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2024-06-16 11:14:09 作者: 泡菜薯片

  許久未見葷腥連飯都吃不飽的幾個孩子大口大口地吃肉,米飯加了一碗又一碗。

  林秀蘭給幾個孩子添著飯,自己卻滿臉愁容沒有吃幾口。

  龍依依伸手去缺了口的盤子裡夾了好幾塊肉放進了林秀蘭的碗裡,「娘,您多吃肉,吃完了這頓我們還有下頓。我又不嫁人了,以後我養你我們天天吃肉,別留著都吃了。」

  林秀蘭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最終還是放下筷子。

  「依依啊,你真的有養得起我們全家人的法子?」

  林秀蘭思來想去擔憂了整整一天,實在是放心不下她這個女兒,她扯著一家人過得本就拮据艱難,雖被老二家的擠兌著,老三家無視著,但日子好歹能過。

  她怕的就是還未出閣的龍依依退了婚事,又吵著分了家,只是她落水以後得的瘋病,一覺醒來以後就像大夢一場,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龍依依聽著林秀蘭這麼問,放下了筷子,理理衣裳正襟危坐起來。

  「娘親,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靠自己養活我們全家人。」

  林秀蘭眉心緊鎖,「我只是……我只是怕你退了張地主的婚事,未來他會找上門來報復我們家,也擔心你以後的婚事可怎麼辦,你二嬸那張嘴皮子怕是過幾天十里八鄉的人都知道了你性格跋扈,怕是再無人敢上門提親。」

  

  龍依依剛想勸解林秀蘭,一直沉默的謝清辭突然說了話。

  聲音沉穩鎮定,胸有成竹。

  「不會的,有我在。」

  龍依依偏頭看去,只見少年身形挺拔如林間松柏,周身氣質如清朗明月,一雙眼睛看過來時好像能洞悉一切。

  「我明天陪著阿姐一起去張家退婚,娘不用擔心。嫁人未必是女子唯一的出路,往後生計,阿姐應該自有妙計。」

  這一瞬間,龍依依知道,這個人會是她很好的合作夥伴。

  她看向謝清辭,對方朝她點頭示意,後從長衫的寬大袖袍中拿出了幾個紅色果子放在龍依依面前。

  「山楂消食。」

  龍依依伸手捏起面前的紅色果子,是醃漬過的山楂蜜餞,山楂的品相不是很好,褶皺的外皮上還有著許多斑斑點點和蟲蛀的痕跡。

  龍家沒有錢,這絕對不是謝清辭從鎮上買來的。

  「這是哪裡來的?」

  既然有山楂,龍依依有個好主意,能用山楂做的美食多得數不勝數,冰糖葫蘆、糖雪球、山楂罐頭、各種糕點等。

  未等謝清辭回答,小魚兒率先開口。

  「這是我們家後山上的野酸果樹,清辭哥哥說爹的醫書上寫了,這種果子叫山楂有消食開胃的功效,秋天的時候清辭哥哥會挑選出一些沒被蟲子吃掉的來做蜜餞。」

  龍依依看著手裡的山楂若有所思,距離野史記載的大荒年還有一年的時間,這些山楂樹若是在春天好好打理一番,防蟲增產,那麼逃荒路上她豈不是就有冰糖葫蘆吃了?

  熱愛美食的龍依依當然不能放過美味的冰糖葫蘆了,她興奮開口,「後山上的山楂樹有多少。」

  謝清辭輕笑一聲,「我們家後山都是這種野果子樹,只是酸澀難吃,除了我沒人會去摘來。」

  太好了!

  龍依依兩手一拍大腿,這都是寶啊!這群人不懂種植方法,簡直浪費了美食。

  同時,她也捕捉到了這個關鍵字眼。

  我們家後山。

  她試探地問,「這後山……是我們家的?」

  龍依依伸手在自己和謝清辭之間指了指。

  謝清辭點頭,從前龍依依不學無術,只把心思花在打扮自己身上妄想攀高枝上,家裡的這些事情她概不過問。

  見她有心問,自己也願意和她多說幾句。

  「對,就是我們家的,不過這只是一座荒山,不如附近其他幾座山頭富饒可以獵野雞野兔。」

  龍依依盤算著,前世自己空有一身種田技能卻少有土地讓她來證明自己,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龍依依盤膝坐在椅子上,目露期待,一臉興奮問謝清辭。

  「我們家還有什麼你快給我說說。」

  一炷香過後,龍依依沉默了。

  龍家真的是窮得叮噹響,除了她從二房那裡搶來的幾塊肥田,就只有一座未開墾的荒山了,家裡最值錢的就是屋後頭那兩隻即便是她跳河生病也不能賣的一公一母兩隻雞。

  看來,要想多囤貨安全度過災荒年只能從那座荒山下手了。

  這座山究竟長什麼樣子,還需要她親自去看一眼再做規劃,家裡的兩隻雞下了蛋也可以孵起來,雞生蛋,蛋生雞,雞又生蛋……

  源源不斷,這樣她們家每天就都有肉可以吃了。

  想要度過荒年,只靠肥田和後山一定是不夠的,還需要有錢來買禦寒的棉被,生病時的草藥,防身的兵器……

  正好去了鎮上可以看看集市長什麼樣子,可以做些什麼營生。

  「夜深了,洗洗睡吧。」

  龍依依還在思索著未來的規劃,冷不丁地看見了謝清辭脫了外袍杵在自己不遠處。

  清瘦的臂膀不算有肉,但很結實,她瞪大了眼睛,古代人不是男女授受不親嗎?

  她何德何能能看得見這個?

  下一刻,她就明白了一切。

  這房子太小了,且只有一個房間。

  這家幾口人睡覺都是一張竹條帘子一擋,窩在木架子上就睡了,只有龍依依睡的床是正經木匠做的。

  「怎麼了,阿姐?」

  謝清辭轉過身問,初春冰涼的井水洗過臉,少年的眼尾還泛著紅。

  她在謝清辭的目光下愣愣轉過頭,緩緩臥倒,把被子拉到下頜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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