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警告」

  陸阿灼吩咐家廚看好大菜，等第一次撤桌面後，就要慢慢來上大菜。

  八大菜的中間會分別上三次面點，哪道菜吃完後上面點，陸阿灼都有嚴格的要求，以至於三個家廚第一次見到如此嚴謹的上菜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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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陸阿灼離開廚房後，一個家廚問兩個夥伴，「你們都記住了上菜順序了？」

  「記住是記住了，可我在煩惱，難不成以後我們也來學她的上菜順序？」

  「應該要的吧，她工錢高總有她的道理所在。」

  三人嘀嘀咕咕，也不忘看著火候。

  再說陸阿灼到了湖邊的亭子旁的屏風處，眼尾恰好掃到了漏花窗後的人影，正是今天還未見過面的薛曦。

  原本以為薛曦是在花廳坐著關注筵席呢，哪裡會料到跑來偷窺筵席中的程亘。

  「薛公子，陸氏已到。」丫鬟在亭子裡給帶了信。

  薛伯陽便問陸阿灼「一品蛋酥」名字的來由。

  陸阿灼心道：現在還沒有楊中丞這個人，我哪裡敢報出「楊中丞西洋餅」來呢，若是直接報雞蛋酥又顯得過於平常了，索性就借用後世的「一品蛋酥」名。

  沒想到真是小瞧了這群考究黨書生們。

  「薛公子，一品蛋酥是陸氏根據祖傳食譜中的其中一道改編而成，至於為何冠上一品二字，陸氏也只不過是跟著食譜稱呼罷了。」

  薛伯陽是參加過章老爺的友人宴會，自然聽過陸家祖上有宮廷食譜一事，聽到這話，便就信以為真。

  「涉及到陸家祖上食譜，那我也不好再問下去。」薛伯陽環顧四周，問同窗好友們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自行發言，他還特意瞅了眼帘微垂的程亘。

  今天坐主位的貴客是來自嘉水縣仁里鎮的廩膳生張秀才，年紀是他們中最大的，在薛伯陽問話時，就派了小廝給送了二錢銀子過來，陸阿灼謝過之後便退回到廚房。

  在這之前，她倒是記住了程亘的位置，位於張秀才左手邊往下數第二個位，又稱之為「三座」。

  上茶點是有固定的順序，陸阿灼給丫鬟們叮囑後，便抓了一把鹽往程亘的杏仁茶里送。

  等到丫鬟來提第五道大菜荷葉包雞時，陸阿灼便笑問：「我看你家公子十分看重程三秀，也不知他對今天的筵席滿意否？」

  丫鬟並不知內情，笑得靦腆：「程公子一年難得來參加一次宴會，以前也不見他怎麼動筷，今天罕見的，將各道菜品嘗了一遍，茶點也吃光了。」

  陸阿灼大吃一驚：「那杏仁茶也喝完了？」

  丫鬟點了點頭，「就著奶油栗子粉喝完的。」

  陸阿灼：「……」

  她原是想震懾對方，警告他：若是以後敢再對陸家的人下手，她有的是機會毒死他。

  可程亘一聲不吭吃光了她的「警告」，這出乎陸阿灼的意料。

  第六道大菜扒魚肚卷上完後，便又開始上中點，陸阿灼這次倒也沒動手腳，看著松子海囉干和什錦豆腐湯一一端走，她還在想著要拿程亘如何是好。

  而三個家廚在見過陸阿灼做豆腐湯的工夫後，大感佩服，便隔著案桌同她聊起了天，就說起了宮廷尚食局的一些傳聞來。

  「小陸大廚做的好幾道全是宮廷里十分受歡迎的菜餚，你是不是有意入尚食局當女官？」

  陸阿灼回過神來，一想到書中描述的當今皇帝種種行為，扯了扯嘴角，嗤笑一聲：「我並沒有遠大志向，能在嘉水縣立足，心愿足矣。」

  三人頓感失望，有人說道：「內廷是頓頓吃豆腐，僅憑你這一手切豆腐絲的功夫，必定錄取入尚食局。」

  他們這番話倒是提醒了陸阿灼，她完全可以將什錦豆腐湯的食譜賣給尚膳監的太監。

  「可我要如何才能向尚食局自薦？」陸阿灼頗感可惜，隨口問了出來。

  有人指了指韓府的方向，努了努嘴，道：「只要韓尚書肯幫你推薦，必定能入內廷。」

  廚房沉默了下來，陸阿灼並沒有回應。

  剩下兩道大菜花菇鵝掌和煨鮮蟶端走後，便是上席點，孔氏的薄餅一送出去，陸阿灼又被叫到了屏風後。

  薛伯陽十分激動，就聽他一直給大家介紹：「這薄餅可是連嘉水程家也學不來的！

  真正的薄如蟬翼，吃起來柔軟滑潤，味道美不可言。某有幸曾聽一位北方遊學的友人提起過，倒沒想到今日切切實實品嘗到了！」

  其他人面露懷疑，畢竟薛伯陽只是聽說，並沒有真正品嘗過曲阜孔氏的「一品薄餅」。

  就連程亘也微微出神了會，同樣是覺得奇怪，薛伯陽再怎麼吊兒郎當，對吃卻是有一套，他說這道是一品薄餅，那便是了。

  可陸阿灼一個從未出過嘉水縣的姑娘家，她是如何學會遠在兗州府的美食？

  就聽薛伯陽問：「小陸大廚是如何做的，無需說詳細過程，只需要微微透露些，我可實在太好奇了！」

  陸阿灼站在屏風後，語氣淡淡，回道：「天下武功為快不破，做薄餅也是這個理。」

  聽得眾人一臉的問號。

  然而陸阿灼卻是無心透露更多，即便眾人抓心撓肺，也不願多說一個字，薛伯陽無奈之下，只得先放人回廚房去。

  原本在玩行酒令的眾人，此刻心思全不在酒上，便聊起了今天的幾道菜來。

  就聽那張秀才說了：「我吃過幾次程家的筵席，他是有專職的庖廚，刀工、炮製分人負責，私廚廚藝工法精湛。

  然而在我看來，皆比不過今天薛世兄請的外廚，聽那聲音，年紀該是不大，實在是可造之材。」

  友人就問張秀才，「你今天一直讚美那廚娘，難不成是想請她到仁里鎮給令尊做壽席？」

  張秀才笑笑，倒沒有給個確切的回覆，只說再看看。

  薛伯陽突然開口：「令尊壽宴是在六月份吧，小陸大廚該是沒法接的，聽丫鬟說，她做筵席的時間排到了七月份去了。」

  除了程亘，十四個學子均是大吃一驚，「這竟然比仙客來的主廚還忙碌！」

  「確實，仙客來的程主廚經常外派到周邊地區為官、商做婚壽筵席，忙得很，鮮少有在酒樓待著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