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性所致

  那時的李呈見，嘴巴可比現在更毒，二人一言不合吵了起來，結果就是恩晴追著李呈見踢了一路。

  不過也是那次，兩人算是不打不相識。

  後來一次在街上，李呈見跟禮部尚書家的小霸王槓上了，眼看就要吃大虧了，恩晴及時出手救了李呈見。

  最後禮部尚書家的小霸王因為當街調戲美女被帶去了大理寺，被辛漠洲好一個收拾，放出去的時候只剩下半條命，據說命根子再也不好使了。

  辛漠洲的手段她是知道的，素來是「因人施教」。

  恩晴在山上轉了一天，到了傍晚才回衙門。

  回去之後就一頭扎進了廚房。

  不一會，廚房裡就傳來恩晴的喊聲。

  屋內的令墨騫聽到動靜，眉心突突跳著，「暗夜，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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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公子。」

  暗夜雖然不情願還是很聽令墨騫的話，快步跑去廚房。

  不一會，暗夜一張上墳的臉跑了回來。

  「公子。」

  「怎麼回事？」

  令墨騫看著腦袋腫了一個大包，左手小手指還勾著一個黑蠍子的暗夜，臉色難得起了變化。

  「公子，都怪何恩晴……她抓了十幾隻蠍子在廚房要炸一炸，結果放蠍子的碗倒了，蠍子跑的到處都是，我幫她捉蠍子就被蜇了。」

  暗夜委屈啊。

  他本來不想管的，可何恩晴振振有詞的說，萬一蠍子蜇傷公子怎麼辦？

  暗夜不管誰也不能不管公子。

  結果就被蜇了好幾個大包。

  「蠍子？」

  「她捉的？」

  令墨騫覺得不可思議。

  「是啊，還有一個蜂巢。」

  令墨騫：「……」

  她是要弄死誰？

  「你去上藥吧。」

  令墨騫揮手讓暗夜退下，看似對恩晴的事情並不感興趣，可眼前閃過的卻是那張清麗可人的面容。

  廚房裡，恩晴發泄似的將越獄回來的蠍子一股腦扔進油鍋里全都炸了。

  等蠍子好了，她又切了塊蜂巢，小心的剔除雜物，沖了一杯蜂巢水。

  炸蠍子送去給李呈見，蜂蜜水則端著去了令墨騫那。

  「公子，喝點蜂蜜水吧。」

  恩晴進來時暗夜也在。

  暗夜一隻眼腫成了桃子，眯縫著看她。

  周身涌動濃濃怨氣。

  恩晴嘴角抽了抽，遞給暗夜一個藥瓶。

  「這個藥很管用，你抹在眼睛上，第二天就好了，關鍵是不會有其他不良反應。」

  看著恩晴遞來的藥瓶，暗夜期初是不屑一顧的，可令墨騫卻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意思是讓他收下。

  暗夜更委屈了，萬一是毒藥怎麼辦？

  他被毒死了，誰來保護公子？

  令墨騫：「……」還有杜山冷劍冷雨……

  暗夜：「……」

  暗夜接了藥瓶，打開之後，裡面是一些半透明的黏糊糊的液體。

  「這是什麼？」

  「獨家秘方。」

  暗夜撇撇嘴，蘸了一些在眼皮上，黏糊糊的還拉著絲，莫名覺得噁心。

  要不是公子讓他用，打死他也不會用。

  他們這邊又不缺解毒的靈丹妙藥。

  「公子，我今天上山的時候發現一個蜂巢，你經年累月的吃藥，嘴巴里肯定沒什麼味道，蜂巢水可以改善口苦口乾，不過要吃了藥三個時辰之後再喝，現在應該夠了。」

  恩晴放下蜂巢水，沖令墨騫笑笑，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你怎麼知道李呈見喜歡吃山珍粗食？」

  令墨騫看看她，再看看那碗蜂巢水。

  他對何恩晴，一方面滿是疑惑，另一方面又為她不停的放低自己的底線。

  矛盾的連他自己都解釋不了。

  「我之前聽李大人托人去尋夏季的蟬蛹，現在不是吃蟬蛹的時候，我就想碰碰運氣，試試炸蠍子行不行。」

  恩晴早就料到他會懷疑自己，所以提早想好了對策。

  之前的確聽李呈見問衙門師爺。

  「桃源鎮的蜂巢一般都在懸崖，你如何上去的？」

  他接連發問，寒瞳獵獵，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變化。

  恩晴從容開口，「桃源鎮後山有一條小路，知道的人很少，發現那條路的人走過時不會砍掉兩邊荊棘，如此一來，就不會被其他人看到，那麼順著這條小路就能發現別人發現不了的，收穫別人收穫不到的。」

  恩晴笑的純粹，就當是個笑話一樣。

  令墨騫閉上眼睛，輕聲擠出四個字。「人性所致。」

  恩晴笑笑，假裝沒怎麼聽懂，轉身走了。

  那條小路是她以前跟辛漠洲追捕一個逃犯的時候發現的，也有山裡的獵人從那走，為了不被別人發現近路抓到更多獵物，所以知曉那條路的獵人會刻意偽裝那條路，不讓其他人發現。

  既是人性所致，也是人性的選擇。

  好在，她還有重新開始一次的機會。

  當天夜裡，吃了炸蠍子的李呈見房間隱隱傳出壓抑的抽泣聲。

  兩個衙役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李大人怎麼了這是？」

  「誰知道呢？吃了幾個炸蠍子就這樣了。一開始好好地，後面說話聲音都變了，把人都趕出來了，然後就開始哭。」

  「不會是中邪了吧？」

  「還中毒了呢。」

  其他人不知道李呈見為什麼哭，令墨騫懂他。

  綦陽王府出事的時候，李呈見跪在乾清宮門前，砰砰的磕著頭，腦袋磕出了血，額頭腫的高高的，一遍又一遍的給綦陽王府喊冤。

  可添景帝誰的話都不聽，任憑李呈見最後磕頭磕暈過去，還是將綦陽王府滿門抄斬。

  宋闌珊死在綦陽王府被抄之前，卻是被黑火藥炸的粉身碎骨，連完整的屍體都拼湊不起來。

  李呈見哭綦陽王府，也哭宋闌珊。

  再也沒有那個鮮衣怒馬不輸男兒的綦陽郡主。

  再也沒有看著他醉酒失態卻淺笑包容他的綦陽王。

  世人都道李呈見是個刺頭，連當今聖上都敢頂撞，卻不知，李呈見在綦陽王府完全換了一個人。

  他將那裡的人看作是自己的家人，因為添景帝耳目的原因平時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可在他心裡，綦陽王府就是他另一個家。

  綦陽郡主宋闌珊就像他的妹妹。

  聽著李呈見的哭聲斷斷續續響起，令墨騫握緊了手中燒的只剩一半的令牌，清眸闔上，心已成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