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再見敬康太妃

  「即使如此，那本宮多謝郡主了。」皇后的眸中閃過一絲欣喜之色。

  白輕煙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皇后，隨即笑道：「娘娘不必客氣，要知道只有娘娘好了，大皇子才能好。」

  ？皇后微微一怔，「郡主的話，本宮明白了。」

  「時候不早了，再不去向太妃娘娘請安，她老人家該不高興了。」

  皇后點點頭道：「夫人。」宮女走了進來朝著二人行禮，「娘娘！」

  「好生送郡主出去！」

  「是！」

  白輕煙從皇后宮中出來之時，天色已經過半，遠遠的白輕煙便看到了那人清雋的背影。她連走過去的步伐都不由得地輕快了許多，「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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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墨色的頭髮高高豎起，只用一根玉簪將其固定，轉頭時額前兩褸頭髮微微飄動，整個人宛如水墨畫裡的仙人一樣，清雋飄逸。他清冷低沉的聲音緩緩傳出：「阿煙！」

  「王爺不是在陪太妃娘娘嗎？」

  「擔心你，便過來瞧瞧，怎麼樣，皇后可曾有為難你？」狹長的眸中划過一抹擔憂。

  白輕煙搖了搖頭，輕笑一聲道：「皇后娘娘為人隨和，怎麼會為難我呢。」

  「如此便好，快去吧，額娘已經等了你許久了。」

  白輕煙從江楓手中接過把手，推著他緩緩地向前走去。「王爺，皇上有幾個兒子？」她的聲音淡淡的傳來。

  「阿煙怎麼會想到這個？」

  白輕煙眸光微閃道：「許若白，這個名字怎麼聽都與皇上脫不開關係，但是為何從來沒有聽說過呢？」見他並未出聲，白輕煙眸光暗了暗道：「王爺若是不方便，便當我沒有問過吧！」

  那人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幽幽地地傳來，「阿煙問了，我必定知無不言。阿煙猜得不錯，那孩子的確是皇上的孩子。當娘皇上還是親王之時，有一次喝醉了酒，寵幸了一個醜陋的洗衣宮女。之後那女子便懷了孕，太上皇知道後大發雷霆，差一點因此發落了皇上，所以皇上極其討厭他，一直扔在行宮裡，不曾召見過。」

  「若白那孩子竟然已經十歲了，看起來那般瘦小，只有七八歲的樣子，那他的娘親呢？」

  「那洗衣女望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怎料皇上根本不管他母子二人的死活，沒過多久便病死了破舊的柴房之中。」

  「王妃您有所不知，那可惡的婦人見皇上冷落他們，便將火氣全都撒到了年幼的三皇子身上。對三皇子非打即罵，有一次大冬天的竟然讓三皇子去打水，若不是王爺偶然間路過，屬下將人救了起來，三皇子怕是早已溺斃在井裡了。屬下將他救起之時發現他衣衫破舊，渾身是傷。」

  「豈有此理，簡直不配為人母！」白輕煙握著把手的手青筋暴起，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她這才明白，為何那孩子會這麼信任許也，又問道：「得虧是她已經死了，如若不然，那小孩還不知道要受到多少的折磨呢！」

  「可不是嘛，屬下從沒有見過那麼狠心的母親！」

  「我能經常去看他嗎？」

  「阿煙若是想的話，自然可以。只是皇上不喜歡若白，連帶著宮中之人對他也是多有忌諱，阿阿煙與他走得太近的話，怕是會惹得皇上不喜 。」

  白輕煙微微挑眉道：「王爺說笑了，皇上聖心難測，無論做與不做，恐怕都難改聖意。」皇帝不喜歡靖王這件事情盡人皆知，她作為未來的靖王妃，皇帝心中對她自然多有計較。

  「阿煙可會介意？」

  聞言，她卻突然笑了，波光瀲灩的眸中子中閃爍著些許笑意，挑了挑眉道：「介意什麼？不是說王爺說的，我們之間，無需見外麼。」

  少女站在風中，眸光清澈，說的話卻擲地有聲，仿佛天地間只有她清透悅耳的聲音。怔怔地敲打著他的心，漆黑的眸中滿是笑意！

  寧壽宮。

  白輕煙來到寧壽宮時，才剛剛走到大門，便聽到裡面傳來歡樂的笑聲，有幾個聲音倒是十分的熟悉。不多一會兒，太妃身邊的墨竹走了出來，瞧見正在外邊的白輕煙時，驚呼一聲，隨即蹲身行禮道：「哎喲郡主，這大冷天的您怎麼站在外邊，快進去吧！」

  白輕煙點了點頭，立馬有宮女為她二人打起帘子，她緩緩走了進去。難道她覺得聲音耳熟，白輕煙幾乎是一進去便看到了坐在一旁，許久未見的許蘭新。以敬康太妃為首，其次便是方才還說自己要休息的楊貴妃，容妃以及楊貴妃身邊的蘭嬪，還有一些白輕煙未曾見過的嬪妃們。看這個架勢，這懷個孕，似乎要昭告天下似的。

  白輕煙緩緩蹲身行禮道：「輕煙參見太妃娘娘，參見各位娘娘！」一些個地位不高的貴人答應見狀紛紛起身回禮！

  靖康太妃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佯裝生氣道：「你這孩子，來了也不進來，偷偷摸摸地站在外邊做什麼？」

  ？白輕煙清澈的眼眸微轉，輕輕一笑道：「一來，是聽著屋內的歡聲笑語，不忍心打破。二來是，輕煙來晚了，怕太妃娘娘責罰，不敢進去！」

  敬康太妃聞言忍不住地笑出了聲，轉頭望向眾人，笑罵道：「你們瞧瞧她這一張嘴，什麼話都讓她說盡了，倒像是哀家有多麼恐怖似的！」

  許是因著白輕煙為她查出懷孕一事，楊貴妃笑著開口道：「哪能啊，郡主這是跟您開玩笑呢，太妃可別打趣她了！」

  太妃笑罵道：「好了好了，既然貴妃娘娘都開口了，你便坐下吧！」

  她的目光恢復了平靜無波，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多謝太妃娘娘！」

  「哀家聽貴妃說，皇帝將她這一胎交給了你？」

  白輕煙點點頭道：「是！」

  「皇上十分重視這一胎，皇上既信任你，今後要更加小心謹慎，切莫出現了紕漏！」

  「是！」

  「宮中妃嬪長久未曾有孕，如今貴妃有孕，不僅皇上看重，哀家也是十分重視。若是當中有人生了不該的有的心思，到時候也別怪哀家跟皇上怪罪於你們！」她的聲音極冷，帶著冰冷的氣息，睥睨凜然的雙眸直視著眾人。一向只知道敬康太妃是最好說話的，如今見她這般的疾言厲色，眾人心中只覺得她果真重視這一胎。紛紛起身道：「是，臣妾等謹遵太妃教誨！」楊貴妃見狀，嬌媚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下巴微微揚起，望向眾人的眸中滿是不屑。

  只有白輕煙明白，太妃這是在警告眾人的同時保護了自己！若是真有人想藉機陷害楊貴妃的話，自己也難逃責罰！白輕煙聞言，心頭一股暖流划過！

  「哼，父皇怎麼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她！」安靜的室內響起許蘭新尖銳刺耳的聲音。

  白輕煙目光幽幽地望來，一雙清亮的眸中閃過一絲厲色，輕聲道：「公主言下之意是在指責皇上，還是在質疑皇上的良苦用心？」

  許蘭新聞眼心中一緊，她的臉色有些慘白，無論她回答哪一個，對她來說都是大罪！

  蘭嬪見狀，連忙替自己女兒辯解道：「郡主真是會開玩笑，蘭新她年紀小，有口無心，郡主莫要放在心上！」

  白輕煙歪頭望來，饒有興致地盯著臉色慘白的許蘭新，幽幽道：「年紀小？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公主的年紀，好像比輕煙還要大一歲吧！」蘭嬪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又聽得白輕煙清潤的聲音淡淡地傳來，「難道公主是認為我醫術淺薄，不足以保貴妃娘娘這一胎？」

  話音剛落，楊貴妃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眼神冷厲地望向蘭嬪母女二人。

  蘭嬪聞言悚然一驚，一瞬間神色幾番變換，最後換上諂媚的笑意，訕訕道：「怎麼會，貴妃娘娘有皇上的福澤庇佑，又有郡主從旁照料，想來定能母子平安！貴妃娘娘，新兒她也是擔心貴妃娘娘，一時情急，還請貴妃娘娘饒恕！」

  見自己母妃看向自己，許蘭新連忙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貴妃娘娘，蘭新真的只是太過擔心貴妃娘娘，一時失言，請貴妃娘娘原諒！」她語氣十分的誠懇，美眸中帶著幾滴晶瑩的淚珠，看上去倒是格外的楚楚可憐！

  靖康太妃聽了臉上閃過一絲煩躁之意，沉聲道：「好了，你如今有身子不易動怒，就讓她起來吧！」

  既然靖康太妃開口，楊貴妃自然不能不給她這個面子，冷聲道：「起來吧！」

  蘭嬪母女二人聞言一陣欣喜，連忙謝恩道：「多謝太妃娘娘，多謝貴妃娘娘！」

  「娘娘大度，不與公主多計較，只是公主這焦躁的毛病也得改一改。萬一再衝撞了哪一位貴人，怕是就沒有今日這般幸運了！」白輕煙涼涼的勾唇，一雙漆黑的眸中似笑非笑地盯著許蘭新。

  許蘭新還想反駁，見一旁貴妃那冷若冰霜的目光望了過來，她只得忍氣吞聲，拼命地從口中擠出幾個字，「郡主……說的是！」說完微微斂眸，蓋住了眸中滔天的恨意！在場的嬪妃見狀不由得多看了白輕煙幾眼，蘭嬪母女二人平日裡仗著有貴妃撐腰，根本不把她們這些位份地位的妃子放在眼裡，原本以為這個郡主是個好拿捏的，沒想到幾句話便讓蘭嬪母女二人吃了啞巴虧，真是痛快！不少人心中只覺得十分解氣，也算是間接的為她們除了一口氣惡氣！望向白輕煙的眸中又多了幾分敬意！

  「皇帝膝下子嗣單薄，如今有了貴妃做榜樣，你們今日也要更加的努力，爭取早日再為皇帝誕下龍裔！」敬康太妃瞧著底下神色各異的妃嬪們，眸光閃爍。

  「我們哪比得上貴妃娘娘恩寵不斷呢！皇上不常來後宮，即使來了也只是到皇后宮中坐坐之外，其餘時間都是在那貴妃娘娘那裡。」說話之人是常貴人，蘭州知州張遠之女，張媛！

  「是啊！像貴妃娘娘這等好福氣，旁人是羨慕都羨慕不來的。」蘭嬪因為許蘭新方才得罪了與楊貴妃，連忙拍馬屁道。

  楊貴妃聞言，嘴角微勾，她輕抬眼皮，望向一旁的蘭妃，嬌聲道：「常貴人倒是有自知之明，若是沒福氣之人啊，得了皇上誇獎那又怎麼樣呢？差那麼一時一刻，終究也是不成的。」見她一副意有所指地摸樣，眾人心中跟明鏡似的。楊貴妃與容妃二人之間早已是水火不容，如今楊貴妃懷了身孕，可不是處處壓了眾人一頭。

  她的秋水瞳仁忽而幽深如譚，輕輕一笑道：「貴妃娘娘說的是，嬪妾相信若是有福之人，上天必定賜一個皇子，若是無福之人，即便是有了孩子，怕也只是個公主罷了！」

  「你……」容妃柔柔的一句話直戳楊貴妃的心頭，容妃這個賤人，竟然敢詛咒自己！惡狠狠地盯著容妃，鳳目中早已是一片冰冷。

  「好了，你們都不要吵了。不論是皇子還是公主，都是皇室血脈，皇帝一樣喜歡，當務之急是要將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 靖康太妃微蹙眉頭，緊緊地盯著幾人。

  眾人見狀，齊聲道：「是！」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都散了吧，讓煙兒留下陪我就行！」

  「是！」眾人齊齊蹲身行禮，接連走出了寧壽宮。

  眾人走後，房間裡只留下了白輕煙與靖康太妃。太妃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淡淡道：「墨竹！」

  墨竹應聲進來，「太妃！」

  「將哀家的幽蘭香點上！」

  「太妃也覺得這屋內酸氣太重嗎？」墨竹一邊笑一邊將幽蘭香給點上。

  「後宮嬪妃們的拈酸吃醋見得還少嗎？哀家只是覺得這一屋子的脂粉香，熏得哀家頭暈！」

  白輕煙聞言輕笑一聲，只聽得太妃沒好氣地撇了瞥了一眼白輕煙，眼神寵溺，笑罵道：「你還笑，之所以這樣還不是哀家一直等著你，倒叫哀家聽了不少的閒話！」

  她微微抿唇，一雙眼睛眯成彎彎的月牙狀，活像一隻狡猾的小狐狸。「太妃別生氣，煙兒這裡倒是有一張方子，製成香薰有精心安神之功效，太妃頭疼時便可點上！」白輕煙從袖中拿出一張房子，遞給了一旁的墨竹姑姑。

  墨竹輕笑一聲，鄭重將方子接過。

  「算你這丫頭有心，沒叫哀家白疼你！」

  聞言，白輕煙正色道：「太妃的良苦用心，煙兒心裡明白！」

  太妃點點頭道：「貴妃這一有孕，連帶著你也成了眾矢之的。宮中不比外邊，處處受限，往後行事要更加的小心謹慎！」

  白輕煙心頭一暖，在外人看來，她風光無限，只有自己才明白其中的兇險！「煙兒明白，還請太妃娘娘放心。」

  見她眉頭緊蹙，敬康太妃輕輕嘆了一口氣，柔聲道：「你也別太過憂心，若是真出了什麼事，即使是拼了命，哀家也會護你周全。」

  白輕煙聞言，心頭一緊，怔怔地望向太妃。不知怎的，她的眼眶有些酸脹，微微斂眸沉聲道：「煙兒多謝太妃！」

  「太妃娘娘進來身體可好？」白輕煙看著一臉慈祥的敬康太妃，忍不住問道。

  「說起這個，哀家吃了你的藥，如今頭不疼了，胸口也不悶了。現在就算是出去走一會兒，這身子骨竟然也能吃的消！」

  墨竹聽了，笑道：「可不是，娘娘可是時不時的誇獎郡主。太妃如今身子好了，胃口也好了不少，如今瞧著好似胖了些。」

  太妃聞言不滿的皺了皺眉，「是墨竹的的手藝好，變這法的讓哀家吃東西，哀家能不胖嗎！」

  白輕煙輕聲笑道：「哪裡胖了，煙兒瞧著太妃氣色紅潤，這才叫有福氣之人！」寧壽宮中一片其樂融融！

  江楓驀然出現在一個修葺得十分華麗的宮殿，背對著他的男子面前的桌台上放著妝奩盒，一把梳子，看起來像是女子住的地方，只是桌上鋪著一層細細的灰層，似乎很久沒有人住過了。江楓從鏡子裡看著自己主子陰鷙的面容，小心翼翼地翼翼地開口道：「主子！」

  「打聽清楚了？」他的聲音極冷，一雙寒潭般的眼眸顯得無比深沉。

  「是！」江楓將白輕煙在皇后宮中所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的數序了一遍後，只見自家主子陰鷙的臉色愈發陰沉，眼神冷厲，透著強行抑制下去的怒氣，房間中氣溫驟降，江楓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自家主子每每來到這個房間，心情都十分沉重，如今再加上王妃一事，此刻渾身上下散發出駭人的氣息！

  「找人盯著皇后，不許她生出事端。」

  「是！那大皇子哪邊？」

  許也眸光微閃，沉聲道：「多派些人手，暗中保護即可！」

  「那大皇子那邊，要不要屬下提點提點他？」

  許也明白江楓的意思，伸手打斷了他還未說完的話，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中緩緩傳出，「不必，本王相信阿煙，這件事情，她一定能處理好。若是經旁人之手，終究不能解決最主要的問題！」

  「是，屬下明白。」江楓頓了頓又道：「二皇子那邊，我們的人已經準備就緒，就等著主子下令。」

  「嗯！」狹長的眸中閃爍著駭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