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右相
2024-06-14 12:51:55
作者: 靈岩曾
英親王當即拍案而起,劍指縢宴爍方向:「若是天子要她死呢?」
縢宴爍周圍掃一眼,「若是天子想任意處決誰,以後朝堂上還有人嗎?」
國之將才,國之律法何在?
有些事可以暗中做,但不可公開說,英親王的話代表天家,當場就掀起民憤。
那些單純未入社會的書生,如何能平靜接受這件事。
周圍開始議論紛紛。
「原來這就是大齊皇家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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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以後試問我們讀律法有何用?」
接二連三站出來為溫素知說話的書生,甚至多是朝堂之後。
英親王看不出,都是親信在旁邊指點。
「站在最前面的是中樞之子,邊上是江州巡撫的長子……」
齊桓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眼中已經怒意滔天,問:「右相呢?」
楚婠和縢宴爍互看一眼,這廝還留了後招。
人群中突然讓開一條道,一中年人著素衣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過來。
此人便是右相思齊律。
楚婠第一次見這號人物,只覺四方端正,浩然之氣應運而生,比楚天明正派多了。
思齊律目光移向湖邊,觸景生情,眼眶瞬間通紅。
他從頭到尾都沒看溫素知一眼。
齊桓內心得意,故意問:「右相家中事物繁忙,怎麼會來?」
思齊律低頭回答:「聽說王爺要處置國子監的書生,臣有話說。」
齊桓大喜,「右相但說無妨,本王一定會替你的女兒討個公道。」
思齊律聽見「女兒」二字,眼神悲傷更重。
楚婠心提到嗓子眼,明顯是齊桓叫的人,肯定不會幫著溫素知。
果然思齊律道:「害我女兒投湖自盡的人,臣請求律法嚴懲。」
齊桓應和:「那是自然,就算是國子監書生,文曲星降世,都不能作為免死金牌。」
思齊律想了想,道:「是的,英親王所言即是我所想——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楚婠眼皮跳了一下,側目看著右相。
在場的人已經聞到了一絲不對勁,只有齊桓後知後覺,還沒反應過來。
齊桓笑問:「那依右相的意思,該如何處置溫素知呢?」
思齊律轉身,看了一眼溫素知,緩聲道:「聽說你很久沒有住在國子監了?」
溫素知眼神閃過光芒,一直筆挺的脊樑第一次給思齊律跪下去,解釋道:「學生近日一直住在帝都表妹家,受世伯和伯母的照料。」
思齊律點點頭,似乎對他的話未有懷疑,繼續道:「那晚你在國子監嗎?」
溫素知搖頭,「學生不在。」
他向眾長老解釋不下幾百遍,他不在國子監,又如何能害思華年?
齊桓皺眉,打斷思齊律的審問:「右相,問那麼多做什麼,你又不是宗人府,」
誰都沒想到,思齊律居然回嗆道:「你也不是。」
在場的人皆譁然,連國子監的長老們都面面相覷。
英親王現在看他,仿佛肉中釘,惡狠狠道:「你個老東西,什麼意思
?」
思齊律從袖中抽出信件,高舉過頭頂。
楚婠看不清楚那封信的來路,只注意到齊桓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思齊律把信封亮出來,上的金色戳印出自天家。
他緩緩道:「到底是誰害了我女兒跳湖,臣已經將此事呈報給了太上皇,交宗人府查清之後自由論斷。」
越過小皇帝,直接找的老皇帝?
楚婠也一臉茫然。
溫素知看清局勢,右相此番是前來救自己的。
幾日的憋悶終於化解,面向眾人朗聲道:「學生從未和思華年有過交流,甚至話都不曾說一句,還請右相明察。」
思齊律走過來,拍了拍溫素知肩膀,聲音和緩許多,「小女那封信中已經說的很清楚,只是一開始有人仿冒了信件,誤會她是因愛生恨投湖自盡,我思某的女兒斷不會如此沒有志氣。」
齊桓已經按耐不住,欲走過來質問右相,誰想到跟著右相一起來的還有宗人府的府尹大人。
他身後還有兩隊人馬,將右相和溫素知護在身後。
對齊桓義正嚴詞道:「英親王,既然太上皇知曉此事,臣勸您還是少沾身的好。」
府尹大人幾句就將人打發了,齊桓臉色極差,可最後還是沒能如願懲治溫素知,在一眾人哄鬧聲中倉促離開。
湖邊很快恢復安靜,溫素知現在還是戴罪身份,沒法和楚婠回去。
他被府尹大人帶走前,走到楚婠身邊。
高台上大聲替他鳴不平的少女,依舊鮮活熱烈。
溫素知有好多話想說,可不知道為什麼全部堵在心口難開。
楚婠看出他心境變化,安慰道:「這種栽贓嫁禍不會得逞太久的,我在外面等你。」
溫素知心裡一暖,卻不知這次進宗人府何時能走出來,亦或者再也走不出來。
他上前一步,主動抱住楚婠。
縢宴爍坐在遠處,一雙鷹眼望過來,嚇得楚婠一哆嗦。
下意識想推開溫素知。
「那個……」
溫素知柔聲道:「今日辛苦了,但你也要小心國師。」
一字一句落在她耳邊,楚婠微僵。
這件事和縢宴爍又有什麼關係。
溫素知還想再說什麼,就被官兵帶走了。
楚婠呆呆看著他的背影,一時想不明白。
右相臨行前,特地走到縢宴爍面前,恭敬道:「為小女祈福的事情還要勞煩國師。」
縢宴爍收回視線,輕聲道:「思相請節哀,令愛塵間緣淺,卻有仙侶道緣,相信她在另一個世界定能功德圓滿。」
思齊律聽到此,心中激動,再次感謝國師。
楚婠等右相離開才跟上縢宴爍腳步,小聲問:「師父,你何時找的他?」
思齊律在大公無私,這個時間也只會關心家人,哪裡有心思來證明溫素知的無辜?
再說他又如何能篤定溫素知沒有錯?
中間斡旋的人肯定是縢宴爍。
越想楚婠臉上笑容越多,「師父,你是如何……」
話未一半,縢宴爍忽然快她一步,專心往前走。
似乎沒看見她跟上來一般。
兩人一前一後,楚婠心裡納悶。
腹誹道:「剛才還好好,這又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