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反目成仇

  陸阿灼皺眉，搖了搖頭：「北地並不全是澇，北海往東那一帶就無事，再有蜀地也無恙，等冬季嶺南、交州那帶還能收一季稻穀，撐到明年是沒有問題。」

  「小陸大廚你是從哪裡得知的？那我還需要去向文大管事匯報嗎？」

  

  就怕讓韓家多花了一筆錢，到頭來反倒害了自己。

  「自然是要說的，六月份會漲價，到了八月份就會回落。你就將商人說的和我說的全告知給文大即可，韓家人口多，提前存一個月的麥粉是必要的。

  但我們村里平常是要吃米飯才會飽腹，麥子屯多了，反而是累贅。」

  因著這消息，陸阿灼去找陶大娘，之後又去找了周里長和陸里老，讓他們二人跟村里通知一聲。

  到了下午，陸圓就回了仙客來當差，離開前不斷叮囑陸錢讓他在家裡靜心耕作，不能再和程家收糧的起衝突。

  為了這事，陸錢被留在家裡帶兩個孩子。

  第二天傍晚酉牌初，一直見不到人影的瘦竹過來尋找陸阿灼，將四十兩銀子還給了她。

  提著錢袋子，陸阿灼的心一沉再沉，問瘦竹：「程亘他是不準備原諒我三叔了？」

  瘦竹訕訕，摸了摸耳廓，不知如何作答，只能顧左右而言他，道：「程叔身子本就不好，經此一傷，以後不能見風，宗族那邊怕是要除去他看守莊子的職務，如此下來，三秀家裡的收入銳減。」

  陸阿灼冷笑：「你瞞得過別人，卻是瞞不過我，程亘家裡是何情況，我比你還熟悉。

  程氏宗族本就想拋棄了道慶叔，拖著到現在無非就是想看看程亘能不能成為廩膳生。

  只要程亘中了一等秀才，程家的田地還能掛在他名下，繼續利用程亘的功名來減田賦。

  說到底，是程亘自己不爭氣，算計來算計去還是逃不過宗族的壓榨，他家的情況陷入如此的境地，程亘自己也要擔一半的責任。」

  一番話讓瘦竹氣到頭頂冒煙，勃然大怒：「你懂什麼，我絕不允許你這麼說三秀。」

  陸阿灼不想和瘦竹在門口吵，冷冷道：「我說的有沒道理，你自個心裡有桿秤，不用和我大呼小叫。

  四十兩你再帶給程亘，幫我傳一句話，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他程亘不是無所不能，有他求人的那一刻。」

  隨後關了門，不再搭理對方。

  瘦竹皺著眉頭，拿著錢袋子進退不能，再有左右兩邊鄰居的圍觀，他只能冷著一張臉再去找程亘。

  時逢程亘出來提水，瘦竹便跟在身後，一路上說得口沫橫飛，十句有八句是在譴責陸阿灼的無禮態度。

  但說到最後一句，瘦竹反倒期期艾艾勸起了程亘來，道：「也不知她哪裡來的這麼多小道消息。

  說明年會風調雨順的話是她傳出來的，說六月份麵粉漲價八月份回落也是從她那裡傳出來的。

  三秀，我總覺得她有點不正常，你要不要看在她曾經給你帶過吃的面子上，放過陸錢一回。」

  他還心道：這個女的這麼喜歡你，難不成你真的一點都不為所動。

  程亘要轉動扶手取井中的水，瘦竹一把搶過來幫他做好，待木桶盛滿了，還未等到程亘開口。

  瘦竹是真的有點急了，「你倒是說話啊，每次你不說話，我心就特別慌。你不會真的要譴人對陸錢下手吧？」

  他雖然氣憤陸錢的不知好歹，可他同樣對陸阿灼印象滿好的，並不想見到好友和她反目成仇。

  這會讓他這個中間人相當為難。

  程亘面無表情提起水桶，道：「你心既然已經偏向了她，我再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何必再追問下去。」

  「我什麼時候偏向於她了？」瘦竹皺眉，提著錢袋子，「就憑著我將錢再帶了回來，你心裡惱怒我？」

  程亘不言不語，拋下瘦竹一個人獨自家去。

  待回到家門口，手上被塞了一袋子的錢，瘦竹臉色極為難看，看著是在為好友的沉默以待而生氣。

  離開前，瘦竹甩了一句話：「你們自己的事，我是不管了，這錢你自己去還給她。」

  程亘抓著錢袋子，面無表情。

  院裡傳來動靜，是程母出來了。

  「三秀怎麼堵在家門口不動，是誰來找了？」

  程母安氏邁著小步伐過來要幫兒子提水，卻讓程亘格開。

  「爹吃過晚飯了？」程亘不動聲色將錢袋滑入衣袖中。

  聽到這話，安氏面上一派愁苦，眼眶立馬紅了，「吃了幾口就給全吐了出來。」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再開口已經是咬牙切齒，「三秀，你爹遭受的苦全是無妄之災。

  以前是程家宗族，如今連那不知名的混子也能欺負他，老天到底是要折磨我們一家到什麼時候。」

  說完小聲嗚咽哭了出來，程亘低聲安慰母親幾句話。

  在廚房忙碌的大嫂張氏聽到了哭聲，慌忙跑了出來，將婆婆迎到廚房去。

  張氏再出來，已經看不到程亘的身影，她憂心忡忡想去找丈夫勸勸程亘，讓他不要去做傻事，正碰上三房的弟妹過來探望程父。

  弟妹李氏就站在門檻處，同嫂子張氏尷尬說了幾句話，李氏待著不自在，寒暄過後就要離開，轉身聽到張氏在問：「為何二弟不親自過來看看公公——」

  李氏慌慌張張去捂住嫂子的嘴，眼裡既怒又怨：「嫂子，您不要再試探這樣的話，當初將二秀過繼給三房，二秀就和大房毫無瓜葛。

  若是二秀常過來走動，豈不是要給人指指點點了去。我夫君擔不起這個罪名，村里人可都看著呢，是要親眼見證我夫君為三房開枝散葉！」

  說到最後四個字，怒目切齒恨恨不已，推了張氏一把，轉身就回了隔壁的院子。

  張氏心裡苦澀，心道家裡本來就亂成一團麻，偏生又遇到公公頭上受傷，夫君在外忙碌，三弟不好管教，她這個長嫂當得十分艱難。

  生怕三弟讓三教九流的人給帶壞，張氏索性去了一趟後院，找程老太商量，問是否能給三弟定門親，讓其穩定下來也不至於三天兩頭往縣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