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小可憐

  說起了仙客來的主廚，又聊起了幾個副廚來，其中就有說到陸廚和張廚的比較來。

  「這兩人皆是會做窩絲糖，但張廚做的『一品鍋』十分有名氣，外人以為陸廚是要屈居下風，萬沒想到，陸廚又推出了祖傳的『荷花酥』，還創製了幾品新菜餚，地位不降反升。」

  文人學子們每每聊起這事，總是津津樂道。

  薛伯陽就笑道：「仙客來陸大廚就是小陸大廚的父親呢，真真是虎父無犬子。」

  說話間，薛曦在外間已經安排好了戲曲。

  等席點吃完後便進行第二次撤桌，抬上了烤乳豬、烤鴨、烤雞，跟著還有桐州軟餅、芝麻燒餅。

  自從燒烤品端走後，陸阿灼便無事可做了，只道：「吃完烤肉後，便再撤桌，隨後上的小菜糕點和清茶，沒什麼稀奇的。

  就是要等他們吃完烤肉，估計是要到傍晚了。」

  她在想著要如何度過這段空閒的時間，小梅過來帶她去見薛曦了。

  

  因著先前讓薛家製作了一支平底銅鍋，薛曦嘗過一品蛋酥極為喜歡。

  「吃起來又香又酥，廚具還是小陸大廚提供的設計圖，說起來是我們薛家占了莫大的便宜。」

  薛曦等陸阿灼品完一口茶，這才接著說道：「我兄長想問的一品薄餅製作方法，我知道即便你說了他也是不懂的，這事就讓我去向他解釋，小陸大廚不必理會這一出。」

  陸阿灼含笑點頭，這薛曦十分善解人意，倒是挺好相處的。

  隨後薛曦又提到了想買下一品蛋酥的食譜，以後薛家筵席也就能用一品蛋酥來請客。

  陸阿灼同樣開口要了二十兩銀子。

  「小陸大廚真是個實在人，你在章家韓家都是要的這個價，在我們薛家也是這個價，可你還多給我們提供了廚具，薛家還能利用這個廚具做出新的點心來，你不覺得吃虧麼？」

  陸阿灼搖了搖頭，道：「並不會吃虧，畢竟我們是鄉親，都說遠親不如近鄰，薛家是仁善之家，村里多少人家都想與之交好，我也就家裡情況不好才腆著臉同你們拿錢，實在心裡有愧。」

  薛曦大大吃驚，趕緊擺手，不敢接受給薛家冠上的這頂大帽子。

  但陸阿灼說的卻是真，畢竟她去山上砍的柴，有部分還是薛家買樹苗種上的。

  當初薛家太爺只說是要給後代子孫積陰德，年年在山上植樹，如今確實惠及到陸阿灼，她原先就沒想過要拿平底銅鍋的設計錢，相反的，她還想給薛家介紹幾道用平底銅鍋做的小吃，比如蛋烘糕。

  待陸阿灼說完一切後，薛曦驚得話都說不出來。

  既然對方都說了，是要報山上柴火之恩，薛曦也不好推辭，給了二十兩買下一品蛋酥方子，還附贈了廚具和蛋烘糕的食譜。

  薛曦送走了陸阿灼，一個人坐在花廳想得出了神。等小梅過來，她才回過神來，問：「小陸大廚到了廚房有好好吃飯麼，待會兒賞錢要多給一些。」

  小梅猶豫了片刻，低聲給薛曦耳語：「婢子打聽過，那章家韓家給的賞錢皆是八錢，備一筵席工錢是一兩。」

  薛曦皺眉：「可燒烤席畢竟要辛苦一些，怎麼可以給少了？」

  但她也明白貼身丫鬟的顧慮，韓家是十里八鄉有名的鄉紳，薛家給的賞錢斷然沒有越過韓家的道理。

  小梅繼續說道：「但章家韓家除了給賞錢，也會送食材和食糧，這兩月凡是過節的，即便小陸大廚沒去主持筵席，兩家不約而同給送了節禮。」

  「竟然有這等事？」薛曦想了想，便打算學著韓家的做法，道，「你去吩咐源嫂子，就也給小陸大廚備兩框的食材，要挑好的，千萬不能輕待了她。」

  於是陸阿灼這次又得兩筐的肉菜，再有二十一兩八錢。

  後面再上的小菜多屬冷盤，早已備好，三個私廚趁著她有空閒的時間，便過來閒聊，請教她一個人怎麼備的百品碗碟。

  先前陸阿灼對小梅的話，就不再適合對懂廚藝的三人說，她笑道：「不知三位可有辦過農家的婚壽喪筵席，那很能鍛鍊廚子的管理能力的，十桌二十桌百來桌皆有，哪桌該上哪一道菜，絕對不能亂的。

  如果遇到流水席，三天三夜不停歇那種，更是考驗廚子間的合作，薛家難道沒辦過流水席？」

  三人搖了搖頭，只說原先在食肆，讓薛公子給挖了過來當家廚。

  陸阿灼便再說道：「農家人沒有能力請太多廚子，因此多靠掌勺廚子去安排。」

  聽到這裡，三人以為陸阿灼是從小跟著父親去農家做筵席，耳濡目染之下學的一手好廚藝，這樣的經歷他們學不來，也就放棄再打探。

  直到傍晚，一頓燒烤筵席才真正結束，陸阿灼教他們如何清洗器具，如何整理廚房。

  「你們該列三個架子，擦臉的，擦器具的，擦灰塵的一定不要混亂了。

  切肉的案板和擀麵的案板千萬要分開。還有那茶壺，可別覺得丟幾顆雞蛋方便，就拿去煮雞蛋了。」

  三個廚子聽得哈哈大笑：「還真讓小陸大廚猜到了，以後會注意的。」

  說笑完，陸阿灼便辭別薛家，一個人挑著擔子往木橋方向走去。半路上聽到熟悉的笛聲，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拐彎去了回臨水亭。

  果然見到了程亘，穿著青衫戴著方巾。

  陸阿灼放下扁擔，嗤笑道：「這回不會又要送摺扇了吧，我可消受不起。」

  美人放下笛子，轉過頭來，面上潑染了一襲晚霞。

  「摺扇你扔了？」

  程亘嗓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陸阿灼大搖大擺坐到了他面前，鼻尖是淡淡的酒氣。

  先前她還在考慮要如何和書中的男主相處，但程亘算計陸錢的事惹怒了她。

  如今她也就順著發展，想徹底斬斷程陸兩家來往的可能性。

  她笑：「摺扇撕了，也扔了。我三叔的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程亘，你既然偷看我藏在樹下的『五兆卜法』，就該明白，我是會玄學。

  而我也算到了，你以後有來求我的一天。倒要看看你這個小可憐是如何求人的。」

  說完頓時覺得暢快多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懶得再和對方拉扯一個字，便要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