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穩固根基

  顧月和國公府的一眾女眷早就得知了鎮國公今日回京的消息，早早的便在國公府門口等著了。

  直從午間等到了傍晚，風塵僕僕的三個人才騎著戰馬，遠遠的出現在拐角處。

  顧炎熙瞧見了沈老夫人這般年紀，還不顧風雪，等在門前，慌忙下馬，上前「撲通」一聲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堂堂鎮國公，大殺四方，威名遠揚的大將軍，此刻跪在老夫人面前，竟是泣不成聲。

  這一去，已是經年，幸好老夫人身子一向硬朗，倒也沒什麼災病。

  「母親，兒子不孝。都說父母在，不遠遊，兒子這一走便是三年。」

  身後的雲逸和顧欣弦也是一臉慨然的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沈老夫人老淚縱橫，挨個攙扶起來，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倒還要我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嫗來扶，像什麼樣子？都起來，活著回來就好，我一個白髮人可不想送黑髮人！」

  顧月也心下動容，幫著父兄扶著沈老夫人去了正院的廳堂，其間一路上親眷相逢，自是互訴衷腸，情切詢問。

  顧炎熙瞧著自家這女兒，心下自是格外的愧疚，想當初離家之時，獨留她一人在內院，她不過十一二歲，一場征戰，再回首，便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月兒，這些年可還好？」顧炎熙慈愛的輕撫她的頭。

  感受著父親和兄長關愛的眼神，顧月不禁鼻子微酸。

  自己這是怎得了？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怎得還要如同小孩一般哭鼻子？

  不過能再見到好生活著的父兄，感受著他們真誠的關切，這般場景竟好似做夢一般不真切。

  顧欣弦輕輕嘆了口氣，看著自小便是聚少離多的妹妹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道：「如此看自然是過的不好了。」

  顧月強自擠出一絲笑顏，道：「咱們去廳里說罷，外面涼。」

  眾人話過家常，等顧炎熙攙扶著老夫人上座，方才各自落座。偌大的廳堂，大房二房的親眷子女皆赫然在列。

  母子三人噓寒問暖感慨良久，這雲姨娘在一旁聽的膽戰心驚，知曉前次因著顧月那個奸猾小人算計，自己這些時日獻殷勤的事情已然功虧一簣，生怕老夫人還是會將自己做過的事情抖落出去。

  這怕什麼，來什麼。沈老夫人雖是個心慈善良的主兒，可再三權衡，饒是覺得雲姨娘做的忒過分了些，幾番思量，還是對著顧炎熙開了口。

  撿了些緊要的事兒說與眾人聽，例如雲姨娘買兇，顧雪造謠生事，掌家之權移位等等，娓娓道來，竟是不偏不倚，不錯分毫。

  顧月坐在堂下父兄身側，不動聲色的瞧著父親的臉色。

  果然老夫人越是說道，父親的臉色便越是陰沉。雲姨娘在旁聽的心驚肉跳，宛如凌遲般恐懼痛苦萬分。

  老夫人說過良久，雲逸終於沉沉開口，道：「夫人說的這些可是真的？若是夫人親手揭發懲治，我自然毫無怨言，要怪也只怪我姐姐作怪，原是該罰，可……」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頭，陰冷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瞧著身側的顧月，幽幽道：「可母親說這一切事情都是我這未出閣的月兒所揭發，這，總歸是讓人無法信服。」

  老夫人微怔，她素來知曉這雲逸的性子暴戾深沉，不如顧炎熙那般寬厚忠仁好相與，現下他不先問明事情由來過往，卻搶先向顧月一個小姑娘家發難，這可如何是好？

  顧月面色平靜，先是起身望著上座的雲逸，欠身福了福禮。

  這不過才到家，便算是給顧月出了個難題，若是得罪了雲逸，那可是僅僅是雲姨娘那般好對付的，如若今日讓步，那往日運籌帷幄，步步為營的謀劃豈不盡皆成空？

  今日若退縮，指不定這雲姨娘靠著雲逸，日後還將如何蹬鼻子上臉呢。

  她神色始終波瀾不驚，即便是面對著殺伐果決，征戰沙場，氣場猶如千軍萬馬的雲逸也不曾波動分毫。

  顧月父兄尚自沉默，一面是內子娘舅，一面是血親子女，似乎不大好插話，再者顧炎熙也有意要瞧一瞧顧月會如何化解。

  「雲逸舅舅這話說的，是瞧不起月兒？」顧月輕聲問道。

  雲逸方才那番質詢原是對著老夫人說道，卻一眼都不曾看向顧月，這不是明擺著漠視她？

  聽聞顧月說話，雲逸這才傲慢的偏頭看她，道：「外甥女哪兒的話，我並非是瞧不起你，只是你年紀尚小，這些事情不知你一個久處深閨，不便拋頭露面的大小姐，是如何查證的？是親歷親為，還是有貴人相助？」

  顧月略微沉了沉嘴角，這雲逸到底是比雲姨娘老辣許多，不關心人證物證，反倒來苛責她的行事作風。若是親歷親為，必然是有違大家小姐風範，傳出去名聲自然不佳。若是有人相助，這人又是何人？是男是女？想必如此牽扯更深，百害而無一利。

  「雲逸舅舅也是沙場朝堂耳濡目染多年的人了，咱們國公府家大業大，權勢也是一等一的，若是查又怎會沒有法子呢，又怎能輪得到我親自插手。倒是雲逸舅舅，這矚目點好生奇怪，怎得不問問我都有那些鐵證？也又或者不問問我為何要污衊雲姨娘和妹妹？」

  雲逸不耐的皺眉，這顧月小小年紀怎得便有了些長袖善舞，巧言善辯的意思？

  他冷笑一聲，道：「月兒可別拐彎抹角，綿里藏針的問我這許多，雲逸是個粗人，風裡來雨里去，流血漂櫓里滾過來的，不知曉你們這些養在深閨的夫人小姐心思。你這般年紀便有這般縝密心思，雲逸不過好奇不過人之常情罷了。」

  此話一出，將顧月的問話盡數拒之門外，倒顯得顧月話裡有話，矯情不善了，還暗批她城府極深，算計雲姨娘了。明明是鄙夷漠視，偏生說是好奇，這「大智若愚」的法子倒還真是好用之極！

  顧月微微一眨眼，眼中帶了點委屈的淚花，眼神略微掃過雲逸身側大有狐假虎威架勢的母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