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鴛鴦怨（二十五）

  哪怕不入輪迴，生生世世，也要忘了你！

  蘇意的聲音像是魔咒一般盤旋在他的耳邊，忽然讓他覺得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不由自主的狂笑的，似乎覺得自己這一路走來就是一個笑話：「既然這件事不歸你管，那你到底能夠答應我什麼？不能滿足我的願望，我們之間的交易還有什麼意義！」

  笑完之後，像是徹底從那個漩渦裡面脫出身來，秦無涯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的理智。

  「我覺得，你應該換一個思路去看這個問題。與其一直想辦法把她綁在你身邊，還不如想辦法怎麼消除你們之間的隔閡，約定下輩子呢！」

  齊婉月心裡還有這個男人，可是這輩子因為整個家族背負在身上所以兩個人已經註定不能走到最後。但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不同啊。兩個人只要有這個意思，總會用執念影響下輩子的運勢，從而再次相遇的。

  「我們，還會有下輩子嗎？」秦無涯呵了一聲：「我太了解她了，她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既然她說要忘了我，就不會再記起。就像她決定了離開之後，走的那樣決絕一樣。」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蘇意歪著頭：「不過在這之前，我覺得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所有人當年的真相呢？你真的，是齊家滅族的罪魁禍首嗎？或者說，齊家真的只是因為功高震主而得到了這樣的結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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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

  秦無涯有些詫異的看著她，臉上那抹慌亂雖然掩飾的很快，但還是讓蘇意收在了眼底。

  「在你尚未登基之前，齊家的將軍府就已經是權傾朝野了。你藉助齊家上位，本來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是最好的動手機會。可是，你卻選擇了十年之後作為節點，選了一個，就算是你和齊婉月出了任何的問題都有秦晟去接手一切的時間。這真的是因為，你覺得齊家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你的位置嘛？你給的結局和齊家傳說中要的結局其實是相同的，都是帶著齊家血脈的孩子登上了那個位置。可是為什麼，齊家一定要死呢？我想了很久，後來才發現，或許是有些人單純的想要齊家消失呢？」

  蘇意說著，聲音逐漸放低，但每個音節都像是敲在了秦無涯的心裡一眼。

  他的神色開始出現不自然，好像是什麼秘密被人忽然撞破。

  「你胡說什麼！」

  「人都已經死了，那些秘密還有什麼隱瞞的必要呢？」蘇意坐在一邊，一下下的給三寶順著貓：「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成了虛妄，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隱藏什麼。哪怕，冒著被齊婉月誤會成這樣的結局，也不肯說出當年的真相。還是說，其實相對於你的目的，其實這樣的結局才是齊婉月真正能夠接受的？」

  對於這件事的真相，從一開始聽齊婉月說完的時候她就有所懷疑。

  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如果真的是為了權力，為什麼秦無涯選擇在事情已經告一段落的時候退位；如果像是他對外說的，是因為太愛他的皇后，那完全可以看在齊婉月的面子上對齊家網開一面。只要架空了齊家的兵權，哪怕齊家勢力再大也會變成空架子，對於他還是慶國都沒有威脅。

  但是他還是選擇了最糟糕的哪一條路，他殺了齊家所有的人。

  到底是因為什麼，讓他寧願冒著被齊婉月誤會或者說讓齊婉月絕望還要繼續做出這個決定的呢？

  「你到底知道什麼了？」

  秦無涯盯著蘇意看了好一會兒，才像是認命一般的問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告訴所有人那些並不是真相就對了。」蘇意依舊笑的高深，那種幾乎是刻在臉上的笑讓秦無涯有那麼一瞬間想要狠狠地撕下來：「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就應該是你們之間最大的癥結。齊婉月一直在想你問什麼要騙她。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就算是到了現在你依然在騙著她，三十年，從生到死，她都沒有等來一個真相。所以，你真的覺得你們之間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如果真相是把她推得越來越遠呢？」

  秦無涯忽然出聲問道，整個人變得有些頹然。

  「結局已經這樣了，還能再壞嗎？」蘇意搖搖頭，兩個人都已經變成魂魄遊蕩了，哪兒還有什麼別的結局比這個更慘：「或許說出來，事情有轉機也說不定。而且，茶歇的規矩從來都是要聽到合適的故事，想要交易，先讓我滿意才行！」

  「如果我說了，你是不是會幫我？」

  「只要我能做到，理論上是可以的。不過，我也勸你不要繼續想那些不切實際的，因為雖然理論上我可以，但是情感上我並不會偏向你。同樣作為客人，你和她，並不在同樣的地位上。」

  「我知道。」秦無涯點頭：「我只要，每一次的轉生都在她的身邊，這件事，你可以做得到吧！如果這都不行，我們之間也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

  秦無涯條理清晰，與之前蘇意見到的所有客人都不一樣。或許是身份地位不同，這個人更願意將主動權放在自己手裡。

  「可以！」蘇意想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這件事我能做到，但是就算是你們生在一處，也不見得能夠再續前緣了。也許，生生世世，你們就只是見過面但是擦肩而過了的陌生人。」

  「那就不用你跟著操心了！」

  秦無涯語氣有些氣急敗壞，但是似乎礙於顧憫之在，並不能對蘇意做些什麼。

  「好啊，那就這麼說定了！」蘇意說著，單手一揮，一份契約出現在秦無涯面前：「簽了它，剛剛你說的那些，就白紙黑字的確定下來，我們無論哪一方都不可能隨意反悔了。」

  「可以！」

  秦無涯大概的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內容，在確定真的有下輩子讓他們在一處的字眼之後，剩下的一半沒有繼續再看，而是拿著一邊的筆瀟瀟灑灑的簽上了自己的姓名。

  「現在，可以說說你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