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鴛鴦怨（二十）

  三寶一時間有些暈暈乎乎的，他要是沒有記錯的話，這是第一次這位對他這樣溫柔。感受著屬於強者身上的氣息，他有些飄飄然的眯上了雙眼。

  顧憫之不知道這傻貓到底是個什麼心理活動，要是知道估計就直接將他扔到一邊不會繼續理會了。

  ……

  隔壁房間。

  齊婉月自蘇意說完之後心中就有些忐忑，那種終於逃出來的安定感瞬間被衝散，一種獨屬於和秦無涯有關的不安再次浮上心頭。

  「你們進來吧，她就在裡面。」

  正想著，蘇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她知道，是他們來了。

  吱嘎！

  

  門被從外面打開，先走進來的是一個穿著亮色錦文的相對年輕的男人。當他看見齊婉月的一瞬間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眼裡閃過了不相信，驚訝，最後是一種委屈而又驚喜的神情。

  「晟兒！」

  齊婉月想哭，但是鬼魂是沒有眼淚的，她只能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的男人已經從一個翩翩少年長成了比當初他的父親更加出色的男人。

  「母，母后！」

  已經成為帝王許多年的秦晟忽然撲了過去，雖然撲了個空，但是卻擋不住他哭的像是孩子一樣。在最需要母親的時候失去了她，那種缺失感不是一般人能夠體會。特別，是秦晟這種曾經父母恩愛，受盡榮寵的最特殊的太子。

  齊婉月對他來說，要比一般的母后更多了一層母親的感覺。

  「快讓娘好好看看，我的晟兒長大了，長成了一個能夠頂天立地的帝王。母后很開心，真的！」齊婉月伸出手，卻又想到自己根本摸不到他的臉，就僵在了半空：「晟兒，母后對不起你，這些年你受苦了。」

  「不苦，不苦！就是，想您了。」

  擦了擦眼淚，秦晟已經有些緩過了剛剛的盡頭，逐漸收拾起自己的表情站了起來。

  「乖！」齊婉月臉上出現了一種帶著母性的光輝。

  「月兒，我也想你了！」

  忽然，另外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讓齊婉月的身子成功的僵在了原地。

  「你想我，繼續困在你身邊，生生世世無法進入輪迴嗎？」

  良久，她才轉頭。

  看見秦無涯滿頭的白髮之後，她像是有些驚訝，臉上出現了一種說不出的表情。

  「不是，我只是想要你陪在我身邊。」秦無涯搖頭，顯然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留下多大的危害：「月兒，你還和當年一樣，半分沒有變化。而我，現在已經老了！」

  他嘴角輕佻，似乎是有些嘲諷的樣子。

  「只要活著，總會有這麼一天的，你不是應該早就做好準備了嗎？」齊婉月下意識的說著。

  她記得，當初他們說過，要一起相守到白頭。等到哪天都成了白髮的老人，就把這手裡的事情交給兒子，他們兩個就好好的享受生活和彼此。

  只可惜，誰也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的見面會是這樣的。

  兩個人，一個正當壯齡，一個蒼老耄耋；一個陽間苦守，另外一個永隔陰間。

  倒也是，造化弄人。

  「可是我做好準備的，是和你一起的慢慢老去，而不是走到最後只剩我自己了。月兒，你答應過我，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

  秦無涯走到她身邊，齊婉月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永遠到底有多遠，我活著時間不算，還要加上死掉以後的二十年嗎？」齊婉月笑的，但是卻能從臉上看到冷意：「秦無涯，我答應過你的，我做到了。就算是死，我也死在了你身邊。可你呢？你答應過我的，你做到了嗎？你沒有！既然這樣，我們之間為什麼不能放過彼此呢？」

  這樣互相折磨，真的是最開始他們想要的嗎？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說過，既然你答應過我了，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分開我們！」

  說道分開，剛剛還是一臉柔情的秦無涯瞬間臉色一變，惡狠狠地說著。

  「你看，你永遠這樣偏執，永遠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齊婉月本來還是有些害怕遇見這樣的秦無涯的，但是當事情真的發生在眼前之後，她發現自己反而能夠坦然的面對一切了。

  「你想要什麼，你說，只要我能夠找到的都給你。」

  秦無涯眼睛忽然一亮，只要齊婉月想，不管是什麼東西他都能給他。無論是東西，還是錢財，甚至是他的心，他的命！

  「我想要像是我們在一起時候那樣，體體面面的分開。秦無涯，我們早就回不去當初了，你難道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嗎？」

  陰陽永隔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現在就算放棄永生永世再世為人的機會也要換一個沒有這個男人的未來。

  「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

  秦無涯的氣息忽然變得危險，他看向齊婉月，直接果斷的拒絕了她說的這句話。

  而面對著這樣的男人，齊婉月咂咂嘴，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整個人發生了一點輕微的變化。

  「秦無涯，你別忘了你答應我什麼了！」

  蘇意眼看著情況不好，趕緊從門外走進來，擋在了兩個人之間。齊婉月的變化這兩個普通人看不出來，她能！

  這明顯就是要像那天一樣的狀態，如果不能及時控制，要不就是昏睡過去；要麼，就是神智逐漸被吞噬，墜落成為惡鬼，永遠沒辦法踏足忘川。

  也就代表，她一旦成為惡鬼之後就失去了輪迴的能力。

  「我沒忘，可！」

  「可是什麼？」蘇意整個人身上爆發出一種比兩個帝王加在一起更加強大的氣勢：「咱們的前提是，要解決問題，給你們之間做一個了斷的。所以不管今天的結果如何，你們之間也不會再有什麼以後了。所以，不要在這裡用你的方式去威脅她。」

  這話已經是一個明晃晃的警告了，蘇意是真的覺得這個男人嘴上說愛手裡卻握著人家全家性命的做法太過於驚世駭俗。

  「就不能，不分開嗎？」

  秦無涯像是被震懾到了一樣，只是喃喃的問道。

  「不能，除非你們打算雙雙成為孤魂野鬼，永生永世被地府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