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心花怒放

  任職令下來，秦家當天買酒回來慶祝，秦家娘子想著：「我終於是個七品京官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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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京城沒個七品傍身都不好意思說是京官。

  秦家岳家提酒提豬頭肉過來慶祝，兩家老人喝得爛醉，喝到最後邊抹淚邊說終於熬出頭了，十幾年默默無聞的日子太不是滋味了。

  「在街坊中說話都要矮人一截，如今換老秦家揚眉吐氣了。」

  「別人問我，你女婿在翰林院任什麼職位，我終於可以大聲說出他升到六科去了，官署就在端門後！」

  酒桌吵吵鬧鬧，秦博士躲到了書房中，心緒久久未平，原先他在翰林院就已經做好了老死在五經博士這個崗位上的想法，對外不爭不搶，他想爭也沒這個能耐。

  總要有人默默無聞來充當綠葉的，他就是院裡那棵籍籍無名的小草。

  突如起來的任命，令他生起了或許自己還能發一點熱的想法，對著敕令秦博士默默流淚，心道：「這是萬歲爺對我的賞識，我一定不能辜負萬歲爺的看重！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另一邊在廂房的秦大娘眉飛色舞跟自家老娘邀功，歡喜道：「憑當家的能耐，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定是程侍講夫人在她夫君面前說咱家的好話。」

  「女兒啊，你這想法屬實不，可別是一頭熱罷了，你又沒給她好處，程夫人為何要幫你呢。」

  秦家岳母倒是不懷疑程侍講有調任的能力，畢竟這位在京城十分出名。

  俊美的狀元郎，娶了一位財神妻子，和陛下是舊識，升職就像坐著鑽天炮，令人望塵莫及，不管哪一點單拎出來都是茶館的談資。

  她只是懷疑自家女兒高看了自己，程家新貴哪裡是容易攀得上的呢？

  「是侍講夫人幫咱們家的大忙，我十分確定，街坊鄰居巴不得看我家的笑話，也沒這個能耐幫咱家，我認識的高品級的官夫人就是程夫人了。

  當年程狀元在夫人到京後就立馬購置了宅第，我就看出程狀元很愛他的夫人，捨不得妻子住窄窄的院子。」

  秦家岳母見女兒說得有鼻子有眼，也就半信了，點頭道：「如你說的屬實，程夫人在丈夫跟前隨意提秦家一句，秦家就受用不少，那她就是老秦家的恩人，咱得去感謝人家。」

  「娘就別擔心這個了，家裡有什麼好吃的好用的，我都會另外備一份送上門呢，前兩年陸父陸母過來京城，我們聊得特別好，去年中秋我還托程家的船，送了潞綢給程陸二家呢。」

  秦家岳母連連點頭表示女兒做的極好，「等我回去托人買幾匹繭綢、蠟，你拿去送程夫人。」

  母女二人說到深夜才吹燈睡下。

  翌日，秦娘子起了大早，去了肉市買了四個新鮮豬蹄，回家按照老家秘方燉煮金豬蹄，下午提著咸香軟糯的金豬蹄到了程家宅第串門。

  周雲和陸珍珠仍舊看著鋪子，見了熟人就把秦大娘迎到後院的廳堂，陸阿灼正聽著飴糖匯報酒坊的業績，見到秦大娘，趕緊叫人搬椅子過來。

  「今天小虎怎麼沒來？」

  「虎哥兒到了上學館的年紀，他爹帶著去拜師呢。」

  秦大娘把食盒交給了飴糖，笑吟吟說道：「恭喜程老爺升了侍講學士。」

  這就是以後進內閣的苗子了。

  陸阿灼笑：「多謝你費心了，我也是昨兒才知道，不過家裡那位說只是一個小挪動，無需擺酒慶賀，因而沒通知親友吃飯。」

  秦大娘說也確實是這般，「你家那位本來就是正六品的呢，起點比別人高不少，不像我家那位，十二年才升到了七品官。」

  陸阿灼還真不知秦博士高升了，趕緊恭喜對方，就問升到哪裡去任職了。

  秦大娘見程夫人完全不知，也不禁懷疑自家丈夫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不過她仍是相信自己的直覺，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

  「也不知是誰幫忙舉薦，竟是調到了六科去，我昨晚還在跟當家的說他性子悶，很難和同僚相處。

  他反倒過來安慰我，說六科的人性子直，嘴巴毒，以前就有過李都給事中把先帝罵得甩袖離開，嗐，我聽了就放心多了，大家性子都不怎麼樣，我家的在官署里就不會太過突兀了。」

  飴糖和萬伯母就在邊上笑，「秦夫人說話忒風趣了，秦老爺為人正直，到六科去反而是如魚得水事事順遂，定能遇到投合同僚，我們先恭喜夫人老爺了。」

  一番話說得秦大娘心花怒放，直贊飴糖的嘴是抹了蜜，「快些瞧瞧蜜罐里的糖蜜是不是少了，全讓你們給吃光了罷。」

  說笑間，符廚子在外求見，是關於定下婚期，就在四月份，但又擔心和家裡幾位爺的考選衝突了，特地來請夫人做主。

  秦大娘見說的是家事，便沒多待，辭別家去。

  陸阿灼對符廚子說四月日子好，就不要改了，「考選也就一天的工夫，兩廂不耽誤。」

  於是家裡忙著給符廚子準備婚禮，布置程奎夫婦、陸中晟夫婦的住房，備京城土儀回嘉水縣祭拜先祖。

  「今年三月三，家裡小姑娘二錦及笄，我想帶在身邊教導幾年，不知三叔三嬸娘肯不肯放孩子到京城來住。」

  陸阿灼跟萬伯母商量著去信的內容。

  「夫人的娘家日子紅紅火火，舉家搬到了陸家大院住著，舊房子就改造成了養蠶房和織布間，由陶氏在管理，而您的三叔接手了澱粉作坊，如今也是忙得走不開身。

  大兒子一和在縣學，小兒子三才入了岑夫子的學堂學經義，姑娘二錦讀書閒暇之餘跟著親娘養蠶織布，來到京城挺好的，空閒光景讓如意帶她去看看潞綢、繭綢紡織，增長世面。」

  陸阿灼便在寫給娘家信中添了帶二錦來京的想法，於二月寄了出去。

  過了清明，新的年號定為「隆泰」，據傳是程侍講身邊的道長給取的號。

  三月十五殿試，隆泰爺親臨奉天殿賜卷策問，雖是年輕的帝王，但周遭群臣環繞，考生仍是戰戰兢兢作答。

  隆泰爺於殿上看了一個時辰，起身來到了文華殿，吩咐內閣送來會試各位貢士的卷子，年輕帝王親閱卷子，並從中選了幾個較為滿意的俊才。

  葛首輔摸索著年輕陛下的喜好，聽陛下親自點評考生的卷子，也不予置評，凡事陛下說的好，他也就同意了下來。

  首輔也就對陛下身後年輕的進士有著些許的忌憚。

  畢竟誰也不知什麼時候對方身邊還會再竄出哪位大人物，上回江南總督李都堂出來為程進士洗刷謠言，著實打了內閣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