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結盟之意

2024-06-14 06:12:25 作者: 櫻花雨夢

  墨梓鴻見她被劍指咽喉竟然發愣,難免有些被輕視的惱意,他輕輕眯起丹鳳眸子,目露狠厲之色。

  顧月回復了心神,淺笑道:「國公公子可真會說笑,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謀殺你?這話傳將出去,誰人會信?且僅僅是因為小小衝撞,便要致人於死地,未免太草芥人命了些!你墨國公府莫不是仗著官大,欺辱弱小罷?」

  雖說他本就不欲傷她,只不過見是顧國公府車駕,因兩家素來不和,有意為難之。

  可三兩句便被猜透心思,心中還是不免驚愕。

  「你是吃定了本公子不會動你吧?」墨梓鴻語調依舊冷淡至極。

  顧月輕笑一聲,仍舊面不改色,「咱們兩家的恩怨尚且還未擺上檯面,你若打殺我,有何好處?不過是激化矛盾,讓皇上尋著公子的錯處,打壓莫國公罷了。」

  墨梓鴻不置可否,緊逼的長劍微微錯讓。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想必國公公子比我這個婦道人家更清楚吧?」

  顧月盈盈笑道:「顧國公,墨國公兩家縱然再顯赫一時,也不過是仰賴皇上恩寵罷了,兩敗俱傷,您說會是誰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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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月點到為止,不急不躁的看著若有所思的墨梓鴻。

  墨梓鴻表面驕縱,其實骨子裡深謀遠慮,是走一步念萬步的謹慎之人。

  道理縱是如此,可兩家積怨已久,怎得顧國公侯府大小姐偏偏要旁敲側擊說這些話?

  再者京城盛傳這國公府嫡小姐乃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怎得會對朝堂暗理如此娓娓道來,莫非是同他一樣的掩人耳目,混淆視聽?

  顧月繼續循循善誘,雙眸深沉雪亮,「可若是咱們此番好生了結,賣國公府一份薄面,國公公子也不至於被居心叵測之人鑽了空子不是?」

  「你休要花言巧語。」墨梓鴻冷笑道,「你以為我不知你作何打算?我墨家世代忠貞,可從未做過什麼結黨營私的勾當,若是因與你顧國公府扯上關係,而惹人非議,豈不是自取滅亡?」

  「你與我國公府有無殊異關聯,遍京城皆知的勢同水火,難道還能有別的關係?」顧月一雙黑眸,淡然的瞧著墨梓鴻。

  墨梓鴻自覺失言,沒有動作,顧左右而言他,她這意思是要兩國公府假意不和爭鬥,明修棧道,實則共謀大業,暗度陳倉!

  顧月見他還是不動聲色,故作憤然道:「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尚且敢同你提劍搏命,當街理論,你一個七尺男兒卻在此地畏首畏尾,倒讓我都替你羞憤難當!」

  墨梓鴻由衷驚嘆這國公府嫡女實在是巧舌如簧,心思伶俐,如此隱晦的表露結盟之意,消除他的顧慮,又將激將法用的如此純熟,當真不似未出閣的純良少女!

  顧月眼前冷芒一閃,墨梓鴻收回長劍,濃眉輕挑,眉眼間儘是說不出的意氣風發,清風霽月。

  他唇邊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我說顧大小姐怎的如此初生牛犢不怕虎,原來尚未出閣,看來你還不知道招惹到本公子會有什麼後果啊。你想要我堂堂墨國公府既往不咎,與你結盟,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招徠,除非……」

  顧月抱手而立,神色冷清的盯著他那副足以顛倒眾生的好皮囊,並不接他的話茬。

  墨梓鴻笑得有些邪性,湊近她身前,低聲道:「除非你表現出你足夠的誠意。」

  「國公公子要的誠意,小女子自會讓你瞧見。」

  顧月淡然堅毅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

  倒是墨梓鴻,微微愣住,許是未料到顧月一個懵懂少女,竟然如此的臨危不亂,毫無半分羞怯。

  少女清冷的眸子折射出堅毅冷靜的目光,似乎一眼望到了他心底。

  秋雨躲在一旁,自也插不上話,只能膽戰心驚的瞧著自家小姐和沐家國公公子不知在說些什麼。

  墨梓鴻輕嘆一聲,翻身躍下馬車,饒有趣味的回頭輕睨了她一眼。

  「容我思忖些時日。」他撂下這一句,便足尖點地,飄然而去,徒留若有所思的絕色少女和滿地狼藉。

  就這麼幾個呼吸的功夫,顧月已將當下的局勢,與沐家結盟的種種因果盡數推演了一遍。她有前世記憶傍身,自然是輕而易舉的避開了前世遇到的所有不利因素,可千算萬算也不曾設想到今生會這麼早便遇到墨梓鴻。

  現下看來,他竟是顧月意欲運籌帷幄,重寫人生途中最大的變數!

  前世他是戰死沙場的忠勇烈士,卻不知今世因她的重生,他的人生會突生何種劇變。

  也罷,走一步,看一步吧,步步為營才是萬全之策,顧月按了按眉心。

  「小姐!」秋雨見那混世魔王離去,這才壯著膽子忙迎上來。

  她扯了扯輕眉緊鎖,思慮重重的自家小姐,見顧月這模樣,不禁然有些憂慮,小姐莫不是被那俊的無法無天的沐國公公子給勾了魂罷!

  她在內幃當差,可聽了不少小廝婢女碎嘴那風流不羈的國公公子,不知勾走了多少家姑娘小姐的芳心,說是混世魔王也不為過。小姐可是清白忠烈之家的女兒,可斷不能被那等不懂禮數的登徒子禍害了。

  「秋雨,去博文堂只怕是要遲了,你駕馬,快些!」

  秋雨得了令,打發了那嚇得不輕的小廝回了府,爽利上馬,車駕如離弦之劍,朝著博文堂飛馳而去。

  卻說博文堂內,一眾華服麗衣的公子小姐正襟危坐,肅容聽台磯之上的夫子將一卷聖賢論語娓娓道來。

  顧雪、顧雨也赫然在列,皆是屏氣凝神,生怕錯漏半點夫子教誨。

  那老儒生,也便是這滿堂勛貴子弟的夫子,正是前翰林院聞名天下的大儒墨染,朝堂上沉浮半生之後,得以功成身退,且受博文堂老友相托,謀了夫子的閒職,且做安身之計。

  自此這博文堂借了大儒盛名,愈發的名聲遠揚,但凡家世尚可的豪閥氏族,擠破了頭也妄將子女塞進學堂。

  可偏偏墨夫子品行高潔,經年累月,孑然一身,仍是只教授那寥寥不過十幾個學生。

  只見墨夫子約莫初生華髮的年紀,微白頭髮,白玉冠帶,儒雅風度,一身青衣,素樸出塵。

  「聖儒曾言,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秧,又是為合意?」底下眾人聽的雲裡霧裡,尚且暗自琢磨著其中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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