花了！

  她連忙從地上爬起推搡著龍二，「快攔住她！」

  謝清辭得了龍依依一個眼神，立馬知道了她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一個箭步向前拖住了龍二的大腿。

  小魚兒也聯合著二哥、四弟拖住了杜芬芬，幾個人在地上滾作一團，任杜芬芬如何掙扎辱罵就是不放手。

  「放手！你們幾個小混蛋，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學那野丫頭耍無賴當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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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掙扎間，杜芬芬髮鬢散亂，衣裙上都沾上了泥土，整個人氣不打一處來，對著一旁的林秀蘭嘶吼，「看你養出來的野小子，野丫頭，這是要上山當土匪要造反了！」

  林秀蘭擰著眉頭，不悅道：「若非你欺我們母子幾個太過，我那乖巧柔弱的女兒怎會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言罷，龍依依已經一腳踹開了擋路的木門，從二房屋裡搬出來了一個不大的米缸。

  杜芬芬見到此缸，掙扎得愈發厲害，此時也不顧不得自己在全村人面前的形象，瘋子一樣推開拉住自己的幾個孩子。

  「龍依依，你敢！」

  龍依依徑直走到石桌前，把手裡米缸重重砸在了桌上，瓷片應聲而碎，缸里放的卻不是糧食，而是紅繩串起來的一貫錢，最末端已經少了許多銅板。

  「二嬸，你有何話說？」

  龍依依質問道。

  這次大家是真真切切瞧見了，這正是張地主給龍依依當做聘禮的那一貫錢，杜芬芬在看到這錢的一瞬間，渾身卸了力氣，渾身像沒有骨頭一樣地趴在地上。

  這下證據確鑿，還被龍依依擺在了眾人的面前，叫她下半輩子如何在鄉里鄉親面前抬起頭啊！

  「家門不幸啊！龍家出了個不肖子孫啊！」杜芬芬哭嚎在地，仍不忘哭著搶著掙扎去搶桌上的那一貫錢。

  龍二此刻也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卻不攔著瘋婦一樣撒潑的杜芬芬。

  就在杜芬芬的手伸到石桌上時，龍依依一把將錢撈走，放到了身強體壯的龍壯麵前，橫了一眼杜芬芬。

  「勞煩龍兄弟替我記下，免得這錢又被心術不正的人騙去！」

  龍壯點點頭，「知道了。」

  院子裡人多，龍水村的大部分村民都多少受過龍秀才生前的幫助，老族長也英明決斷，剛正不阿，龍依依把錢放在龍壯麵前她也放心，定不會叫杜芬芬那無賴搶了去。

  眾人只見龍依依來回幾趟進去東廂房，每出來一趟手裡都沒空著，有時是藏起來的幾兩碎銀，有時沒有碎銀也是幾斗米麵，幾身新衣，還有沒來得及播種的種糧。

  龍依依沒有全部拿走，每一樣都給二房家的留了一些，即便是這樣，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也堆滿了整個小石桌。

  龍依依看搬得差不多了，開口問：「龍壯叔，這些加起來夠不夠二十兩一貫錢？」

  龍壯的算盤打得噼啪響，「這裡碎銀子一共是十一兩，加上那些銅板，一共不到十二兩銀子，算上這些一乾物什……」

  龍壯皺了皺眉，「還差些。」

  龍依依又提了兩提二房藏在屋裡缸底的臘肉，「算上這些呢？」

  龍壯一打算盤，話語聲斬釘截鐵，「夠了。」

  龍依依挑挑眉，嘴角揚起一絲笑，「今日大伙兒都在這裡，也都做個見證。糧食，種糧，新衣，乾柴我可都給二嬸家留了一部分，我只是拿回了當年我爹留給我們大房一家的東西，來日別說我不講情分把二房家底都掏空了。」

  「清辭，帶著弟弟們都把東西搬回我們屋吧。」

  龍依依揚起眉，被點到姓名的謝清辭抬眼望向她，此時此刻他才覺得龍依依落水後再也不是從前愚蠢的草包了，灰撲撲的一張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似乎真的想開了。

  謝清辭的唇角也跟著不著痕跡地上揚起來，「好，阿玄，小魚兒，老四，來幫阿姐把我們的東西都搬回去。」

  二房一家和龍老太眼巴巴地看著龍依依帶著人把好東西都搬回了那破舊的茅草屋，肥水到底是流給了外人，龍老太悔恨地涕淚橫流，悔不當初怎麼就沒把那四個拖油瓶給趕出家門去。

  杜芬芬也恨得牙痒痒，算計了這麼久到頭來被一個死丫頭啄了眼睛，偏偏這麼多人看著，她就算再怎麼不捨得，也沒有辦法。

  一場鬧劇結束，老族長交代了兩句，眾人接連散去，杜芬芬整理好裙擺望著茅草屋裡大房一家忙碌的身影怒極反笑，故意抬高了語調。

  「一家子湊不出一個會幹農活的人，再肥的田地到了手裡都得變成荒地。」

  「搶去的錢和糧食都用光了，有你們回來求我的那一天！」

  龍依依自然聽到了杜芬芬挑釁的話語，她對此充耳不聞，以後誰求誰還不一定呢？

  見龍依依沒反應，杜芬芬這一拳跟打在了棉花上一樣軟綿無力，心中氣憤更甚，推搡了一把身邊的龍二。

  「你今晚就砍些藤條來！」

  龍二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擰著眉頭問：「作甚？」

  杜芬芬橫了一眼龍二，一甩衣袖，「夾籬笆！都分家了還住一個院子，你不怕手腳不乾淨的偷了我們家東西？」

  傍晚時分，夕陽西沉，院落里已經夾了一排籬笆，藤條根根帶刺，把院子分的清清楚楚。

  小魚兒氣不過，想去討個說法，龍依依卻把人蘭攔下了，關起門來做了一鍋好飯，晚飯還放了肉，結結實實的米飯，不是熬的稀粥。

  香味飄出了籬笆圍的小院子，順著西風就吹到了東廂房，杜芬芬聞著味兒，鼻子都氣歪了。

  「快吃吧。」龍依依催促著。

  「吃完飯趁著天還沒黑，我們還得商量一下今後怎麼種田，怎麼賺錢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