枋頭戰敗

2024-06-14 13:23:24 作者: 錦竹

  第二日,謝玄終於睜開睡意矇矓的眼,見是在自己的帳篷里,微微安心了。

  「醒了?」敏敏從帳篷外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些洗漱用品,臉上洋溢著滿滿微笑。

  謝玄輕點頭:「昨天定把你累到了吧。」

  「沒有,你睡覺很乖。」她遞給他方巾。

  他抹了下臉,遞還給她:「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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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她定定注視,欲言又止道,「你以後深夜還是別出去了。」

  謝玄怔了怔:「無事,我習慣晚上公事了。」

  呆子,木頭,大笨蛋……她心底又氣又無奈,她已經這樣暗示了,居然還傻呵呵的,簡直氣死她了。

  「娘子怎麼了?好像臉色不好?」

  她能臉色好嗎?她瞟了他一眼:「相公還是抓緊時間收拾吧,桓大將軍的吩咐別忘記了。」

  他頓悟:「對哦,差點忘記正事。」說完,掀開被子,見自己只穿著褻衣褻褲,臉微微紅了下,趕緊穿上衣服。

  她走了過去,拿開正在扣扣子的手,幫他扣上扣子:「這是娘子該做的。」

  他凝視著她,心中填了些無言的幸福,待她把扣子扣好,抬起頭時,輕輕在她額頭落上一吻:「這是相公該做的。」

  空氣中瀰漫著溫馨的氣息,他們相視而笑。他們來到大棚,其他軍官都已到齊,一軍官調笑道:「瞧這對來得這麼晚,昨晚肯定是累到了。」

  其他軍官也笑了起來。

  謝玄不作答,只是對桓溫作揖後坐下來,敏敏也順著坐下等待。

  桓溫淺笑:「這次,不知大家有何建議?」

  話一落,郗超上前拱手獻計道:「小將覺得,我們首先就得先發制人。現正值七月,清水入河,難以通運。如果敵人相持不戰,運道斷絕,那樣就會陷入危境。我們現在不如率全軍直趨鄴城,鮮卑敵寇畏懼明公威名,必望風而逃,遠遁遼碣之地。假若他們敢近戰我軍,大事也可立見勝敗。如果燕軍堅守不出,四周百姓皆會為我軍所用,易水以南盡在我們掌握之中。」

  桓溫思忖,認為不妥:「一戰而決勝負,過於輕率,不能嘗試。」

  郗超又獻計:「我們還可以屯兵於黃河、濟水一帶,控引漕運,待資儲完備,明年夏天再進兵。」

  桓溫復搖頭:「時間長久,燕軍必當能更加防備,師出無功。」

  被桓溫這麼一說,郗超也猶豫起來。

  這時謝玄道:「郗參軍說的並無道理,舍此二策,連軍北上,進不能速決,退必遭阻遏。如果鮮卑與我軍不戰相持,漸至秋冬,供運輸軍需的河道凍結,後勤難以保障。而且,北土早寒,我軍將士又無裘褐厚裝,到時難免饑寒。」

  桓溫皺著眉,似乎也在考慮此事,而後還是不採納。

  於是他們只能繼續北上。謝玄道,此次勝算概率不大。

  北上開戰皆捷,俘獲燕將慕容忠,黃墟一戰,大敗燕將慕容厲兩萬勁騎;林渚一戰,又贏了燕將傅顏。

  不久,燕國高平太守舉郡投降晉軍。一切似乎很是順利。

  八月,桓溫屯軍於武陽。

  當地人很是合作,起事接應導致直抵至枋頭。這下士氣更是高漲,似乎並不如謝玄所說,勝算應該甚高才是。

  前燕上下惶懼之時,燕王愁眉不展,慕容恪自告奮勇,表示:「請命臣率眾擊之,如果不勝,走未晚也。」

  燕王似乎就等著他這一請命,立馬當機立斷以慕容恪為南討大都督,率兵五萬以抵拒晉軍。

  同時,前燕又派使臣往前秦請救兵,並答應割虎牢以西之地給前秦作為酬謝。

  前秦派二萬前支救援前燕。

  大戰似乎要開始了……

  雙發蓄勢待發。

  可偏偏桓溫逡巡觀望,耽誤了大好時機,一切皆如郗超所料——先前開鑿的水道因為乾旱水位下降,不能再憑此水道運糧;晉將袁真又沒能如期打通石門,此條水路也斷絕;延至十月,燕將又師兵切斷桓溫陸路糧道。

  毫無預兆,整個戰事開始向燕軍一方傾斜。

  但是不知燕軍打著什麼主意,兩百多燕軍騎兵前來挑戰,打了一會回就戰敗逃跑。

  晉軍隨後猛追,正陷慕容恪埋伏圈,一戰就損失幾千人馬,「軍人奪氣」。 接連幾戰,桓溫數軍皆敗,糧儲不足,聽聞前秦援軍又要趕到,無奈之下,他只得下令焚毀舟船,盡棄輜重鎧仗,從陸路急行軍撤退。

  這一大變化,敏敏嚇了一跳,對謝玄的神機妙算甚是好奇。便問這是為何?

  謝玄只是笑道:「人是鐵,飯是鋼。兵之大忌,自當是糧草。這可得有一百個把握。再者就是士氣。士氣高漲是好事,可是要是太過於輕飄,反而會被人來個下馬威。再者就是……」他臉上露出輕蔑的微笑,「內部之間的三心二意不團結,是東晉群臣一直不能北伐勝利的最關鍵因素。要是讓桓溫勝利了,後果是誰都不希望的。」

  他的一席話,正中命脈。

  誰也不希望有損失自己利益的事發生。十一月,軍顯敗而還,晉帝仍派人攜牛酒至山陽犒軍,並遣會稽王司馬昱於途中迎接桓溫。

  可禍不單行,桓溫之妻南康公主不久也病逝。桓溫鬱悶至極,深以枋頭之敗為恥。

  同時,他差遣百姓大築廣陵城,自己率軍移鎮其中。由於屢起兵役,又加上瘟疫流行,百姓困苦,死者近半,一時間遠近皆怒,桓溫威望漸損。

  重新歸於平靜的謝玄與敏敏回到了江陵,也收到了謝安的家書,謝安做了吏部尚書。

  因內部有司馬昱,外有大司馬桓溫,所以謝安並無大權。謝朗有了個兒子,取名為謝重。

  一切似乎只是微妙變化,不過也算是崛起的先兆。雖然她不知道謝安是什麼時候成為一朝宰相,但那是早晚的事。

  桓溫那邊枋頭大敗後,名聲大落,為了重振名望,他竟然想到以「帝素謹無過,而床笫易誣」,就報稱司馬奕一直是陽痿,在藩王位子時與內寵相龍、計好、朱靈寶三人有斷袖之誼,並稱司馬奕與嬪妃所生的三個兒子其實是那三個男相好的種,還道司馬奕欲立這幾個 「雜種」為皇嗣,「建儲立王,傾移帝基」。同時,桓溫、郗超還派人在民間散布小道消息,朝野議論紛紛,不知真偽。

  於是他又上書給皇太后褚蒜子,廢掉司馬奕,立元帝少子、會稽王司馬昱為帝,並把已經以皇太后名義寫好的詔書底稿送呈褚蒜子。

  也不知褚蒜子是怎麼想的,贊同廢立之舉。於是桓溫宣讀了太后旨意,可是卻出現了百官不知廢立程序如何,這時,尚書左僕射王彪之建議按照《漢書》中霍光廢昌邑王立漢宣帝的程序進行。

  敏敏知道後,甚是不解這王彪之是王家的人,怎麼會去幫著桓溫呢?難道他不想保住王家勢力?

  然而謝玄卻笑說,行廢立時他們不反對,這時的桓溫是惹不起的,而且只是換個人當皇帝,沒有易姓,誰當皇帝都一樣。現在只能小不忍則亂大謀了。

  見相公都這般鎮定,她也就不多說什麼,只等以後的發展。

  桓溫一不做,二不休,一一殲除了阻礙他的人。

  司馬昱本就是個幌子,他怕極了桓溫,謝玄對這個影子皇帝評價甚恰當,認為簡文帝是惠帝之流,只不過是清淡方面比惠帝略勝一籌罷了。

  國家的事,是一團糟,對于敏敏來說,她是無所謂的,可是她的家事,卻讓她一籌莫展。 那便是她與謝玄的關係,眼看與她同時婚配的謝朗與思琴已經有了兒子,身邊的人不免對他們也都關注起來。

  如今她還未與謝玄有實質性的發展,時間久了怎麼辦?自從枋頭回來,他再也沒踏進她的房門半步,他好端端的,為什麼躲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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