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鴛鴦怨（十八）

  第七十八章鴛鴦怨（十八）

  「是齊家負我在先不是嗎？」

  秦無涯言之鑿鑿，一副他才是那個受害者的樣子。

  雖然他心裡清楚齊婉月不見得相信這樣的說辭，但是他有預感，要是現在不想辦法挽回，一切就都再也留不住了。

  「齊家負你？」齊婉月眼裡逐漸出現一種鄙夷：「齊家若是想要負你方面就不會選擇你！齊家若是負你，就不會讓你安然在位十幾年！」

  

  「可是那些證據是事實不是嗎？」

  「你當我是傻子還是聾子？你覺得，剛剛那些話我半點沒有聽到嗎？」齊婉月質問著，一雙眼裡基本已經看不見光了：「那些證據到底是怎麼來的你心裡不清楚嗎？還是說這一次你打算告訴我，其實剛剛那些話都是林固安故意誣陷你的？」

  「我！」

  他想繼續辯解下去，但是齊婉月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只是短暫的頓了一下，她就繼續說道。

  「你什麼？難不成，你們兩個都是能掐會算，知道我什麼時候會出現在御書房嗎？」

  「不是，我們就是……」

  下意識的，秦無涯還想要辯解，但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了。的確，沒有人知道她會在這個時間來到御書房，所以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隨機的。

  而這種隨機裡面，就基本不存在他們之間的對話是謊言的事情。

  「看，連你自己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吧！」

  齊婉月一副疲倦又心碎的表情，讓秦無涯的心早就已經跌到了谷底。

  他現在就恨不得回到半個時辰之前，說什麼也不會因為一時激動跟林固安因為齊家的事情吵起來。

  更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將那些本來是秘密的東西隨口宣章。

  「月兒，你聽我說！」

  「夠了，我什麼都不想聽了。秦無涯，我累了，真的！」齊婉月伸出手，一副不想再和他糾纏的模樣：「秦無涯，我只問你，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要我如何自處？我怎麼有臉面對齊家死去的冤魂？又怎麼面對我們的晟兒！」

  如果有一天他們的兒子問她，說母后為什麼要與父皇一處陷害外祖一家，她應該如何解釋！

  說他父皇為了權利欺騙了她？

  那以後，可能秦晟就會就此毀在此事之下，再也沒有翻身之地。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變成那樣，但是她又沒辦法做到在這件事上欺騙他！

  如果一切真的像是秦無涯最開始說的那樣，都是齊家之過，或許看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為了秦晟她還會苟延殘喘的活下去；但是得知了真相以後，她發現自己的活著簡直就是一個錯誤！

  如果沒有她和秦無涯這一段故事，可能齊家不會走到今天這步；又或者早在她少年之時就得到了覆滅。

  但是不管哪一種可能她至少都能坦然面對。現在，作為一切事情的起因，她沒辦法將自己摘離出去，更沒辦法裝作若無其事一樣繼續和他生活下去。

  「事情已經發生了，月兒，你還有我不是嘛！」秦無涯伸手攬住齊婉月：「齊家功高震主已經是事實，不僅是我，就連許多朝臣都開始有了怨氣！做為君主，我沒辦法啊！」

  「你沒辦法？那你當年的承諾算是什麼？」齊婉月沒有閃躲，而是任由他抱著，身體卻僵直的讓秦無涯更加惱火：「你騙我又是為了什麼！」

  「月兒！」秦無涯扳住她的肩膀：「難道我對你的心還不夠明顯？我們之間這二十年的感情，真的在這件事上就過不去了！」

  「過不去！用你全族性命橫在其中，你能過得去嗎？」齊婉月用力掙脫的束縛：「秦無涯，我累了，你讓我自己靜一靜吧！」

  說完，頭也沒回一下就往出走去。

  秦無涯伸手抓了一下，沒有抓住，眼睜睜看著她打開門走出了御書房。他本能是想要追出去的，但是理智告訴他追出去以後的結果可能會更加糟糕。

  他就那樣伸著手，眼睜睜的看著齊婉月逐漸離開自己的視線。

  在這之後的時間裡，他都很後悔，如果那天他能拉住她。不管後果怎麼樣，都堅持拉住她的手的話，會不會，結果也會不同呢？

  ……

  「你，自殺了？」

  結局早就已經猜到，但是當說出口的時候蘇意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對。不是對外宣稱的病逝，我就在未央宮他最喜歡的那間房間，懸樑自盡。」已經過了三十年了，但是說到那個時候的事情，齊婉月還是覺得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到現在為止，除了他和他身邊那個姓李的天師，還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就連晟兒，都只是以為我忽然染上了重疾。」

  「或許，現在的陛下並不像娘娘想的那樣什麼都不知情呢？」想起今日看見那父子，蘇意若有深意：「畢竟是做了將近三十年的帝王，現在的秦晟與你印象中那個少年可不再是一個人了！」

  「那他，他若知道這件事為何不替他外祖平反？」

  齊婉月忽然抬眸，雖然看起來驚訝，但是眼底的神色足以說明其實她心裡大概也已經清楚了這件事。

  秦晟，做為秦無涯一手培養出來的接班人對於之前發生的陰謀，定然了如指掌！

  「娘娘別忘了，太上皇仍在人世呢！」蘇意輕笑：「皇家的顏面擺在那裡，就算是錯了誰又能說出半個不字？等到此去經年，事情重新翻出，也就只會在史書上留下不輕不重的一筆吧！」

  「呵，你看我這一輩子，丈夫兒子雙雙背叛！也許不如輪迴也是好的，至少不用生生世世都經歷這樣的人生。」

  齊婉月笑的蒼涼，忽然整個人身上像是泄了一股氣一樣。

  「至少，他們還是愛著你的。」雖然愛著並不代表不傷害，但是還是愛的，那種感覺蘇意能夠從秦無涯身上感受得到：「再說，你們之間一直這樣也不是什麼好事，不如把事情說來。不然，你們怕是終究要生生世世綁在一處了！」

  「掌柜這是，何意？」

  「今晚有客上門，我只希望你用平常心去對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