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鴛鴦怨（二十四）

  「蘇意？」

  顧憫之本來以為她不會答應的，因為秦無涯的身份實在有些特殊，這筆買賣如果真的讓他從事件的當事人之一變成茶歇的客人。因為規則的限制，蘇意就再也不像是之前那樣可以自由的處理很多事情了。

  「有些人能力太大，執念又深，早晚惹出大亂子。」蘇意端著茶杯把玩，似乎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各得好處的事情，雖然風險大，但是回報也高啊！」

  人皇之念，非化既成為魑魅，為禍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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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候，天道那個不開眼的估計早晚也把這一筆記到他們身上。還不如現在就老老實實的把這件事接在手中，也省的事情發展成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樣子。

  而且，就算是看在這個功德量上，她也要做。早些把和天道約定的那個功德池集滿，她就早一天能夠脫離這個把自己這十幾萬年綁的死死地黃泉和地府。一連十幾萬年的不見天日，她也受夠了這種生活！

  就算是沒辦法轉生成人，至少她要過一過正常的生活。順便，找一找自己到底是從哪兒來，為什麼成了黃泉之主。她身上有太多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所以她必須還自己一個自由身，最大限度的脫離天道的控制之後才能去尋找這些真相。

  「其實，你可以不用這樣的。黃泉現在已經開始正常運轉了。你完全可以……」

  「顧憫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有我自己的安排。」蘇意說的認真：「有些事情就連閻王老頭兒都不清楚，我只能往前走你知道嗎！」

  「……」顧憫之眸色漸深，卻沒有說話，過了良久：「好，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告訴我。反正咱們也這麼熟了，免得到時候又沒良心的說我坐視不管！」

  「合著你還打算不幫我？」蘇意噗一下笑了出來，看向顧憫之的眼神裡帶著感激：「我這樣的搭檔，你上哪兒找去！」

  「確實，你這樣的伴侶，找到是我的榮幸。」

  顧憫之點頭稱是，卻在不經意之間偷換了兩個人之間的稱呼。

  「呼，好了！」蘇意轉回視線，再次落在秦無涯的身上：「說說吧，你想好了沒？你想要的，是什麼！」

  「我想要，和她生生世世的緣分。不管生死，我都要和她在一起！」

  秦無涯連思索都沒有，顯然剛剛這段時間他也沒有過多的思考。這樣的想法，從他選擇放棄剩下的生命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了。

  他過不了沒有齊婉月的日子，也接受不了齊婉月的心裡再也沒有他的事實。

  「生生世世的緣分不歸我管。」蘇意瞥了他一眼：「秦無涯，你知道為什麼你和她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嗎？就是因為你總是這樣，根本不考慮她的考慮就做出所有的決定。我還是那個問題，你想要和她生生世世，那你問過她願不願意了嗎？」

  她這個暴脾氣，怎麼就看不了這男人這自以為是的樣子呢！

  「她，她答應過我的，她還愛著我。」

  秦無涯張了張嘴，但是答案已經明顯沒有了最開始見到時那樣的堅定。

  「那是曾經，就像你都可以違背諾言為了你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滅了齊家滿門。為什麼，她就不能對當初的識人不清而做出修改呢？」

  蘇意幾乎冷笑著，看著秦無涯的眼神也充滿著敵意。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秦無涯發狂一般的想要掐住蘇意的脖子，很顯然，她的話已經一針見血的挑開了他心裡那條隱藏著的傷口：「我們之間那麼相愛，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了呢？是你騙我的，是你騙我的！」

  他的雙眼通紅，手上明顯可以看到暴起的青筋。雖然已經成為了鬼魂，但是因為是新鬼的原因，身上還是有著太多的屬於人的特性。

  在未來的一段時間，這些特徵將會一點點消散。如果沒有在陽間逗留的話，他們會在這一切的特徵消失之後再次來到黃泉，喝下孟婆湯，然後踏上一場新的人生征程。

  「你打算找死嘛？」

  單手打出指決，整個壓在秦無涯的肩膀上將他按在原地再也不能往前動彈一步。

  顧憫之的臉色有些難看，上面的冷冽是秦無涯從來沒有見過的。或者說，從他從落魄皇子變成慶國皇帝的那天開始，就再也沒有在任何一個人的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了。沒想到，死了，居然在曾經的臣子臉上看見了。

  「顧憫之！你要反了嗎？」

  幾乎是下意識的擺出自己皇帝的威嚴，秦無涯臉一沉，厲聲暴呵。但是和想像中的不一樣的是，肩膀上面的力半分沒有消失，甚至還更重了些，直直的壓住他，讓他整個膝蓋都沒有辦法支撐下去。

  撲通！

  一息而已，秦無涯已經被那股力道逼得跪倒在地了。

  「你以為你是誰？你已經死了，作為人時候的那些事情已經煙消雲散了，現在的你只是一個鬼魂。雖然帶著天定命格，但是爾敢在我面前放肆？」

  顧憫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臉上儘是不屑。

  「你！」秦無涯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從面前的人身上傳來那種深入靈魂的威壓讓他不由自主的顫慄從而閉上了嘴巴。

  雖然自己身處高位一生，但是身上的氣勢居然根本比不上這個本來以為只是有些能力的顧家嫡子。

  「陛下命格尊貴，照理來說我不應該動你。」顧憫之嘴角勾出冰冷的弧線：「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在茶歇動了手！」

  更不應該，對她動手！

  剩下的半句，他沒說。但是男人之間的溝通往往只在一個眼神，只是須臾之間，秦無涯就明白了究竟為什麼剛剛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他轉頭看了一眼蘇意，神色有些古怪。

  「你口口聲聲說我騙你。」蘇意靜靜地看著這場鬧劇落幕，然後緩緩地說：「你可知道，她到我這裡和我做的交易是什麼嗎？她要忘了你，哪怕不入輪迴，也要生生世世的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