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真狩獵
2024-06-14 13:23:04
作者: 錦竹
那也是將近一個半月以後的事了。謝玄來得很突然,那個時候她正在帳篷里喝茶,小兵來報,說謝朗找她,她很驚訝,要知道,謝朗很長時間沒搭理她了,更別說主動去找她。驚訝歸驚訝,她還是去了。當她到達,掀開帘子之後,見到裡面多了的那個人,她很驚訝,而裡面的那位,卻沒好氣搖搖頭:「我說燒餅,你還真是大架子,還要人去請你。」
她乾笑:「我怎麼知道你會來?」
謝玄輕笑,似乎不想搭理她了,繼續跟謝朗道:「沒想到你現在身體變得比我還好了,記得當初你還體弱多病呢。」
謝朗當作沒看見她,對謝玄笑道:「多年的風吹日曬,身子早就鍛鍊起來了,我看你也去從軍吧,這樣不僅鍛鍊還能升官發財。」說罷哈哈大笑。
謝玄道:「其實很早就想從軍,可惜叔叔叫我再過一年再出仕,現在每天無聊得慌。哪像堂哥你啊,現在威風了。」
「威風什麼啊,當了四年的少將了,連個官都沒升。」謝朗憤憤不平道,可而後又回想,還是無奈嘆了口氣,「也就只能這樣了,在他麾下幹事,事事得他壓著。」
謝玄無奈:「現在桓溫的勢力龐大,我們也只能忍氣吞聲,他之所以請叔叔來當司馬,也是想把叔叔捆住,不讓叔叔有所發展。」
謝朗點頭:「可不是,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脫離他,現在桓溫處處壓迫顯貴名門,王家現在還有實力,不敢作為,而戴家遠在南方,還未涉及,而我們謝家……」他嘆了口氣,「瀕臨衰敗。」
「堂哥不可這般悲觀,叔叔在此時出仕,雖然常常遭人諷刺,但叔叔都忍了下來,不就為了我們謝家嗎?我們這些小輩,當全力支持幫助叔叔,不可滅自己威風,助長敵人士氣。」
謝朗點頭,突然凝重的臉上多了笑容:「真沒想到我們兩還有心平氣和坐下聊天的時候。」
謝玄撇下嘴:「人總是該長大的。」
謝朗笑道:「是啊,我們都長大了。」
被晾在一邊的敏敏看著他們探討其樂融融地交談,而把自己晾在一邊,有點氣悶,找她來,卻不搭理她,這是什麼意思?
「餵……」她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你們什麼意思,找我來,卻都不搭理我。」
謝玄轉過頭:「哦?我都忘記燒餅的存在了,趕緊來坐。」
她氣鼓鼓不依,很是彆扭坐在他們旁邊,見謝朗正低下頭在玩弄手上的杯子,而謝玄在抿著嘴喝茶,氣氛不像剛才一般,反而有點僵硬尷尬。
「餵……」她又忍不住了。
兩個男人都奇怪看著她。
「為什麼我一來,你們就不說話了?」她憤憤不平看著眼前這兩個男人。
「哦……」兩人應了一聲。
「跟你說,你能懂嗎?」謝朗反問。
「燒餅是沒智商的,跟你說了也不懂。」謝玄直接反諷過去。
這樣的狀況她不是經歷第一次了,當年他們兩個就聯合起來把她氣結過,只是當初謝玄是直言不諱帶著刺,現在只是少了刺。謝朗當初半開玩笑,如今話中隱晦多了刺。
她在他們眼中真那麼笨嗎?她感覺自己挺聰明。
「不知你這次來幹什麼?」她當他們兩人的話是空氣,自顧自地問自己想問的。
謝玄苦笑:「怎麼?不希望我來拜訪下?」
「這樣啊……」她看看謝朗,「那你們兩個聊吧,不關我這外人的事了。」她站起來,正欲離開。
「哎。」謝玄拉住她左邊的衣袖。
「餵。」謝朗拉住她右邊的衣袖。
三人頓時僵硬起來……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知心裡想了什麼,兩人都沒放手的意思。
夾在中間的敏敏左右看著他們,一臉無奈:「我可不是糖葫蘆。」
兩人原本深不見底的神情,頓時都演化一種驚愕,都連連放下手。謝朗輕咳:「那都是小時的事情了,不能一概而談。」
謝玄嘴微微一勾:「是糖葫蘆還好解決了。」
見他們語無倫次,她也不想多說什麼,撣撣衣袖,問謝玄:「打算待幾天?」
「五六天吧,來看看,然後去叔叔那兒幫忙。」他有些尷尬,喝著茶,眼睛多了點恍惚,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江州那邊的事好了?」她反問。
謝玄一怔,隨意一笑,顯得漫不經心:「還好。」
謝朗這時問道:「你二娘你怎麼處理?」
他顯得有些慌張起來:「能……怎麼處理,讓她跟這個過來唄。」
謝朗卻爆料說了一句:「我看這二娘不想當你娘了,想當你的人了。」
敏敏錯愕……真假?
謝玄也是一陣錯愕:「你別瞎說。」
謝朗卻嗤笑:「你看不出來?對你那麼黏膩,又對你動手動腳,你二娘年紀又不大,而且又不是個省油的燈,我看你別著了她的道,你也知,父親的妾可以繼給兒子。你小心點。」
謝玄臉色不好:「我還不至於笨到那種程度。」
敏敏見他如此,嗤之以鼻:「男人是經不住美色誘惑的。」她,都把男人看透了。
「我心裡有人了,除了她,我誰都不要。」謝玄一激動站了起來,眼神堅定無比看著敏敏。
這下把敏敏和謝朗嚇住了。她凝視著謝玄:「是……是嗎?」
原本堅定的目光,當她專注看著他的時候,他有些躲閃,囁嚅道:「是……但她沒有我。」
「你表白了啊?」敏敏吃驚問道。
謝玄有些吃驚看著這麼八卦問他私事的敏敏:「你問……這麼多幹什麼?」
「我……」她剛想回答,一旁的謝朗憋不住了,連忙站起來笑道,「好啦,問這些無關的事幹什麼?明日天氣明媚,我們去打獵吧?天天訓練兵都訓練累了,既然堂弟來了,就放鬆一下吧。」
謝玄笑道:「好啊,可以一試。」
「我可以不可以不去?」她試探問道。
兩人此時默契道:「不行。」
好吧,她捨命陪君子。
次日,睡意矇矓的她爬起來,著好行裝,準備去所謂解悶的打獵,當她撩起帘子看見外面細雨濛濛欲濕衣的天氣,心裡一樂,是否不用去了?
可嘴還沒彎到一半,前面兩位已經著好行裝向她走來。
「還真能睡啊,看你別叫燒餅,叫豬好了。」
「你還真不是一般的懶惰。」
兩人一來就對她冷嘲熱諷了。她無心於這些,指著天說:「這樣的天氣還出去嗎?」
「為什麼不可以出去?」兩人很有默契同聲道,都一怔,互相看看對方,顯得尷尬。
她輕笑:「好吧,你們都不嫌天氣不好,我也不多說什麼,一起走吧 。」
確實,這樣的天氣不適合打獵。可看這兩位興致勃勃的樣子,她也不好駁了他們的興致。
從未騎過馬的敏敏這下還真是窘了,看著高大的馬發怔。
「可以給我頭驢嗎?」她盯著著高大的馬,單看那馬鞍在她頭頂,踏板在她進腰部那兒,上去也是個問題,這下不是捨命陪君子的問題了。
謝朗一怔:「你不會騎馬?」
「我說過我會騎馬嗎?」她剛一說完,就被謝玄橫抱上馬,而後自個跟著上馬,扶住韁繩,一副出發的樣子。
「你……」她被他如此一曖昧起來,有些驚慌失措。
「還要帶你這個拖油瓶,這下要輸給堂哥了。」謝玄一臉戲謔看著謝朗。
謝朗卻甚是明朗道:「那還得謝謝堂弟了。」嘴唇勾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勝負還不一定。」謝玄毫不示弱,對著懷裡的敏敏道,「準備好了,要出發了。」說完,鞭子一揮,馬兒蹄子一沓,奔馳而行。
「我不會輸給你的,駕。」謝朗在後咬牙切齒喊道,也駕馬而來。
爭奪比賽,正是開始。她以為是普通的狩獵,卻不知,那是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爭奪。
在軍營的東側,有片茂密的森林,不算大也不小,反正她沒去過只聽說過。
謝玄直搗靠山附近。
「為什麼去這裡啊?」當馬兒終於停下來,她看看周圍茂密從深,事先都被樹木草叢擋住,有些擔心,往後看,也見不到謝朗的影子了。
謝玄不回答她,下了馬:「下來吧。」
她遲疑道:「我……下不來,太高了。」
他一怔,笑著展開雙臂。她看著面前這個男人,心裡不知怎麼得,感覺他變了好多,記得剛穿越來見他一副妖孽樣子,而後處處與她作對,直到他父母接連離去,他也似乎長大起來。雖然沒有謝朗那般說不清楚的變化,卻有讓她足以吃驚的理由,他對她,不如以前那般不和善,眼中多了些溫柔。
「喂,我手臂都酸了,想好跳下來沒?」
她撲哧一笑:「想好了,我跳,你要接住哦。」她跳進了他的懷裡,他穩穩地接住。
反作用力太大,造成她胸口砸到他硬硬的胸膛有些疼痛,她吃痛,離開他的懷抱,卻見臉已經通紅的謝玄有些傻傻地撓個頭:「不是……很疼吧。」
「沒事,就砸得胸部疼了點。」她剛說完,就知道此話說得……她一臉尷尬看著謝玄,見謝玄已經紅透了雙耳,拉著馬往前走了。
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瞧這話說得。
她小步跟了上去:「那個……那啥,我們該到哪兒狩獵?」
「我也不知道,我對這裡不熟悉。」
啊?她吃驚停了下來:「那你來這幹什麼?早知道該跟著謝朗走了。」
她的話讓他一愣,他冷笑道:「是啊,你該跟他走,看他英武地在你面前射殺頭猛獸。朝我得意地笑。」
他的話很酸,她聽出味來,有些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怕我們出意外,畢竟對這裡不熟。」
「沒……」他話說到一半,眼睛卻注視著敏敏的身後,一眨也不眨。
敏敏看著他的眼神,預感告訴她,身後不是什麼好東西。
「小心。」謝玄立馬抓起她的肩膀往外推,她還未回來得及轉身,見謝玄手上多了條蛇,那蛇死死咬住謝玄的手臂,謝玄用匕首砍了過去,那蛇才鬆了口,掉落在地上。
謝玄按住手腕,耷拉手臂,讓毒血順著流下來,樣子痛苦無比。
「謝玄。」她好不容易從驚嚇回了神,看著他流下的那些黑血,心裡頓時發蒙。有毒!
毒性開始蔓延,謝玄有些撐不住倒了下去,敏敏立即抱住:「你撐著點,我去找草藥。」
「笨蛋,找到草藥後,我都死了。」他勉強一笑。
「你才笨蛋,我是醫生,我知道蛇出沒的地方,附近就有草藥。」說罷,想讓他平躺在地,卻被他按住了,「燒餅……」
「嗯?你哪裡不舒服?」
他指指心。
「不會這麼快吧?你等著,我馬上去找藥。」
他再次勉強動了動力:「我心不舒服是因為我怕我死了,都不能開口對自己喜歡的女子表明心意。」
她略帶難過道:「別這麼篤定你就會死,我馬上去找草藥。」
「不……燒餅。」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我要說。」
「你跟我說沒用,你得親口對你喜歡那女子說啊。」她有些著急,耽誤正常急救時間,後果很嚴重。
他越來越微弱,輕笑:「我心裡的那個人,就是你。」似乎一絲解脫的樣子,含笑昏厥過去,那樣輕輕地鬆開了她的手。
濛濛細雨也漸漸大了起來,淋漓著這滿堂的情真意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