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亂魂曲（二十九）

  「我只是想要一個公道，讓我章家一門沒有白白慘死！這，就夠了！」

  蟄伏這麼多年，籌謀了這麼久，他不外乎就是想要這麼一個結果。

  「去吧，你自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蘇意看著他，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說道。

  「嗯！」他點點頭，走到了馮老爺子馮敏恩身邊：「你還記得我嗎？」

  「我只後悔，當年為什麼不早點找出來你，殺了你！」

  老爺子就靠在躺椅上，眼神惡狠狠地，但是卻再也沒有當年的那股氣勢了。

  

  「發生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現在，我已經快三十多歲了！這麼多年，沒有一天不是在對你的恨意之中度過的！」

  「哼，你若不做出那種事情，你們章家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沒用了！」他看著老爺子：「你這招攻心也許對於十幾年前的我還有用，但是現在一點用都沒有了。該想的該怪的，我都已經在過去的時間裡面做了無數次了！」

  「可你敢說章家的這些事情與你無關？」

  「是與我有關，但是我不會把別人的錯無限制的攬在自己身上！」章立明瞥了他一眼：「你要知道，最應該付出代價的從來都只有你一個人！」

  「可但凡你當年有這種反應程度，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我兒子也不會死，也許章家也不會消失。」

  「人間最缺少的就是，如果當初。老爺子，坦然接受的命運吧，希望你在死了之後還能說出來這種話！」

  「你！」

  老頭的臉色在他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變了，沒有人比他知道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他都會看到什麼。那些曾經他害死的鬼魂就在那兒，只要他一死這些鬼就會瘋狂的撲食了他。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莫名的，這種感覺無比的強烈。

  「我什麼？你早就應該清楚，有些事既然做了就要付出代價的！」

  說完，他便轉身，不再去看那老爺子了。

  「他已經這個年紀，你又是何必呢！馮家已經落入了這個境地，你應該滿意了的！你們都應該滿意了的！」

  馮過在一邊看著他，忽然有些悲涼的說著。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生活還會這樣，就像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以為的真相其實背後還有著那樣的內情。

  「比我們家所有人多活了這麼多年，你滿意了嗎？」

  章立明反問著，這件事為什麼會問他是不是滿意呢？如果可以，他寧願放棄一切換他們家所有人都在。

  「呵，是啊，比起你們，我們還真是罪有應得。」

  馮過忽然感慨著，誰讓是他們家造的孽呢！就算是這樣的結果，也必須要好好的承受。

  「其實，我知道這樣連累你不公平，但是當初你們又何嘗講過公平二字。」章立明知道，馮家這一家只有這個小兒子不知情以及那個被自己親父親利用的馮家大小姐，這兩個人捲入到這件事之中又何其可憐，但是沒有辦法：「沒有辦法，下輩子，不要碰見這樣的父親了！」

  「這一切，是我們能夠選擇的嗎？」

  馮過朝著馮敏恩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切都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他們從來都是被迫接受。

  就像，他若是早一日知道真相也許都不會讓這些年的後果變本加厲。

  他只是一個在為自己大哥和姐姐打抱不平的孩子，但是無意間犯了錯也是錯誤，也一樣要付出代價的。

  「也許，以後會很好！」

  章立明起身，回到蘇意身邊。

  「這就結束了？」

  蘇意以為隱忍了這麼久的人怎麼也要又一陣瘋狂的歇斯底里，但是卻沒想到只是平靜的聊聊天，然後平靜的看著這一切。

  這種心性，倒也是少見。

  也許最開始的謀劃殺人也只是在所有辦法都不起作用時候的無奈之舉，這人，有意思。

  「結束了！」他點點頭，然後看著沈從：「這位大人，我能知道他們都是什麼結局嗎？」

  「男丁斬刑，女人沒為官奴。雖然沒有死，但是男丁已經盡數死去，馮家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慶國之中了。」

  一族，就這樣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消失殆盡。

  「也好！」

  他想了想，最後只說了這兩個字。

  那些女人，死與不死最後都是一個結局了。也許做了官奴才是真的生不如死，這樣想，天上的那些親人應該也能得到安息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繼續打擾了！」顧憫之看事情已經解決：「有事情直接到茶歇，如果那裡又人就證明我們還在。如果沒有人的話，就是我們去處理事情，歸期未定。」

  他想了想，還是要交代幾句的。

  「我知道了！」

  沈從看著顧憫之，忽然笑了起來。

  雖然名義上是上下屬，但是兩個人這些年交往亦師亦友，按照顧憫之這麼說兩個人以後能不能再見也未可知。

  也許，這一別便是永遠了。

  「告辭！」

  「告辭！」

  蘇意也跟著拱了拱手，對於這個沈從她還是有著不錯的印象的。

  離開馮家，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三個人誰也沒說話，似乎都各有心事。

  「接下來什麼打算？」

  良久，蘇意才問道。

  「我嗎？」章立明看向她：「像以前一樣到處走走，累了就回到章家。」

  他已經離開的太久，所以在臨死之前一定要回到這個房子。就算明知道死了魂也見不到死去的那些人，但是莫名的他就是想要留在那裡。

  至少，一家人還是整整齊齊的。

  「好好的看看，等你百年以後，如果還有機會就來找我們！」顧憫之拍拍他的肩膀：「你的靈魂很特別，不應該被束縛在輪迴之中，當然，這一切還是需要你自己選擇。」

  「我知道了！」他點頭：「此一番，還是要多謝你們的！要不是你們，可能我現在也沒有辦法這麼舒坦的報仇。」

  就算自己殺了他們，最後還是會有各種的不如意。如今，天下都知道馮家對他們做過的事情，也知道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