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不是死了嗎

  蒲總管出了房門，來到院子，就見柴房外一個穿著護衛皂色衣服的高瘦之人抱著小公子，正同院裡的弓兵手對峙，開口便是要蒲家放了柴房裡的人。

  對方手上有蒲小公子，護衛束手無策，只能等家主來下命令。

  那蒲總管手提砍刀，怒氣沖衝過來，站定，眼神陰鷙，一寸寸巡視眼前的宵小之徒，遂冷笑道：「兒子我多的是，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竟是要無視對方手中的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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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番話令奶娘丫鬟全嚇壞了，跪地求饒，就連柴房外抱著孩子的子益也被蒲總管的無情給驚住。

  「都說虎毒不食子，你倒是比虎還毒。」

  子益嘖嘖稱奇，倒也不怕，笑道：「你以為我是隻身一人來公館救人？你這邊殺了我，我的兄弟們便要為我報仇哩。」

  說完，腳跟勾起，往柴門踹了一腳，裡面走出子平來，對方笑嘻嘻掀開布衣，露出裡面的炮竹。

  正是剛剛子益帶進柴房給他的。

  他走到子益身邊來，說道：「可惜我不是劉從，無法給蒲老爺提供再多的信兒了，你以為這是炮竹，我裡面加了火藥，倒要看是你弓兵手快，還是我的炮竹威力大。」

  蒲總管見狀，後退一步，一時分辨不出對方是真持有火藥還只是虛張聲勢。

  身後的門客上前來，憂心忡忡道：「老爺先回屋琢磨，這裡讓弓兵手圍著，他們就是插翅也難飛。」

  隨後低聲道：「定是劉家派來的殺手，那劉家既有海島，打死幾個倭寇搶了火器也是常事，老爺小心為上，不可置氣，咱們帶的人手有限，也不知對方的人馬數目。」

  若是一味要殺那兩人，己方折損多名弓兵手，要派人去跟府衙衛所借人，又恐路上讓人劫了去。

  到時被困的反而成了蒲總管。

  一聽如此，蒲總管到底不敢硬抗，命令護衛、弓兵手圍著柴房，不准他們逃跑，隨後同門客進屋商量對策。

  而候在莫公館外的肥刀和老狗久等不見人，又見護衛將門子打了一頓，就知裡面東窗事發，猜測子益和子平困在館內，因而一個來到府學西街寓所叫人，一個回了福園去報告。

  在肥刀和程亘說話的工夫，陸阿灼迅速妝洗換衣，下樓來會面，就說自己有一計策，可生擒蒲總管。

  她道：「我以給徐太醫送吃的為理由，進公館去面見蒲總管，趁人不備製得他不能動彈。

  你們趁機攻下莫公館，要雲霞子集結十來個道士，一路給惠姨娘送靈回老家縉州安葬，一路挾制蒲總管要他不能向外傳遞信息。」

  她既已得知程亘、雲霞子、劉福要對韓都堂下手，那蒲總管這邊也就不必遮遮掩掩，雙方撕破臉面也是無所謂的事了。

  時逢各地官員要上京述職，江南總督韓都堂自不例外，陸阿灼猜測這會兒韓都堂是在往京城的路上。

  通過這段時間差，只要布局得當，蒲總管就能成為絆倒韓都堂的利器。

  「人都說蒼蠅不盯無縫的蛋，這蒲總管作惡太多斂財太廣，早就惹了民怨盈塗。

  他老家的村民無個不在家裡安插一桃木小人，天天詛咒他，也有打酒罈的咒罵，也有念佛求他快快上西天。」

  陸阿灼說的話，和劉福一伙人打探來的消息相符合，肥刀是不知三娘子從何得知，想來是聽買糕點媳婦們的小道消息。

  但聽她要出馬生擒蒲總管，十分懷疑，不是他不肯，而是三娘子身段窈窕，瘦弱可憐，打死他也不會讓一個小娘子陷入險境。

  再出口，講話就帶著沖意，「漢子商量大事，哪裡有你姑娘家出聲的餘地！哪邊涼快去哪邊納涼。」

  陸阿灼白了他一眼，並不理會，反而轉頭去拉著夫君的袖子，搖了搖，笑道：「別人信不過我，難不成你也信不過我麼？」

  程亘瞥了自家娘子一眼，不吭聲。

  陸阿灼急了，恨不得扛起夫君證明自己的能力，待她真要動手之際，程亘笑道：「我自然是信得過你，但怕就怕蒲家門客有會使藥的，到時任憑你千軍萬馬的力氣也敵不過對方的砒霜和狼毒。」

  「郎君你跟在我身後不就得了？」陸阿灼疑惑道。

  他們二人說話不顧旁人，肥刀急得上竄下跳，要程亘別拖延時間，還要三娘子別礙事，話音剛落，就見陸阿灼拿過牆壁上手臂粗的擀麵杖，咔嚓一聲，斷成了兩半。

  肥刀看得目瞪口呆，下巴久久合不上。

  那萬伯母過來拾起斷掉的擀麵杖，搖頭嘆氣：「又得買新的了。」隨後將那木棍拿進廚房燒火。

  肥刀醒悟過來，豎起大拇指：「我看行！」

  這三娘子生得貌美，一副柔弱的身軀，任誰看了都不會起疑，肥刀突然打了一個冷顫，心道以前航海幸好沒遇過這類外貌與實力不相匹配之人，否則被一鍋端的就是己方！

  三人瞬間制定了應對計策，兵分三路。

  肥刀去福園集結所有兄弟，程亘陪娘子到莫公館的角門處隱著，陸阿灼帶著萬伯母、飴糖和駱信去莫公館假裝給徐太醫送吃的。

  若飴糖吹哨，表明情況十分危急，就是破牆也得闖入；若萬伯母點燃炮竹，便說明擒住了對方人馬。

  那陸阿灼是從正門的雕花影牆來到獅子門前，敲了敲鐵環，正門門子來開門，一見是府學西街的小廚娘，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支支吾吾問：「你……你……不是死了嗎！」

  陸阿灼輕輕抹了抹額頭的汗，輕舒了一口氣，笑：「你怎麼知我最近生了一場大病，幸好徐太醫施藥把我從鬼門關拉了出來。

  我回夫家掃墓剛到府城，就要去徐醫館感謝太醫的救命之恩，聽說是在你們府上，因而過來見一見太醫，可否通融一聲，讓我把親手做的糕點送恩人。」

  那門子魂魄頓時收回，眼珠子咕嚕嚕轉啊轉。

  原先正擔心蒲總管收拾了徐太醫等人，之後便輪到跟惠姨娘下江南的其他下人，這回見大美人不請自來，可不趕緊獻上去討恩情！

  於是擅自做主，將人帶到了茶廳去等候，自己則是金命水命跑客廳去通報。

  蒲總管一聽是個風流俊俏女子，心痒痒的，就要立即招人進屋仔細看她一看。

  門客先是阻攔，要老爺當心有詐，又問門子：「你說惠姨娘曾請這位陸廚娘到館裡做一道糕點，當時琥珀她們可在場看著？」

  門子點頭如搗蒜：「在的，嬤嬤和丫鬟都在場看著，聽說做的糕點極為美味。」

  門客就要去將惠姨娘的奶娘和琥珀等人請過來指認。

  陸阿灼帶著萬伯母和飴糖到客廳，見到的便是奶娘、琥珀等人一臉驚恐的神色。

  幾個聲音一同響起：「你竟是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