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皇后的歪心思

  那人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白輕煙，才緩緩離去。

  「郡主，這邊請。」姑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微微弓著身子，走在前面，為白輕煙帶路。許是因為前幾日下過雪的緣故，御花園中的景致格外動人。最後穿過層層宮門後，白輕煙來到了皇后所在的慶喻宮。慶喻宮，宛如皇后娘娘一般，雖不是最富麗堂皇的，但勝在建築十分的古樸雅致，給人一種十分舒服的感覺。

  「郡主，裡面請。」

  「多謝姑姑。」立馬便有下人為她打起帘子，白輕煙輕輕點頭，緩緩走了進去。

  白輕煙進去之時，皇后正在臥房書桌上寫字。一身碧藍色宮裝，腰間用淺綠色絲帶纏繞，纖細的身材顯露無遺。裙擺下面用淺金色絲線和湖藍色銀線，壓出層層疊疊的浪花。萬千青絲挽成了朝天髮髻，帶著皇后身份專屬的九龍鳳冠，看起來既清爽又不失端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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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輕煙見狀並未打斷，只是眼觀鼻鼻觀心，靜靜地站在一旁。從她進來之時，皇后被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見她舉止有度，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滿意的勾唇。片刻後，隨著皇后最後一筆的落下，將筆輕輕擱置在硯台之上後，白輕煙才緩緩踱步上前，微微蹲身一禮道：「白輕煙，參見皇后娘娘！」

  皇后並未接話，只是任由一旁的姑姑為她戴著象徵著皇后身份的黃金鳳凰護甲後，抬眸望向姑姑，淡淡道：「你先下去！」

  「是！」姑姑十分識趣，下去之時也不忘講將門帶上。

  皇后溫和的聲音才緩緩傳來，「郡主免禮，坐吧！」

  「多謝皇后娘娘！」

  「本宮找郡主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郡主確認一下。」

  「娘娘請說。」

  皇后目光幽幽地向她望來，和緩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試探之意，「郡主可曾聽說了今日宮中的喜事？」

  白輕煙煙波微閃，這位皇后還真有意思，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還是一副十分親近的樣子。今日再見時反而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一字一句都充滿了試探。隨即淡淡道：「皇后娘娘消失靈通，是貴妃娘娘，已有半個月的身孕。」

  皇后微微蹙眉，雙目久久地望向窗外，淡淡道：「不是本宮消息靈通，只是這一大早這事就已經傳得沸沸傳得沸沸揚揚，本宮想不知道都難。」白輕煙聞言也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接話。

  皇后似乎也不惱，轉頭靜靜地望向她，語氣漫不經心地問道：「後宮妃嬪許久未曾有孕，皇上必定重視這一胎，想必已經吩咐了宮中最好的太醫來診治吧！」

  白輕煙聞言抬起頭，坦然面向皇后，「皇上覺得輕煙醫術還算可以，又同為女子，照顧起來比較方便，便將這一胎交給了輕煙！」

  皇后眼眸一轉，冷光閃爍，「哦！竟是如此，那便要麻煩郡主費心照料了。」

  「娘娘儘管放心，輕煙一定不會辜負皇上與皇后娘娘的囑託！」

  門外傳來了宮女的聲音：「皇后娘娘，大皇子求見。」

  皇后聞言，別有深意地看深意地看了一眼白輕煙，淡淡道：「快請進來。」

  很快，一身絳紫色衣袍的許若塵走了進來，他儀表堂堂，氣宇軒昂，眉目間充溢著一股正義之氣。微微蹲身行禮道：「兒臣參見額娘！」在看到一旁邊的白輕煙時，眼睛一亮，隨即朝著她微微點頭，笑道：「郡主也在！」

  白輕煙微微起身一禮：「大皇子！」

  皇后見狀輕笑一聲道：「好了，說起來大家也是一家人，你二人就不要這麼客氣了，都坐吧！」

  「是，額娘！」他轉頭望向皇后，俊朗的臉上滿是欣喜，輕聲道：「兒臣今日是特意來向額娘稟報，明日兒臣便要動身去遼東一帶了。」

  皇后點了點頭：「你父皇信任你，你便好好做。」

  「是，兒臣遵命！」說著，又從懷裡拿出一塊水頭極好的玉佩，「額娘，這是父皇賞給兒臣的雪雲佩，兒臣記得額娘喜歡這個顏色的玉，特意給額娘拿了過來。」

  「你有心了，只是額娘老了，戴不了這麼鮮艷的顏色，額娘瞧著這玉佩的顏色跟郡主很配。不如你將這玉佩送與郡主吧，額娘也算是借花獻佛了。」她轉頭看向正在品茶的白輕煙微微一笑道。

  白輕煙聞言，將還沒有咽下去的茶卡在了喉嚨里。清咳一聲道：「多謝皇后娘娘好意，只是這玉佩是大皇子的一番孝心，臣女怎可輕易拿去。」

  許若塵聽她這般說，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隨即消失不見。

  見她態度十分決絕，皇后也不能將東西硬塞給她，只好點頭道：「郡主說得有理，是本宮大意了。」

  白輕煙有些搞不明白皇后的用意，玉佩這樣貼身的東西，非至親人伴侶或者好友，自己與大皇子非親非故。況且皇后明明知道自己早已與靖王定下親事，如今這是要鬧哪一出？正思考之際，耳邊又想起了皇后的聲音，「如今若寒已經成親，按理來說，你這個做大哥的還沒成親，弟弟到先成了親，實在是不合規矩！」

  「皇上寵愛二弟，這也是無可厚非的。」

  皇后沒好氣地道：「前些年給你挑的幾個官家小姐，你都說不滿意，如今你來說說，你倒事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女子？」

  許若塵聞言，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的白輕煙，眉間流露出一抹害羞之意。隨即淡淡道：「額娘說笑了，兒臣哪有什麼喜歡的女子！」話音落下，又偷偷地瞥瞥了一眼白輕煙，隨即微微垂眸。

  坐在上首的皇后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嘴角划過一絲笑意。輕笑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既沒有喜歡的女子那你總得告訴本宮一個你喜歡什麼類型的，額娘也好幫你留意著些。」

  白輕煙神情悠然，也不插話，靜靜在一旁坐著，一副將外界的喧囂都隔絕於心門之外。

  許若塵斟酌片刻後，慢吞吞道：「向郡主這般豪爽真性情的女子，兒臣便十分欣賞。」他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害羞，他的眼神沒有看望向白輕煙，只能餘光悄悄地撇向她完美的側臉。

  聞言，白輕煙眉毛微蹙，神色幾番變化後，她瞬間明白過來方才皇后的用意，清亮的眼眸中多了幾分冷厲之色！涼涼勾唇，淡淡道：「輕煙天生蠢笨，怎敢當得大皇子一句欣賞。」她的聲音極冷，猶如這冰冷的冬天一般，絲毫沒有給二人面子。

  果不其然，皇后一聽，原本平靜的臉上多了幾分怒意，幽深的眸子望向白輕煙時發出一道歷芒。白輕煙抬眸毫不畏懼地迎面對上皇后的目光，臉色依舊冷漠，如同冰山之巔的雪蓮一般，散發著幽冷的光芒！

  一旁的許若塵聞言，漆黑的眸中則是多了一抹痛苦之色，從上一次皇家狩獵見到她時，許若塵便慢慢喜歡上了白輕煙。其實他本來也沒有奢望她能夠接受自己，因為他自認為自己比不過皇叔，所以一直將這份感情埋藏於心中。即便是這樣，在聽到她這般直白的拒絕，心中還是免不了一痛。

  皇后冷聲道：「郡主當真是好魄力！」

  白輕煙輕笑一聲淡淡道：「不敢，輕煙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娘娘怕是忘了，輕煙早已與靖王定下了婚約。」

  「你覺得皇后上會同意你二人成親？皇上當初是為何要將你許配給靖王，郡主這麼聰明，應該不難猜到。」

  白輕煙涼涼勾唇道：「皇上一言九鼎，自然不會食言。」

  二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空氣中瀰漫著些許火藥味。白輕煙不再看她，反而轉頭望向許若寒，淡淡道：「二皇子，姻緣這種的東西，講究的便是一個緣字。我既已與靖王定下了親事，便說明我二人之間缺了一根紅線。你只需要做好眼下的事情，相信總有一天，會遇到命中注定那個人的！」白輕煙說完，自己渾身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什麼姻緣是上天註定的，神仙那麼忙，哪裡能照顧得到你！

  許若塵聽了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灰白，極力忍下心中的疼痛，鄭重道：「郡主所言有理，額娘，這件事情就不必再提，兒臣眼下只想將父皇交代給兒臣的事情做好。」

  皇后沒有生育過，大皇子從小便養在自己身邊，自己將他看作是親生兒子一樣，對他寄予厚望。當初在看到白輕煙時，她只是覺得這個女孩子與眾不同，打心裡替靖王高興。只是在後來她竟然變得越來越優秀，才讓她心中生出幾分心思。二皇子都能娶白雪瑤為側妃，為何他的兒子不能娶郡主呢？

  不過許若塵所言有理，如今當務之急是要將遼東一帶的事情處理妥當，皇上非常重視這件事情，若是做好的話，若寒一定能得皇帝喜歡。沉思片刻後，一臉慈愛地望向許若塵，柔聲道：「若塵所言有理！」

  「額娘，兒臣先告辭了！」說完，朝著白輕煙微微點頭，連忙走了出去，那背影看上去有幾分落荒而逃。

  許若塵走後，偌大的房間裡又剩下了她二人，白輕煙也懶得再裝，身子懶懶散散地嵌進椅子裡，淡淡道：「皇后這般做法，難道就不怕得罪靖王？」

  「郡主所說的話，本宮不明白！」

  白輕煙微微勾唇，「皇后娘娘聰慧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今日之事，若是讓靖王知道的話.......會怎麼樣？」

  皇后聞言，閃身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強裝鎮定道：「本宮是皇后，是他的皇嫂！即便他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白輕煙輕笑一聲道：「是嗎？皇后娘娘即使不為自己考慮，難道也不為大皇子著想了嗎？」

  白輕煙的話正中皇后軟肋，這多年她一直無子嗣，早已將許若塵當成了自己的希望。聞言，她臉完美的笑意終於碎裂，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楊貴妃仗著皇上寵愛，本就事事壓本宮一頭，如今她又有了身孕，本宮以後的處境更是舉步維艱。」說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望向白輕煙，漆黑的雙眸亮得嚇人，白輕煙不由地眨了眨眼睛！

  「不如郡主也幫本宮瞧一瞧身子吧！」

  她的意思白輕煙明白，不計前嫌地點點頭，皇后一陣欣喜，將手腕墊在小枕頭上，看著白輕煙為她把脈。見她臉上表情幾番變換，皇后心中不由得一緊，「郡主，本宮身子如何？」

  白輕煙凝視了她一會兒，片刻後，沉聲道：「娘娘的身子，已經不適合再有孕了。」

  什麼？她猛地站起身，白輕煙輕飄飄的一句話，宛如一道晴天霹靂一天，重重地砸在了她的頭上。她緩緩地跌坐在椅子裡，臉上滿是難以置信，她的容顏似乎在這一刻憔悴了不少，仿佛褪色的殘紅，一片一片凋零在風中。

  許久後，她才緩緩回神，聲音顫抖道：「郡主，你說的可是真的？」

  「皇后娘娘想必自己早有所察覺吧！不然為什麼不傳太醫，反而來找我呢？因為你知道，即便是傳了太醫，他們也不會跟你說實話的！」

  皇后一張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眸中閃過一絲灰白之色。「究竟是什麼原因？」

  「糊塗一點有什麼不好，謊言背後的真相往往十分殘忍。」

  皇后灰白的眸中露出堅定之色，聲音中帶著幾絲乞求的意味道：「郡主，還請告知本宮真相，本宮不想這樣稀里糊塗地活著了。」

  白輕煙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清亮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憐憫，「娘娘只不過是想從我口中聽到自己一直不敢承認的事實罷了！」

  「是皇上！」她的聲音已經抖得得不成樣子。白輕煙勾了勾嘴角並未接話，又聽得皇后的聲音緩緩響起，「我其實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懷疑了，只是不明白，皇上為何要這樣做。皇上對我雖然不如楊貴妃那般寵愛，但也一直相敬如賓，皇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臉上滿是痛苦之色，胸膛起伏不定，斷斷續續地喘息著，哪裡還有半分的端莊！

  「當然是因為，你的母家。你方才也說了，當初皇上為何要將身為草包的我許配給靖王。」皇上將許也視為眼中釘，不喜歡跟他有關係的大皇子，自然也不會允許她生下跟許也有關係的孩子！白輕煙望向她的眸中湧現出一抹悲涼之色！

  「是靖王，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白輕煙聞言臉色一沉，方才還在為她感到惋惜，如今看來倒是自作多情了。這樣拎不清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只是她雖不值得同情，但別人造的孽，她不許他來承擔。

  「你要知道，若是沒有靖王的話，你以為你還能穩穩地坐在皇后的這個寶座之上嗎？若說委屈，他如今承受的痛苦是你的千百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我想皇后不會不清楚吧！」看著她十分痛苦的面色，白輕煙似乎覺得還不夠，淡淡道：「就算你今日是其他官宦之女，你認為你能超過楊貴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嗎？既然不能，為何不好好地輔佐大皇子呢？」她的聲音極淡，帶著冰冷的氣息，睥睨凜然的雙眸中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譏諷，居高臨下地看著臉色慘白的皇后。

  片刻後，皇后似乎想通了什麼，灰白的眸中也恢復了清明，白輕煙見狀滿意地勾了地勾了勾唇！

  皇后接過白輕煙遞過來的是手帕，將倆臉上的淚痕輕輕拭去，看向白輕煙的眸中閃過一絲不自然，「郡主，本宮一時鬼迷了心竅，多有得罪，還望郡主原諒！」

  「娘娘聰慧過人，一次走錯不打緊。今日之日，我便當做沒有發生過！」

  皇后明白她話里的意思，眸中閃過一絲懼色後隨即恢復了正常。臉上又重新帶和藹的笑意，「郡主好意，本宮在此謝過！」

  為了保證她不壞事，白輕煙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她說清楚。淡淡道：「娘娘嚴重了，其實娘娘無須為了此事擔心。」

  皇后疑惑道：「郡主是說貴妃的胎……」見白輕煙點了點頭，皇后又繼續問道：「郡主為何會這樣說？」

  「想必宮中不想讓她生下這個孩子的人，不計其數吧！」

  皇后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下一秒一臉擔憂道：「只是這樣一來，豈不是對郡主不利？」

  白輕煙聳了聳肩膀，裝作無奈道：「皇上下的旨意，誰人能拒絕！」

  皇后見狀，連忙開口道：「若是有需要本宮幫忙的地方，郡主儘管開口！」

  「輕煙多謝皇后娘娘！」白輕煙從懷中摸索出一個出觸手升溫的小瓷瓶，遞給了皇后。

  「郡主，這是？」

  「聽雨軒新品，雪肌膏，送給皇后娘娘！」

  聽雨軒的玉肌粉極其珍貴，價格也是高的嚇人。即便是宮中採購，也只能是每個宮裡得一兩瓶，更不必說這雪肌膏。皇后心中對白輕煙充滿了感激，「這太貴重了，本宮不能收！」

  白輕煙將瓶子硬塞到她手裡，淡淡道：「我既與靖王定下了婚約，想來大家都是一家人，娘娘不必推辭！」方才幾番扎心的話戳在了皇上的心口上，現下拿這個東西來彌補一下。沒有哪個女人是不愛美的，即便是端莊典雅的皇后。見她眸中一閃而過的渴求之色，白輕煙覺得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糖，這個招數雖然很爛，但很有用！