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燒烤宴

  一句話就讓氣氛頓時冷了下來，周氏罵她沒大沒小，讓她少拱火。

  日子苦，飯還是要吃飽，一鍋魚丸面連湯也沒剩一滴，陸阿灼她只負責做飯從不收拾桌面也不刷鍋洗碗，家裡人也習以為常。

  等她吃完，就見她回了房間去，周氏擔心婆婆對這個孫女有意見，只能趕在她開口前先罵了大女兒幾句。

  陸老太等她罵完，才說道：「她性子就這樣，你也少說她一些，只怕罵多了，她又生出逆反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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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連連道好。

  對於陸老太來說，最為擔憂的卻是陸阿灼對家裡的幾個讀書人意見太大，甚至為了這事還提出搬出去住的荒唐想法。連著幾天夜裡她翻來覆去，一想到就闔不了眼。

  隔天便是六月朔日，陸阿灼早早起來，信步往薛家過去。

  還未到薛家大宅角門前，丫鬟小梅提著手燈早等在那裡，見到人趕緊過來迎接。

  「小陸大廚今天要辛苦了，備一隻烤乳豬、一對烤鴨，再有全豬、全羊，這還沒算上那些冷盤熱炒湯湯水水呢，我粗粗算下來竟然有百來道菜品。」

  這些日子，最屬難熬的要屬薛家的小姐了，全是擔心陸阿灼勝任不來，急得是口裡上了火，要靠著菊花茶壓心火。

  陸阿灼笑了笑，「五月份章家的友人宴，我也備了百來道菜品，正是因為這點，你家大公子請了我過來做筵席，不然你以為是為何請的我？」

  小梅怔愣愣的，竟然是首次知道了原因，一時心下佩服。

  「雖說是百來道菜品，但八水果八乾果，再有四蜜餞四味養生碟，十六道點心，一下就去了四十道菜品，實際上我也只要備六十八品肉菜即可。

  而魚翅、海參等食材昨兒晚上又給處理好，今天只要時間算得准，還是相對輕鬆的。」

  小梅瞪大雙眼，面上全是不可思議。

  「六十八還不多嘛，縱然給了我三頭六臂也是準備不出來的。」

  陸阿灼笑笑不說話。

  薛家不僅有燜爐，還有掛爐，這是順天府後來才有的。因著兩個烤爐都要拿來烤雞鴨，陸阿灼今天就沒打算做戚風蛋糕。

  她給準備了「楊中丞西洋餅」，這道後世的糕點特殊在廚具上，是用銅做的平底鍋，已經讓薛家去準備。

  再有備了奶油栗子粉、福橘餅、還有運河西岸曲阜孔氏家族出的一道薄餅，薄如蟬翼，這道點心，大戶人家都學不來，也是陸阿灼打算最後上的點心。

  小梅道：「廚房前方的空地上搭了棚子，全是按照小陸大廚吩咐的來做，烤磚也全置齊全，伙夫早早等待著。」

  又指著角落的筐子，「柴薪、煤、紅籮炭、石炭皆有，大公子說不必省著，自行取用。」

  陸阿灼乍舌：「這石炭在宮裡又稱為水和炭，多出自宛平西北處，你大公子竟然也能買下千里迢迢的礦物，也是稀奇了。」

  小梅聽了替自家公子暗喜，她鮮少能見到陸姑娘臉上出現吃驚的表情呢。

  「我家公子喜歡交雲遊四方的友人，特別是那些能吃善烹的文人學子，石炭也是北邊來的文人所告知的。」

  陸阿灼點頭：「這年頭能游遍大江南北的也就只有士紳人家，而又懂得吃喝玩樂的，家裡多是經過三代以上的經營。」

  她將三個家廚召集過來，給吩咐了該做的事，就讓他們各自忙去。

  巳牌中就有客人過來，小梅同薛家管事薛源的媳婦過來，身後跟著六個丫頭，是過來端上宴前的茶水。

  嘉水的人家喜歡喝洞庭山茶，又稱為水月茶，後世又名碧螺春，此茶不在宴前也必定安排在宴後。

  陸阿灼這次將洞庭山茶安排在宴後，最新端上去的則是她親手調製的奶茶。

  那幾個小丫頭看著煙粉色的茶水，一下就懵了，聽著主廚介紹說是奶茶，茶葉加牛乳下去熬煮，心裡便有了底。

  因著宮內喜歡吃各式各樣的牛乳點心，民間也跟著颳了一陣吃乳製品的風氣，帶骨鮑螺便是民間有名的佼佼者。

  薛源家的和小梅即便不知奶茶是何物，但也知道文人學子有多喜愛吃牛乳製成的糕點和飲品，奶茶一端上去必定不會出錯。

  「難怪大公子要高價請她來主持筵席，一出手就是我們不曾吃過的飲品，我都好奇她接下去要出什麼樣的點心了。」

  薛源家的就打算在這裡盯著了。

  小梅笑道：「可不行呢，期間要撤三次桌面，沒有嫂子來幫忙，那周嫂子哪裡能忙得過來。」

  兩人正在說笑，一個小丫頭過來傳達薛伯陽的話，說是：「大公子喜歡這道飲品，有賞呢。」

  她還偷偷透露：「席面上有幾個文人在打聽是如何做的，夏日炎炎喝上一杯挺能解暑。」

  陸阿灼正要吩咐她們將冷碟、水果、乾果、蜜餞、蜜碗、四品糕點和四品熱炒端上去，聽到這話，便笑道：「先別急著賞，後面還有很多讓他們數不過來的佳品呢。」

  丫鬟們魚貫而入又有序離開，一個個專心記著菜品的名稱，絲毫不敢馬虎，直到報了「一品蛋酥」出來，席間的學子們全皺眉。

  有人忍不住嗤道：「好大的口氣，竟敢加『一品』二字，難不成這廚子是想說糕點出自曲阜孔氏家族之手？」

  世間也就默認孔府里的筵席是能冠上「一品」二字，緣由衍聖公是一品文官，況且孔府菜以「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而出名，冠上「特品」世人也是沒有意見可言。

  客人們半信半疑嘗試了一口，滿嘴的酥香脆，倒是比想像中要來得好吃。

  「何不叫廚子過來問清楚？」

  從進亭子就不吭聲的程亘淡淡來了一句，惹得薛伯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再問了一遍：「程世兄難不成也喜歡這品糕點，待會兒我讓下人給你另備一份。」

  程亘皺眉，這幾天瘦竹不見他，以至於身邊竟無人可用，往常若是參加這類的筵席，多是瘦竹替他擋了。

  面對著薛伯陽不識好歹的追問，程亘面無表情喝了一口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