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再起罵戰
2024-06-12 18:04:18
作者: 小貞德
次日卯時,壓線趕到的劉凌一溜小跑的擠進了百官的隊伍之中。
見他來的如此之遲,站在前列的於廷益忍不住皺眉道:「怎麼來這麼晚?」
劉凌苦笑:「兩個月沒好好休息,好不容易睡個囫圇覺,睡過頭了。」
於廷益也知道他打仗勞累,所以也只是搖了搖頭,並未再多說什麼。
而劉凌則一邊進殿,一邊左右張望周圍的人群。
從一個站在角落的小官,直接跨越式的晉升到三品大員,這晉升速度簡直是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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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劉凌對周圍的官員大多都眼生的很。
左右巡視了一遍之後,劉凌並未看到嚴慶的身影,這傢伙回京對他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得找個由頭,將他幹掉,就算干不掉也不能讓他在京城多留。
暗自思忖的時候,一眾官員也已經來到了大殿之內。
蕭帝來的也挺早,已經在龍椅上坐著翻看奏摺了。
一眾官員見狀熟練的跪地山呼萬歲。
日常禮節之後,太監呂方隨即道:「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劉凌是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商量事的習慣,再加上於廷益曾告誡他今天會有人彈劾他,所以他只是打著哈欠等待著旁人率先發聲。
短暫的沉寂過後,後方走出一名大臣道:「臣鄒文煥有本啟奏!」
「此次遼東之戰,我軍雖僥倖獲勝,但損失也是極大。」
「而且,據我所知,在寧遠之戰中,當時我軍兵力已達十二萬之眾,面對四萬賊軍,竟龜縮城內不出,任由賊軍攻城!」
「之後,明明已經將敵軍擊潰,卻也未行追擊,以求全殲。」
「如此打仗,實在是暮氣十足,我大周國威何在,軍威何在?」
「臣請陛下,予以追責,以儆效尤!」
此話說完,劉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我草,還能有這種刁鑽的角度來彈劾。
他迷茫的看向周圍,只見周圍的文武百官一臉淡定,似乎是習以為常了。
再看於廷益,更是目不斜視的站在那,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龍椅上的蕭帝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這些御史彈劾罵人永遠不需要理由。
這還算正常的,真碰到奇葩,還能把天災以及各種政令聯繫在一起,對這種人,真是一點脾氣沒有。
索性矛頭也不是對著蕭帝的,於是他便隨口道:「楊愛卿呢!讓他來解釋一下吧!」
有彈劾就有反駁,反正是互相掐架嘛,閒著也是閒著,看看熱鬧也不錯。
然而,眾人左看右看,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楊浦的身影。
這時,於廷益上前道:「啟奏陛下,楊大人多日勞累身體不適,今日請了病假,請假的摺子,已經遞上去了!」
「嗯?」蕭帝翻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奏摺,只見其中確實有楊浦的請假摺子。
老頭子這麼大歲數了,大冬天去遼東那種苦寒之地忙活了兩個多月,請幾天假也屬正常。
再說了,年假人家不是也沒休息嘛。
「嗯!呂方,等下了朝讓太醫去看看,告訴他好好修養,大周的擔子還等著他挑呢!」
「是!」呂方細聲答應。
這次遼東大戰,一把手是楊浦,二把手是孫高陽。
輪級別的話,還有很多二品三品的總兵參將之類的,但大周的慣例是以文制武。
所以,三把手便和那些武將沒關係了,而是直接落到了劉凌這個隨軍出征的職方司郎中身上。
而且現在他又成了兵部侍郎,正好管這一攤子事。
於是,蕭帝便看向了於廷益身後的劉凌道:「劉凌,鄒文煥說你們打仗暮氣十足,你怎麼看?」
我怎麼看,我把他的腦殼敲開看看是不是一坨屎。
此時的劉凌算是明白了官場險惡。
如果說鄒文煥彈劾算是日常操作的話,那楊浦請病假便是精彩操作了。
這老油條昨天晚上喝酒的時候還紅光滿面,半點也看不出生病的樣子,今天怎麼就起不來了?
定是這老小子已經料到了今天的事情,所以特意請的假。
楊大人啊楊大人,好歹咱們也算是一起扛過槍的戰友,您老人家搞這套也不支會我一聲,讓我正好撞槍口上!
不厚道,真不厚道!
此時的劉凌,心中已經滿是怒火。
於是,他上前一步道:「回陛下,此等言論實乃兒童之見,娼妓之音,不值一駁。」
此話一出,鄒文煥差點沒跳起來:「劉凌,你這是何意?」
劉凌聳聳肩膀一臉淡定的說道:「就是字面的意思啊!說你和三歲小孩、街邊娼妓的見識差不多,怎麼,聽不懂?」
鄒文煥頭髮都快炸起來了,他怒道:「汝等膽怯貪生,畏敵不前此為事實!」
「十二萬大軍打四萬殘兵,竟不敢追擊,任由賊軍逃竄,此事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這不是暮氣是什麼?」
「朝廷每年撥給兵部那麼多銀兩,難道就養出你們這些廢物嗎?」
此話一出,不止是劉凌,其他的兵部官員以及各級武將們,也全都瞪眼看向鄒文煥。
顯然,他最後一句話犯了眾怒。
不過,他們雖說不高興,但也並未表態,一來,現在是矛頭並未確定的指向他們個人,二來,劉凌上次在朝堂上掐架的英姿還歷歷在目,他們也正期待這傢伙再戰上一場。
如果劉凌罵不過,他們再上前群毆也不遲。
然而,面對鄒文煥的嚴厲斥責,劉凌只是仰頭看天,不發一言。
鄒文煥見狀以為自己已經將劉凌駁倒,便繼續道:「哼,說話啊!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解釋你的畏敵貪生!」
「傻逼!」這次劉凌沒慣著他,直接罵了過去。
「啊!」鄒文煥並未像劉凌預想中那般怒火滔天,反手和他掐架,而是冷在原地,半晌沒回過味來。
思慮片刻,劉凌才意識到,在大周,這詞似乎還沒普及開來,這傻X不知道什麼意思也屬正常。
沒辦法,劉凌也只得用比較文明的說法道:「三季之人,多說無益!」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鄒文煥更是被氣的挺直了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中了風。
三季之人這詞和傻X的意思是一樣的。
話說當年孔孟軻的弟子子貢和人發生了爭執。
子貢認為一年又四個季度,那人則認為一年只有三個季度,雙方爭執不下誰也不服誰,最終找到孔孟軻。
孔孟軻聽完之後,當即說一年只有三季,那人聽完開心的走了。
子貢就不幹了,他說一年明明有四季,老師你怎麼說三季呢。
孔孟軻說:他個傻X連一年有幾個季度都搞不明白,你和他爭論這么半天不也是傻X?
我要是也和他爭論三季四季的問題,我豈不也是傻X,趕緊打發他走算了。
子貢頓時服氣。
說白了,這詞的意思就是罵人的,而且還挺狠。
當然,就侮辱性而言,暮氣二字也不差。
所謂暮就是黃昏,暮氣就是黃昏時候的氣,快死的人的氣,和沒氣差不多。
明明打了打勝仗,卻被說成沒氣,是個人就得急眼。
也就是在朝堂之上,若是在遼東鄒文煥敢說這話,屎都能給他打出來。
所以,劉凌才會用這種侮辱性極強的詞彙。
短暫震驚與憤怒過後,鄒文煥急眼了,他湊到劉凌面前怒斥道:「劉凌,你給我說清楚,誰是三季之人?」
既然已經撕破臉了,那就來吧,今天老子不好好教訓一下你們這群言官們,真以為老子好欺負!
劉凌挺直了腰板,瞪眼看向鄒文煥質問道:「我問你,你只知道在寧遠城下的時候,我軍是十二萬打四萬,但你知不知道,我軍十二萬人,有多少騎兵,多少步卒,多少後勤兵。」
「軍餉情況如何,軍糧情況如何,士氣如何?裝備如何?天氣如何?地形如何?這些你都知道嗎?」
「昔日山嶺之戰,我軍五萬鐵騎十八萬步卒合擊女真各部,輕敵冒進被努爾哈赤三萬兵力逐個擊破。」
「遼陽之戰,袁文成十八萬大軍被努爾哈赤四萬精騎正面擊潰。」
「瀋陽之戰,楊高輕信奸細,結果瀋陽陷落,二十萬大軍毀於一旦。」
「廣寧之戰,遼東巡撫徐登來不習兵法,胡亂指揮,以十二萬步卒對陣六萬女真鐵騎,最終兵敗被殺,以致廣寧失陷,遼東盡失。」
「這些大戰,哪次不是我軍以眾擊寡,又有我軍贏了?」
「你鄒文煥只知寧遠城下有賊軍四萬,又可知蓋州一帶仍有三萬餘賊軍騎兵,若我等全力追擊,賊軍援軍到達又當何如?」
「賊軍以騎兵見長,撤離時以弓箭攔截,我軍追擊需迎箭矢而上,人未至,死傷便有千餘。」
「且,他們可以隨時拉扯陣線,先後撤,再迂迴,攻我左右兩翼,分割戰場,你有待何如?」
「我軍多步卒,且攜帶輜重,賊軍皆騎兵來去如風,能追擊者,不過兩萬精騎矣,兩萬追四萬,你鄒文煥怎麼不去追?」
出於憤怒,劉凌說話的順序都有些語無倫次,但卻不影響他將鄒文煥吼成傻X。
這一番話說完,鄒文煥徹底啞火。
他只想到了己方是十二萬對四萬,卻沒想到真打起來戰況竟會如此複雜。
最終劉凌下了結束語道:「汝等三季之人,竟在皇上面前狺狺狂吠,真是不知羞恥,我若為汝,自當拔劍自刎,羞於面見聖上,面見同僚,面見天下之人!」
「你……你……」鄒文煥一邊指著劉凌,身體一邊抽搐。
然而,劉凌還是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接著說道:「廢物,垃圾,你這種廢物為官,當真是丟了大周官員的臉面,更是有辱大周國體。」
咯!
終於,鄒文煥被罵的一口氣沒上來,暈倒在了地上。
旁邊人見狀都傻了。
朝堂掐架見多了,但當場把人罵暈過去還是頭一次。
呂方倒是厚道,見其昏厥,他趕忙招呼手下的小太監將人抬了出去,並去找太醫過來診治。
就這樣,鄒文煥被抬走。
劉凌睜著發紅的眼睛環視四周,那樣子活像是在說:還有哪個不服,一起上吧!
這些年在嚴高父子的壓制之下,大周的言官很是憋屈了一段時間,聽他父子招呼的,還能混碗飯吃,不停招呼的,直接滾蛋。
而現在,嚴黨的勢力開始收縮,對言官的把控力漸漸減弱。
在加上本身就有很多依附於嚴黨的言官,對劉凌十分不爽,所以面對如此囂張的後生,那些言官們決定好好敲打敲打他,定要讓他知道言官也不是好惹的。
於是,就在鄒文煥被抬出去之後,都察院的御史老爺們發難了。
「臣晉州道監察御史孟黃緯彈劾劉凌擅挪公款,未經戶部批示,動用市舶司數百萬白銀,以致市舶司錢庫空虛,若今後……」
「你放屁!」還未等孟黃緯把話說完,劉凌便是一聲大喝。
「動用市舶司的銀子修建城池是陛下批准的,難道陛下的批示還不如戶部的批示嗎?」
「再說了,軍情緊急,若要在敵軍境內修築城牆,耽擱一天時間,便有可能修不成這城牆。」
「而這一天時間,你知道我要用多少兵將的性命去換嗎?」
「還等戶部批示,若是等戶部批示下來,失了戰機,最終沒能修築好城池,你知道要死多少民工、要死多少將士嗎?」
劉凌一番大吼,吼得孟黃緯腦瓜子嗡嗡作響,不過他也不慫,當即便對劉凌的各項花費提出了批判。
比如高價收購水泥,而且以一兩銀子一天的工價僱傭民工,還有高價收購運輸的車輛,高價僱傭運輸的工人等等細節問題。
用孟黃緯的話來說就是,根本不用花這麼多的銀子,依他看,最多花費四分之一的錢,便能把城池修起來。
甚至他還揪住了劉凌扣下並僱傭海商船隻運輸物料的事情說事。
認為這種行為嚴重損害了大周國的信譽,不應該這樣。
最後,他又陰陽怪氣的說到:「市舶司花費如此之大,實屬不尋常,這些銀子,究竟真正發到哪些民工手上,還是有人造假帳,私下貪墨了,此事還應由都察院和刑部詳查。」
聽到這話,劉凌氣的腦門幾乎都要噴火。
陳壽以及市舶司的一眾人員,為了招募民工,籌集水泥物資等貨品,幾天幾宿的沒合眼。
而那些民工,更有不少因為勞累和疾病,永遠的將性命留在了遼東。
這狗東西待在京城,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現在仗打完了,又在這說這些屁話。
今日若不收拾他,又豈能對得起那些市舶司的人員,以及那些冒著生命危險,辛辛苦苦築城的民工。
「孟大人,你說我市舶司買的東西貴了,那好,我問你,若讓你來主管此事,你是否能在二十八天內修建好一座城池?」
「現在我也不要你去遼東築城,函谷關的城牆年久失修,去年便上了保修的摺子。」
「我修築金州新城花了六百萬兩白銀,按你說的,四分之一的錢,也就是一百五十萬兩!」
「我寬裕點給你二百萬兩,這錢不用市舶司,不用戶部兵部,我劉凌自己便掏給你,二十八天時間你若能按著金州新城的規格重建函谷關,我劉凌把腦袋砍下來給你。」
「若不能,你孟黃緯敢不敢把你的腦袋砍下來?」
此話一出,全場皆驚!
二百萬兩白銀,怕是嚴黨都不敢說直接能拿出來,他劉凌竟敢說此大話,這傢伙究竟有多少錢?
孟黃緯聞言更是指著劉凌說道:「你一年俸祿才多少,家中竟有兩百萬兩銀子,這銀子不是你貪墨來的,還能是哪來的?」
「陛下,請即刻將劉凌革職查辦!」
眼見對方轉移話題,劉凌立刻厲聲說道:「先不要說這個,我就問你,給你兩百萬兩白銀,二十八天時間,你能不能按著金州新城的規格重建函谷關?」
「一句話,回答我,能或者不能!」
劉凌聲音很大,而且嘴巴幾乎都要湊到孟黃緯臉上了,吐沫星子更是滿天亂飛。
這時,於廷益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說道:「陛下,若是劉凌貪墨,應當依法論罪。」
「但孟黃緯毫無根據,毫無底線,毫無人性的在這詆毀那些以命相搏的築城百姓,實屬不該。」
「金州乃苦寒之地,且處於女真部族的控制之下,去此地築城,無異於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以命相搏。」
「莫說一兩銀子一日,就是十兩銀子一日,在座的諸位,又有幾人肯去?」
「至於各種物資的帳目,臣也是看過並核查過的,這些貨品的價格雖然略高。」
「但考慮到當時的緊急性,價格上浮一二成,倒也可以接受。」
「且魯州巡撫楊繼盛也已將各地商販的貨運清單送到了兵部核查。」
「經臣比對,並無差錯,所以,臣覺得,只要將城池修建起來,便是大功一件,花費幾何不應細究。」
「若細細查究,每一處款項都要指點高低,那今後下屬們做事必定畏首畏尾。」
「若再想以二十八天期限在敵境之內修築起一座堅城,便再無可能了。」
「而且,臣還聽說,市舶司很多官員為了籌集物資,幾天幾夜不眠不休,有的甚至累的吐血昏厥,依舊不敢有絲毫懈怠。」
「若真如黃御史所言,下去調查,於情不合,於理不合,且也會傷了這些真心為朝廷辦事之人的心啊!」
「今後,恐怕各級官員遇到事情,都會作壁上觀,等真心辦事之人將事情做完了,再來評判對錯。」
「如此辦事之人受過,作壁上觀,只知口舌者立功,那今後誰又肯為我大周盡心盡力呢?」
和劉凌的滿腔怒火不同,於廷益的話有理有據,而且還明里暗裡將孟黃緯損了一通。
憋的他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龍椅上的蕭帝聽完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道:「於愛卿所言甚是,朕也覺得孟御史的話有失妥當。」
「這幾日,孟御史天天在家聽戲唱曲,聽說還納了兩房小妾,而邊關的將士們,在寒冬臘月的天氣里,以命築城,卻要被你馬後炮的挑刺找茬。」
「依我看下次去遼東築城,便由孟御史主持吧,也讓他知道知道築城的難處,諸位愛卿覺得如何?」
蕭帝說罷,一眾大臣趕忙躬身道。
「臣等附議!」
自從重用嚴高父子以來,蕭帝已經很久沒有在朝堂上表達過自己的態度了。
更多的時候,他是逼著臣子們把話說完,他再佯裝同意。
這次能直接說出這番話來,足以見蕭帝對這個孟黃緯十分反感。
此時,孟黃緯也徹底慌了,他趕忙下跪道:「陛下,臣是御史,糾察百官乃是臣的職責。」
「臣只是覺得修建新城花費甚大,所以才說上兩句,若只因如此,便要臣去主持修城,那臣這個御史,實在難做了!」
孟黃緯也就是打打嘴炮行,真要是讓他主持修城,立刻傻帽了。
而且,去遼東修城牆,那真是搞不好要掉腦袋的。
當御史雖說工資比較低,但好歹也是個官,當官就有計劃外收入,他日子過的舒坦著呢,讓他去修城牆,還不如直接宰了他。
然而,蕭帝看著這傢伙,實在是反感到了極點。
遼東打了打勝仗,本來大家都挺高興,你這傢伙非得在這指指點點。
你要是真那麼能耐,當時修城牆的時候,你怎麼不主動請纓去當監工啊?
你要是真能剩下三百五十萬兩銀子,朕也封你個侯爵!
當然,這些話,蕭帝本人是懶得和他說的,只見他眉頭一皺,輕聲說道:「難做,呵,那就別做了,正巧現在蓋州缺一任縣令,你便去蓋州補這個缺吧!」
「去經經戰場,也好知道遼東將士的不易!」
孟黃緯大驚失色:「啊!陛下饒命啊!臣是文官,怎能去遼東當縣令?」
「蓋州縣令便不是文官了?那去年吏部將二甲第八名的宋陽,派去寧遠當縣令,他怎麼就去了!」
此話一出,吏部尚書沈巍頓時被嚇得一個哆嗦。
去年他幹這事的時候,只是覺得宋陽沒什麼後台,所以不會有人注意到他,但想不到,蕭帝竟留意了,還在這時將這話說出來了!
「啟奏陛下,那宋陽……」
沈巍上前想要解釋,但蕭帝卻擺了擺手道:「你的安排,朕不管,孟御史如何安排,就交給你了!」
沈巍聞言如蒙大赦,這時他也明白,蕭帝此時說這個,並不是要拿這件事做文章,只是在敲打孟黃緯而已。
於是,沈巍當即把矛頭對準了此人道:「孟御史,別人在外拼命,你在家又是聽戲,又是納妾的。」
「現在,別人把事情做完了,你卻又在這大放厥詞當馬後炮,你這種混帳,當真是無恥之尤!」
「今天吏部便將調令寫好,你即可赴任,不然本官定親自參你!」
如今嚴高半隱退,嚴慶剛剛回京,嚴茂青也在裝孫子。
沈巍身為吏部尚書,儼然已經成了嚴黨的領軍人物,他一番呵斥下來,一眾嚴黨官員也紛紛幫腔指責孟黃緯是個王八蛋。
眼見犯了眾怒,孟黃緯也只能灰溜溜的跑到角落處不敢再說一句話。
此時的他只希望今天的事情傳不到遼東去,不然的話,就憑他今天說的這些話,那些參與過遼東築城的將士們,非得活颳了他。
兩個人冒頭彈劾遼東戰事。
一個被罵暈了過去,另一個被罵的狗血淋頭,還被外放去了遼東當縣令。
其他原本打算彈劾的人也不敢再冒頭了。
整個朝堂再次陷入了平靜。
蕭帝見狀隨即道:「嗯?各部都沒事了?」
眾人不語。
其實這種大朝會一般都是用來吵架的,真正有事情都是各部官員匯報給部長,部長匯報給內閣,幾個內閣閣員挑比較重要的事情找皇帝商議,一般小事直接就給出處理意見,交給司禮監批紅蓋章了。
若真在這種大朝會上談事情,東一個意見,西一個主意,別的不說,單是吵架,就能吵上半個月。
所以,各部堂官幾乎都不吱聲。
眼見如此,呂方便上前一步打算宣布退朝。
然而就在這時,一名身穿藍袍的官員走了出來道:「臣工科給事中辜元英彈劾劉凌所交圖紙有誤,以至於工部做出來的大炮和市舶司做出來的大炮無論從威力還是質量上而言,皆相差甚大。」
此話一出,工部尚書胡堯元臉都綠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遼東大炮粗製濫造的事情,沒被劉凌扒出來,你跳出來作甚?
其實,辜元英也有些無辜,他是去年才考中的進士,因為成績不佳,便被分配去當了工科給事中這個七品小官。
他並非嚴黨,也和胡堯元沒什麼特別鐵的關係,甚至工部的業務也不大熟悉。
他只是在看完劉凌在遼東的戰報之後,覺得工部做出來的玩意和劉凌做出來的玩意完全不是一個東西。
所以便想著讓劉凌將真正的圖紙拿出來,好讓工部造出來的火炮再好一點。
這樣,對國家對軍隊都是好事。
辜紅春的心思,劉凌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這傢伙是工部的官員。
這個時間點說這事,擺明了是打算將錦州失陷,數萬將士戰死沙場的罪過往自己身上推。
然而,還不等劉凌說話,深受其害的於廷益便說道:「啟稟陛下,臣曾比對過市舶司的大炮和工部的大炮,其內部結構並無太大差異。」
「只是工部所造的大炮,質量實在是不敢恭維。」
「不管是寧遠還是錦州的大炮,全都是由未經錘鍊熔鍛的生鐵打造而成的。」
「這種大炮極易炸膛,錦州的情況不知道,臣死守寧遠城的時候,便炸了不下十門大炮,幸虧臣早有防備,不然寧遠怕是也已經落入賊軍之手了!」
說到這,於廷益直勾勾的看向了胡堯元。
後者也連忙站出來解釋,他說道:「啟奏陛下,許是工部的匠人們對這種兵器的打造還不熟悉,所以才會由此錯漏。」
「臣今後一定嚴加管教!」
「嚴加管教?哼!」劉凌一聲輕笑說道:「這恐怕根本不是管教的事情吧!」
「那些炸膛的大炮,我也看過,所用的鐵甚至連尋常戰刀的鐵都不如。」
「我給你的圖紙上明明已經說清楚了,要用百鍊精鐵鍛造,絕不可用生鐵,生鐵用一個炸一個。」
「現在錦州失陷,四萬將士,死於非命,你一句嚴加管教便想將此事矇混過去?」
劉凌的一番質問讓胡堯元啞口無言。
他滿頭都是冷汗的看向蕭帝道:「陛下恕罪!」
此時,蕭帝亦是眉頭緊鎖。
當時聽說錦州因為火炮炸膛而失守的時候,他還狠狠的苛責了劉凌一頓,現在看來,責任完全是工部這邊的。
沉思片刻,蕭帝寒聲道:「這件事不能這麼算了,朕會派錦衣衛嚴查此事!無論牽扯到誰,都絕不姑息!」
此話一出,胡堯元頓時癱坐在了地上。
蕭帝動用錦衣衛,顯然是要玩真的了,依照他之前的種種劣跡,一旦被扒出來,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一旁將此事捅出來的辜元英也有些懵,自己分明彈劾的是劉凌,怎麼尚書大人倒像是死了爹似的。
來不及細想,呂方已然上前說道:「退朝!」
在此山呼萬歲之後,文武百官開始緩緩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