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舅父訓話

  隨後兩人假意寒暄了一番，見段齊也沒有留自己的意思了，自己的目的也達到，李懷仁總算是願意離開太尉府。

  可是李懷仁在一走，段齊手中的茶杯頓時四分五裂，他重重一拳捶在桌子上，左右服侍的人都嚇得大氣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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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他的心腹，也是如今太尉府里三十年的老管家徐福連忙上前來，命人收拾一地狼藉，又悄聲勸了幾句。

  「太尉莫急，您是看著咱們殿下長大的，他的為人您再清楚，他不會這麼糊塗。而且七殿下也不知安的什麼心，他的話兒不可全信啊。」

  段齊重重嘆了口氣，他難道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只是如果沒有十全的把握，李懷仁今天肯定不會登門，故意來觸霉頭。

  所以看來，李懷景真的做了讓自己失望的事情了。

  「罷了，派人盯著點七皇子，看他是不是還有別的主意。今日已晚，明天我們也該去譽王府上瞧瞧了，自從他入住新府，我還沒去過。」

  段齊心煩地閉上了眼睛，想要自己平復一番。

  其他人都知道太尉這是真的生氣了，只敢面面相覷不敢多說。

  李懷景此時並不知道，李懷仁已經上杆子去向段齊告了狀。

  段齊的確是看著李懷景長大的，比起當今聖上，李懷景甚至跟自己的舅父更為熟悉，卻算不上親近。

  因為段齊對李懷景的要求實在太高，每每見面，他也都是板著一張臉的，實在讓人難以親近。

  也正因為如此，看著葉家一家人其樂融融，看著葉瑤瑤這般可愛乖巧，李懷景是真心愿意跟他們相處，也更願意跟葉瑤瑤在一起。

  只要看到瑤瑤，他的心情都會好上幾分。

  葉瑤瑤這幾日忙著照顧海棠院裡的藥草，她在取出瓊漿玉露灌溉之後，藥田裡都冒出了一片小芽芽，她心裡高興得不行。

  李懷景平日裡無事，就會來藥田旁邊看看葉瑤瑤。

  可這日他才來沒一會兒，便瞧見了老孟慌慌張張地走了過來，心中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王爺，段太尉來了。」

  老孟只需要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李懷景心中立刻緊張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讓葉瑤瑤一家住在王府里的事情，總有一日會瞞不住，但沒想到舅父會這麼快就找上門來。

  說完全不怕是假的。

  他尊敬段齊，但也怕段齊對自己的強勢。

  如今李懷景只能遠遠看了一眼還在忙碌的葉瑤瑤，隨後就算再怎麼不情願，也得跟著老孟來到書房，面對自己的舅父。

  「這幾日御書房已經在議西邊凍災的事情了，不知譽王殿下可有聽說？」

  李懷景才進來，段齊站在書房窗前背著他，突然就開口這麼問了一句。

  李懷景依然畢恭畢敬地先朝著朝著段齊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禮，直起身後才一板一眼地回答。

  「聽說了的。父皇偶爾也允許我們去上書房旁聽，這件事情在年前就在議，如今雖已入了春，但是倒春寒並沒有讓凍災緩解，反而更為嚴重。」

  李懷景心中明明打著鼓，但是也只能一板一眼地乖乖回答。

  可是他才一說完，便突然聽到了一陣聲響。

  原是段齊手裡拿著一本兵書，被他重重拍在了書桌上。

  「舅父，您這是做什麼……」

  李懷景垂眸低聲詢問。

  段齊平日裡一直刻意在李懷景面前表現出，對皇子身份的尊敬。

  可此時段齊因為太過氣憤，已經顧不上做表面功夫了。

  「你還問我做什麼？難道要讓我去把人帶上來，當面與你對質嗎！是應該我問你，譽王殿下，你如今究竟想要幹什麼？！」

  李懷景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舅父這般生氣了。

  他眉頭緊皺，暗中握緊了拳頭，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可心中依然慌亂。

  因為他知道自己有了軟肋，如果舅父真的要雷厲風行，很有可能會傷害到瑤瑤和他的家人。

  「舅父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我本就說過葉家人在賑災的時候立了功，他們雖不是朝廷官員不能受封行賞，但是舅父也教導過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不是嗎？」

  李懷景逼迫自己抬起頭來，回答段齊的問題？

  段齊卻以氣到發笑，甚至整個人微微戰慄。

  李懷景被舅父這般模樣給嚇著了，可想到自己還要保護瑤瑤，他只能努力撐著。

  段齊冷笑過後，卻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看向李懷景的眼神中充滿失望。

  「你當真以為，我在氣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鄉野村夫？我是氣你！我剛剛為何要問你西邊凍災的事情，你難道心裡不清楚嗎？」

  段齊似乎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說話聲音沒有剛剛那麼大，語氣也沒有剛剛那麼嚴厲，卻還是帶著濃濃的失望。

  李懷景知道段齊這話是什麼意思，可他現在不想接話，固執地緊緊雙唇，沒有吭聲。

  「皇上想讓皇子前去賑災，你之前去南方賑災本就是立了功了，如今更應該趁熱打鐵，替皇上分憂解難。而不是只顧玩樂，甚至跟那些下人私混在一起！」

  段齊的意思，李懷景怎麼能不明白？

  但他實在聽不了段齊話里話外，這般貶低瑤瑤。

  他猛然抬起頭來，梗著脖子難得一見的跟段齊發起了爭執。

  「舅父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說瑤瑤！他們雖然是農戶，但也是清白人家。難道在這天下間，若不是出身高門顯貴的，就都是低賤的人嗎？」

  李懷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為什么舅父要這樣說話。

  明明從小到大，自己的夫子教導自己要愛民，要一視同仁。

  甚至舅父也告訴過自己，要替天下百姓，天下蒼生著想。

  可如今舅父眼裡卻是連瑤瑤都容不下，簡直是太過諷刺了。

  李懷景越是跟段齊爭執，段齊眼神里越發失望。

  只見他忍了又忍，沒有朝李懷景發火，但再開口依然是怪罪李懷景的意思。

  「不是他人低賤，而是你的身份太過尊貴，你註定跟他們不是一路人。你難道只是貪圖眼前的玩樂，要放棄你原本就該做的事嗎？」

  這幾年以來，隨著李懷景的年齡漸漸增大，段齊對李懷景實在是有些過於揠苗助長了。

  別人看在心裡都知道段齊太過著急，可是卻又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